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府爲官的期間,向來都是兢兢業業,全心全意的爲杭州府學子考慮。而且從來也是兩袖清風,沒有收過任何學生的禮物。
所以徐正清在學生們眼中口碑極好,特别是杭州書院内的學生,将他視作最敬佩的師長。今日徐正清要離職了,杭州書院内的所有學子、老師,都紛紛來爲徐正清送别,很是不舍。
當然,還好徐正清這次離職并不是什麽壞事,而是他要被調回京城了!
雖然隻是平級調動,級别沒有發生變化。
但是京城和杭州府本來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沒有任何可比之處。
而且,之前徐正清作爲杭州府學政,并沒有什麽實權,無法參與朝廷中的事情。這次去了京城,卻是做谏官,可以提朝廷出謀劃策,盡到自己最大的能力!
所以說,這次徐正清調回京城,心中也是十分高興,豪情萬丈,準備一展心中報複,好好發洩心中這五年來積累的郁悶。
這五年來,他可以說是寶刀蒙塵,空有一身才華學識卻沒有多少用武之處。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一直都在家中書房默默記下來這些年來的感悟,這次回京做谏官這些定然可以派上大用場,報效朝廷!
……
……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十裏長亭外,徐正清的馬車緩緩駛來,此地卻早已經站滿了杭州書院的全體師生,并且有幾人正在聲音悠悠的唱着這首《送别》。
這首《送别》乃是許仙發表在閱微邸報上的一首詞。
這首詞雖然意境不俗,乃是一首質量上架的作品。但是相比起許仙其他的詩詞,遣詞用句也隻能算是一般,并不算是多麽出衆。
然而這首詞卻在煙花之地,是許仙所有詩詞中受歡迎程度最高的。因爲這首詞不但意境對于傷春悲秋的青樓女子來說,格外的動人,而且還很好譜成曲,用來傳唱表演。
現在杭州書院幾名學子唱的,就是現在杭州府流行程度最廣的一種唱法,曲調優美,十分有意境。
馬車在長亭外停下,徐正清和他女兒徐慕娥走下車,看着這麽多送别之人,本來豪氣幹雲很是高興的徐正清也不由得心情沉重了幾分。
在杭州府的五年時間,不算短了,他在這裏也留下了很深的感情,不是那麽容易割舍的。
至于徐慕娥,更是眼眶泛紅,淚珠已經不停的在掉落,在用帕子擦拭着。對于她來說,杭州府無疑就是她的第二故鄉,她對杭州府的記憶比對應天府還要多!這些杭州書院的學生,都算得上是她的同窗,杭州書院的老師,也都是她的老師。
今日一别,将來不知道何年才能再相聚。
甚至,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再相聚之日!
隊伍的最前方,有兩個人。
一人是杭州現任知府楊劍星,他與徐正清也算是志同道合,這些年來兩人相處得還算不錯;另外一人,自然就是許仙。
徐正清雖然算不得是許仙的恩師,但卻多次承徐正清的人情。
看着杭州書院衆多學子依依不舍的表情,徐正清壓下了心中的離愁,笑着朗聲說道:“好了,分别而已,堂堂男兒何必這樣傷春悲秋的。你們可都是未來的國之棟梁,将來個個都到京城來參加會試,到時候我定然爲你們接風洗塵!”
“漢文這首《送别》好是好,但我卻不是很喜歡。我更喜歡他的那首‘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爲在歧路,兒女共沾巾’!我們可不要在這岔路分口之時,像小女兒那樣悲傷得淚濕了佩巾。”
被徐正清這麽一說,人群中的離别愁緒的确減少了很多,臉上紛紛露出一抹微笑。
雖然他們知道,他們中絕大部分,都是難以考上舉人,有資格到京城參加會試,五分之一都不到。
楊劍星說道:“徐兄,當初我兩喝酒時,你還對我說,将來等我知府任期滿了之後,若是去了京城,不要斷了聯系,讓我常常寫信告訴你京城的情況。現在,我沒去成應天府,你卻是先回了,恭喜恭喜。”
徐正清感慨道:“其實我都已經沒有報太大希望了,沒想到陛下還能想到我,能召我回京。”
楊劍星笑着說道:“徐兄你的拳拳愛國之心,陛下自然不會忘記。”
徐正清搖了搖頭,視線轉移到許仙身上,笑着問道:“漢文,去年江南文會結束,讓你去應天府書院求學,你說你有事情要做無法抽身。現在事情辦得如何了?準備什麽時候赴京?”他語氣略帶打趣的說道:“方仲永可是已經在應天府書院進修許久了,下次你們相遇,說不定就是他壓制你一頭了。”
許仙回答道:“今年秋闱結束後,我應該會赴京吧。”
到應天府,不僅僅隻是爲了求學,還是爲了去儒門聖院參拜,增強實力;已經看看這大離王朝最繁華的京城,究竟是何面目。
徐正清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對了。不管對于你,還是對于方仲永,京師才是真正能夠展示你們才華的地方,江南終究是小了,偏于一隅是不行的。”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不顧他學政大人的身份,有些厚着臉皮地笑說道:“對了,漢文,你送過很多人詩詞。楊知府的書房裏,也有一副你送給他的,他可爲此沒少拿來羨慕我,說我沒有你的贈詩。今日分别在即,可否贈首詩給我?”
楊劍星當即笑着拆台道:“徐兄,你想邀漢文給你寫詩就明說,何必這樣貶低我呢?我是那種到處顯擺的人嗎?”
徐正清不說話,就笑意盈盈的看着許仙,等他的回答。
許仙有些苦笑的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就在長亭外來回的渡了數步。徐正清見狀大喜,知道許仙是準備作詩了,于是連忙吩咐人拿來墨寶、宣紙。
許仙沉吟了一會兒後,很快就提筆開寫: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