不過元宵節這日，就不在賀亮家裏了。
在大離王朝，元宵節可比除夕節要盛大熱鬧多了，算是一年中氣氛最濃郁的節日。從正月初十到十七，不管在哪一座府城，整整七天每天晚上街道上都會有偌大的燈會，整晚燈火通明，遊人如織。
下至黎民百姓，上至朝廷百官，都會爲此狂歡，甚至就連皇帝也不會免俗，有興緻的時候會召集文武百官，在元宵節當夜一起同賞元宵，觀看花燈。當今天天子年輕力壯，每年都會這麽做，不過自從六年前得了一場大病，每況愈下，就再也沒有舉辦過了。
但是天子沒有再舉辦宴會，卻讓他的兩名皇子均王趙傭、端王趙佶，一起舉辦了個‘上元宴’！
趙傭和趙佶，都很受當今天子的寵愛。
端王趙佶不用多說，書法、繪畫雙絕，天賦乃是天下罕見，許仙已經與他打過好幾次交道。
在民間，趙傭的名氣也沒有趙佶那麽大。
但趙傭在政治上的才華，卻是遠勝于趙佶。他除了被封爲均王之外，還被皇帝封爲檢校太尉，而且成績不俗，好幾次獲得皇帝嘉獎。
所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趙傭其實是更有希望坐上東宮太子之位的，畢竟當皇帝并不是需要你在詩詞歌賦上多有才華，是需要你治理國家。
天子現在身體欠佳，太子之位不可能懸而不決太久，在朝臣的建議下，太子之位很快就會确定下來。
當然不管怎麽說，兩位皇子再怎麽受皇帝寵愛，但畢竟還沒有确定，兩人都還隻是王爺，舉辦的宴會自然還沒資格光明正大的邀請官員。
所以上元宴主要邀請的對象，就是尚未考中進士，沒有出仕的舉人。
如此一來，‘上元宴’的重要性就可見一斑了，整個應天府的讀書人，幾乎沒有不想參加的。
隻是想要接到上元宴的邀請很難，非得是有名氣的才子不可。而每年能夠參加上元宴的才子，十個中有九個最後都能中進士！
所以，上元宴又被稱爲‘進士宴’，堪稱春闱會試的晴雨表。
“漢文，仲永，你們兩人都收到上元宴的請柬了？”賀亮有些羨慕的看着許仙和方仲永問道。
兩人都點了點頭。
“真好！”賀亮撇撇嘴，喝了口茶，自顧自地道：“爲什麽不給我一張請柬呢？聽說上元宴可是對于讀書人來說最有分量的宴會了，真想去看看啊。”
雖然文采不行，但賀亮對于讀書人的身份還是很有情懷的，所以才會覺得認識許仙和方仲永兩位天下聞名的才子，是他最大的榮幸。
瑞雲在旁不由得捂嘴偷笑，說道：“相公，上元宴邀請的客人，至少也是有舉人功名。相公你如果想參加，那就先努力參加科舉考試吧。”
“中舉啊……”賀亮嘀咕了一下，然後自己就放棄了。
他現在連秀才都還沒考上，何談中舉。
要是他真的一心撲在科舉考試上，不中舉誓不罷休，很有可能會頭發都花白了也還沒考上。
“我倒是對這上元宴并沒有太大的興趣。”許仙說道。
方仲永點了點頭，笑着道：“我也是。”
“爲什麽？”賀亮不解的看着兩人。
許仙搖頭道：“你以爲這上元宴隻是普通的文人之間的宴會啊？如果這宴會隻是有端王或者均王中的一個人舉辦，還好說一點，目的性不會那麽強，會随性很多。可是兩個人一起舉辦，就完全不同了。均王和端王之間的競争，已經是擺在了明面上，到時候宴會肯定已經失去了本來觀賞花燈的本來意義，變成勾心鬥角，籠絡人心的戰場。”
賀亮瞪眼道：“就算如此，那又怎麽了？均王、端王是什麽人啊，将來最有希望被立爲東宮太子的兩位皇子，等當今天子駕鶴西遊之後，他們中就會有一個人是皇帝，誰會不想在這時候結交啊？不管結交到誰，都不會吃虧！”
許仙聞言倒也無話可說。
的确，賀亮這種想法也是絕大多數讀書人的觀念。
對于他們來說，能夠結識絕望趙傭，對他們來說就是天大的機會，能夠吸引趙傭或者趙佶任何一人的注意，被看好，就是賺的！
讀書人拼命讀書的目的是什麽？不過就是爲了能夠賣與帝王家嘛？
就算天資過人，最後能夠金榜題名，在皇子面前分量也什麽都算不得。結交到他們，将來出仕之後的路，也會好走很多。
所以上元宴才會那麽讓人趨之若鹜，擠破頭也想要擠進去。
……
……
均王府。
趙傭正坐在書房内看着案牍，這時他自小的貼身服侍的太監走了進來，趙傭頭也不擡的問道：“打聽清楚了嗎？”
相比趙佶的俊秀文質彬彬，趙傭相貌平凡普通了許多，但是眉宇之間卻多了一股英氣，顯得穩重成熟很多。
“王爺，打聽清楚了。”太監點了點頭，低聲道：“因爲當初許仙中舉後，端王前往蘇州親自爲他頒旨，所以早早就認識了。看樣子，許仙和端王關系的确不錯，他進京這幾個月來，端王已經邀請過他兩次。不過據奴才派人從蘇州打聽回來的消息，許仙應該并沒有被端王籠絡才對。”
“哦？”聽到這裏，趙傭有了興趣，放下手中的東西，擡起頭好奇的笑着問道：“爲什麽這麽說？我這位十六弟，在籠絡人心方面還是做得頗爲不錯的，他都不辭辛苦，專門跑了一趟蘇州府，會不把許仙籠絡好？”
太監笑了笑，輕聲道：“如果是普通情況下，端王自然不會如此。可是當把許仙和梁太師擺放在一起，做二選一的時候，就不一定了。”
很快，太監将他打聽到的消息講述了一遍，和蘇州許仙發生的事情差不多。
大緻就是許仙得罪了梁王府，結下死仇。趙佶想籠絡雙方，當和事佬，結果失敗了。
最後在站隊時，爲了得到梁太師的好感，他明顯偏向于梁王府一方，和許仙鬧得有些不愉快。
許仙到了京城，趙佶不死心想要繼續籠絡許仙，彌補之前的隔閡。
可惜許仙卻不是那麽被打法的，哪怕進京後被邀請了兩次，也依然是保持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