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眼看見許仙,就喜歡上了。
當然,這種喜歡指的是對于看見了人才、璞玉的歡喜。他行走世間這麽多年,許仙是他見過最有慧根的少年!若是能皈依佛門,将來必定可以成爲得道高僧,修成正果。
所以上次在杭州府相遇時,他才表現得有些着急了,以至于被許嬌容掃帚加身,重重的敲了一棍。
今日他推算感應出許仙竟然從杭州府來到了金山寺,法海很高興,就連當初偷盜他靈丹的白蛇下山,也暫時壓下。他準備今日好好勸說一番許仙,讓他感悟到佛法的精髓,明白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看見許仙後,法海又驚訝的發現,與許仙同行的,又有一位鍾天地之靈秀的少年,是萬中無一的身具大慧根、大氣運之人!
這樣的人若是皈依佛門,專研佛經,前途難以想象。
然而就在他準備開導二人時,許仙和方仲永身上升騰而起的儒門氣息,頓時就愣住了,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儒門儒生……
許仙身邊的翩翩少年他不認識,是儒門儒生也就罷了。爲何距離上次見面相隔半年不到,許仙也成爲了儒門儒生了?
“唉……”
法海愣了半響之後,不由得歎了口氣,搖頭表示深深的可惜。
現在就算他對二人再怎麽喜歡,也不可能肆無忌憚的渡二人皈依佛門了。儒門雖然随着大離王朝的衰敗而日益減弱,但依然是不容小觑的龐然大物。朝廷内現在信佛、敬佛的達官貴人雖多,但是這些達官貴人首先都是讀書人,對于儒門的認同感更多!
許仙和方仲永成爲了儒門儒生,體内儒道氣息升騰,若是他此時依然還想用佛法感化二人,恐怕很快就會有大儒帶着官兵來包圍金山寺了。
晚了一步啊!
除非有一天許仙和方仲永退出了儒門,或者被儒門抛棄,才有可能皈依佛教。
但是看這二人年紀輕輕,就已經氣運昌隆,很顯然有儒門的高人也發現了二人的天資非凡,将其列爲了重點培養目标,怎麽可能再将二人抛棄?
其實這樣身具慧根的天才少年,不僅僅對于佛教來說是璞玉,對于道教、儒門來說也一樣。
“法海禅師,我們真是有緣嗎?”
許仙看着忽然出現的法海皺了皺眉,不過看到他說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下,臉上的表情凝固,眼神震驚,一副吃癟的樣子,不由得痛快的笑了。
他之所以如此想成爲儒生,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在這了!
法海念了一聲佛号,很快就将内心紛雜的想法摒棄,内心變得平靜下來,點頭道:“的确有緣。世界之大,衆生渺渺,上次杭州府匆匆一别後,這麽快又能與許施主再相見,怎能說是無緣?”
許仙呵呵一笑,道:“可惜有緣無份。我對佛門實在是沒有興趣,不能如法海禅師的意了。”
這和尚戒嗔戒怒的功夫倒是挺好的,吃了癟後這麽快就能擺正心态,也算是有得道高僧的樣子。
法海沒有繼續再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若是再繼續下去,就算他佛法精深,郁悶之情怕是也壓不住了。
他打量了一眼許仙的面相氣色,爾後推算了一番,本來是想找話題錯開的,沒想到這麽一觀望卻是真的皺起了眉頭。
法海突然問道:“許施主,上次我給你所下的批語,許施主可還記得?”
許仙直言道:“不記得了。”
法海說:“許施主心中有執念,心思不純,身在苦海卻不自知,若是長此以往下去,必然招來魔障,大禍臨頭!”說到這裏,法海停頓了一下,才又厲聲道:“許施主不聽老衲忠告,怕是禍事馬上就要降臨了!”
禍事即将降臨了?
許仙聞言心中一動。
其實現在就算是法海,他也不可能預料到許仙究竟會遇到什麽事情,隻是他知道許仙所遇到的事情,在他看來必然是禍事,是不好的!
隻有許仙才知道,自己将來會遇到的事情究竟是什麽。
“難道是相遇之日,快要到來了?”許仙在心中想到。
他聞言不但沒有擔憂害怕,反而是略微的激動興奮。
當姐姐許嬌容和姐夫李公甫結婚後,他便一直有這種預感,或許離自己與娘子相遇之期已經不遠了。
現在法海說他禍事将臨,他心中就更加肯定了幾分。
“感謝禅師的忠告。我知曉了。”許仙似笑非笑地說道,眼神意味深長。
看來終于要和娘子相遇了,許仙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趕回杭州府。
法海皺了皺眉頭,感覺有點不對勁,許仙看的回答讓他琢磨不透。特别是許仙看他的眼神,似乎他成了當局者迷,許仙成了旁觀者清,關系反過來了!
禍事即将臨頭,怎麽還笑容滿面?
“望施主好自爲之。”法海說道。
過了一會兒,他将視線轉向了方仲永,神色同樣慎重,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不過這次他還沒開口,不苟言笑的方仲永就先說道:“法海禅師難道想說我也即将有禍事?如果是,那就不用說了。”
一開始知道眼前這位老和尚就是天下聞名的法海禅師時,方仲永心中還有幾分好奇與敬仰,但聽到他和許仙的對話,卻是有些反感了,所以不想讓對方給自己下批語。
哪知道法海卻搖了搖頭,沉聲道:“不,許施主是即将禍事降臨。但施主你,卻是禍事已經悄然降臨了!”
方仲永都懶得回答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禍事臨頭了,這和尚知道?
法海知道方仲永不相信自己,冷哼一聲:“施主最近半個月内,怕是遇到了某些不同尋常的事情吧?”
本來不以爲意的方仲永,驟然警覺,心中下意識的想到了牡丹。
法海繼續說道:“此禍不小,我勸施主當斷則斷,不要抱着非分之想。否則,必然悔之晚矣!”
方仲永自然不會相信,牡丹怎麽樣他心裏很清楚。怎麽可能因爲素不相識的法海一句毫無根據的話,就心生懷疑?
于是他學了一次許仙,淡淡道:“感謝禅師忠告。我知曉了。”
說完便不再理會,和許仙一起往寺廟門口走去。
法海獨自一人站在原地,神色變幻不定,好半響後看着自己手中用來降妖除魔的金缽,喟然長歎:“何其愚蠢,何其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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