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是從京城應天府出發,趕往蘇州府的的欽差隊伍。
隻不過這次的欽差隊和平時的欽差隊伍略有不同,隊伍奔進的速度雖然不算慢,可卻異常豪華。
隊伍前後各四名精壯威武的騎兵保駕護航,中間卻是由四匹駿馬拉着一輛做工精細、漂亮的馬車,點綴間處處透露出非同一般的大氣。
至于馬車内部,更是可以用奢華二字來形容,車廂内墊着柔軟的毛毯,人坐在馬車内,震動奔波會被極大程度的削弱,頗爲舒适。
馬車裏有兩人,兩名長相都很清秀、瘦弱的男人。
不過其中手拿折扇,折扇下面掉着塊碧綠通透翡翠,一看就知道價值千金的公子哥,清秀還屬于男人正常的清秀,眉宇之間有些浪蕩輕佻,卻又自帶一股風流儒雅的氣息,貴氣非凡。
但另外一人的清秀卻有些不正常了,他年紀也不小,嘴唇邊卻沒有絲毫的胡子,連胡渣、喉結這些都沒有,說話聲音很尖銳,整個人看上去十分陰柔。
“小貫,你說那許漢文見了我們,還能認出來我們嗎?”手拿折扇的公子哥用扇子撩開了馬車的簾子,看着外面飛快後退的景色笑眯眯地說道。
陰柔男子一闆一眼地回答:“王爺豐俊神玉、猶如天人,任何人見了一面都不會忘記,那許仙自然會認出。”
是的,若是許仙在這裏,的确能認出這兩人。
他們就是當初在錢塘縣的書畫店内,花了兩百兩銀子買下許仙一幅字畫,被書畫店老闆當做冤大頭的‘端公子’和‘小貫’!
不過許仙卻不知道這兩人的真正身份。
這位‘端公子’,正是皇帝派遣到蘇州府的‘欽差’。
他的真正身份,乃是當今皇帝陛下最爲寵愛的第十一子,被封爲‘端王’的趙佶!
而他身邊的‘小貫’,則是他跟班太監童貫。
傳說中,這位端王趙佶出生之前,其父當今天子曾到秘書省觀看前朝後主,有着‘詞帝’之稱的李重光的畫像,對這位書法、繪畫、音律、詩文皆有極深造詣的前朝皇帝極爲敬佩,再三驚歎。而後回去沒多久,趙佶就出生了。
當今天子甚至在心裏覺得,趙佶的出生是一種征兆,暗歎:“生時夢李主來谒,所以文采風流,過李主百倍”!
雖然這種說法不足爲信,但不得不說,趙佶身上,的确有很多李重光的影子。他自幼愛好筆墨、丹青、騎馬、射箭、蹴鞠,對奇花異石、飛禽走獸有着濃厚的興趣,尤其在書法繪畫方面,更是表現出非凡的天賦。
所以說,當初在錢塘縣購買許仙的字時,趙佶看中的也并不是許仙書法,隻是看中了那首“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别樣紅”的詩。
童貫稱趙佶的書法,當今天下已經少有能與其比肩的大家,也一點不誇張。
這一次,許仙在鄉試中引發天降異象,朝廷上下皆震動,京城自然也是第一時間就得知了消息。本來京城衆人隻是對許仙略微有所關注,由此一來頓時變得心切萬分。
當今天子甚至都迫不及待的第一時間重新派遣人,前往蘇州府将許仙的試卷帶回來,同時傳遞他的旨意。
而端王趙佶聽聞後,對此事十分感興趣,再加上他本來又準備再次前往江南收集字畫,當今天子寵愛他,于是就派他前來了。
“不得不說,這個許漢文,真是千古難得的人才啊。當初一篇《五國論》,就已經引得朝野上下震動,引發了兩大黨派之間一次論戰,讓父王頭疼了許久。這次他所做的東西,不知道又是如何的精妙。”趙佶放下窗簾,不由得輕聲感歎。“我都聽到父王說過,這篇文章,說不定會改變國家現在的狀況呢!”
童貫谄媚一笑,略有深意地說道:“正是因爲他是千古難得的人才,陛下才會派王爺你親自前來蘇州府,好先一步,籠絡住着許漢文啊!”
趙佶手中折扇拍了拍,笑笑沒說話。
現在太子未立,朝堂局勢尚不明朗,但是衆多王子拉幫結派之風卻是由來已久。
雖然太子的人選最終還得看皇帝發話,但是誰在朝中的聲譽更好,獲得大臣們的支持更多,機會自然也就更大。
許仙此時雖然不過區區一名秀才,哪怕鄉試放榜之後,也隻是舉人,尚未出仕。
按照道理來講,這樣的身份是無關輕重的,人微言輕,根本沒資格參與到這樣的争鬥之中來。
但天降異象之後,許仙的地位,卻早已經不是以正常的功名能夠衡量的了。
若是許仙這篇策論,真的如同衆人期盼的那般,能夠動搖現在的國之政策,他的分量更加會難以估量。不管是欣賞他的主戰派,還是看他不爽的綏靖派,都會将他放到一個很高的位置。
這也是梁王爺在聽說了許仙的事迹後,不得不暫時按捺住心中的想法,不敢再采取手段對付許仙的原因。
……
……
金秋十月,丹桂飄香。
秋闱放榜的日子到了,因爲時節,這次的放榜也被稱之爲‘桂榜’。
和之前府試、院試不同,放榜之日許仙也沒有去貢院外看榜,隻是和白素貞起了個大早,在客棧裏品嘗蘇州城最美味的桂花糕,等着消息送來就行了。
到了鄉試,若是中了舉人,朝廷不但會派人報喜,而且還會派遣好幾波人來報喜。
就譬如中舉大熱門幾人,他們居住的客棧、地址,早就被人打聽清楚了,若是一旦中舉,馬上就會有人前來報喜,這樣可以讨點喜錢。
至于許仙錢塘縣老家,也會接連有府衙官兵、縣衙官兵,不斷上門報喜。
“今天就是放榜之日了,許官人,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小青看着許仙氣定神閑的樣子,忍不住打擊道:“小心馬失前蹄啊!”
許仙自信一笑,說道:“馬會不會失前蹄我不知道,不過我已經聽見馬蹄聲了……”
言罷,白素貞和小青靜心一聽,果真聽見客棧外有馬蹄聲大作,同時又喜慶的銅鑼聲伴随。
報喜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