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少女也沒有再坐在床沿上，而是坐在了書桌旁，雙手托着下巴眼神癡迷的看着方仲永，眼神和後世地球小迷妹看見了偶像明星沒什麽區别。
綠衣少女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這麽喜歡聽方仲永吟詩詞，聽了第一次後就像是着了迷。若是稍長時間不聽方仲永念詩，就吃不下東西，睡不着覺。
她在這之前，也曾偷偷的跑到過私塾，聽過讀書人念誦詩詞，雖然也覺得喜歡，但卻從來沒有像對方仲永這麽癡迷過。
“姑娘，一首詞念完，你可以離開了吧？”方仲永說道。
綠衣少女明顯還不舍得離開，但她還是很遵守承諾，依依不舍的站起來走到了窗邊。
她從窗戶翻身進來，離開自然也會從窗戶走。現在船隻在江中行駛，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走。
“我走了哦……”綠衣少女雙手已經搭在了窗戶上，又回過頭看着方仲永，問道：“你叫方仲永是吧？我知道你的名字，可是你還沒有問我叫什麽名字呢。”
方仲永剛想說，我不想知道，對此不感興趣，你叫什麽名字都與我無關。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綠衣少女就熱情似火地說道：“我叫牡丹，你要記得我的名字哦。我還會來找你的！”
說完，她就翻身出了窗戶，猶如一尾鯉魚輕輕躍入江水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見，等方仲永追到窗戶邊向外看去，哪裏還有綠衣少女半點影子。
“喂……”方仲永剛說了一個字，舉起的手還沒來得及招呼，就又放下。
他想對綠衣少女說，以後你就不要再來找我了。
……
方仲永這句話沒能說出口，牡丹卻是說話算話。
從那以後，接下來的兩天晚上，她都必定會從窗戶翻身而入，到方仲永的房間内，央求方仲永給她吟詩詞。若是方仲永不肯，她就不離去。
每次方仲永費盡口舌，不管怎麽勸說，威逼利誘，牡丹都打不走，罵不退，撒着嬌死皮賴臉的留下，完全沒有大離王朝大家閨秀的矜持與淑德。
她的性格，太過于天真爛漫，就像是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面對這樣沒人任何害人之心的牡丹，哪怕方仲永已經得知了她的身份，也實在無法對她下重手，隻好聽之由之。
……
又過了兩日，先經過長途跋涉之後，行船終于即将在明天一早抵達金陵碼頭，衆人到時候就會下船，步行前往這次江南才子文會的筆試地點金陵書院。
下了船之後，離開了江水，牡丹的本事就要大打折扣了。
而且到了金陵書院，這樣氣運濃厚之地，不但高人衆多，還即将有大儒到來，更是深不可測！
牡丹想再這樣悄無聲息的潛入方仲永的房間，幾乎是不可能了。
但她又實在不想離開，于是在這天晚上，她看着方仲永充滿期盼地說道：“到了金陵之後，你能把我帶在身邊嗎？你放心，在有外人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幹擾你的。我也會絕對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你不讓我做什麽我就不做什麽！我可以當你的侍女，也可以女扮男裝當你的書童。”
“絕無可能！”方仲永卻是想也沒想，就當機立斷的回答。
“爲什麽？”牡丹問道。
方仲永想了半響，然後才說道：“因爲你是一頭鯉魚精，并非人類！”
是的，牡丹是一頭鯉魚精，已經以文入道許久的方仲永，在這幾天的接觸中，已經看穿了她的身份。
“我是鯉魚精又怎麽了？”牡丹嘟着嘴，委屈的問道。
方仲永皺了皺眉，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牡丹，感到有些心煩意亂。
他想說，牡丹身爲鯉魚精，這樣晚上偷偷的來找他，沒人知道還好。可若是她想要光明正大的跟着自己，她的身份勢必會被衆人知曉。
不說别人，就算許仙，以及他師傅徐正清，這兩人就瞞不住，他們肯定能看出牡丹的真正身份。他們可比方仲永修爲高多了。到時候，必定會有不少麻煩。
而且，這還隻是其次的。
這次方仲永是去金陵書院參加江南才子文會的。
金陵書院是何等的神聖之地？豈會容一頭妖精進入其中！到時候若是惹得一些高人的注意，他們也許會将牡丹當做是魅惑書生的無良妖怪，指不定就會替天行道，降妖除魔！
到時候，就算方仲永相救她，都沒辦法！
方仲永想和牡丹這樣解釋清楚。
可是他想了想，最終卻換了以另外一種說辭。
“因爲我是讀書人，這次是去參加天下聞名的江南才子文會，這對于我來說十分重要，我不允許有任何的意外發生。你身爲一頭妖精，若是跟着我去，會給我帶來很大的麻煩和不便。”方仲永不敢去看牡丹的眼睛，低頭沉聲說道。
嘩！
以前不管方仲永怎麽拒絕，都會死纏爛打嬉笑着不肯離去的牡丹，這次聞言臉色變了，難過問道：“你……這是覺得我是累贅嗎？怕我拖累你？”
方仲永沒有回答，隻是說道：“你這幾日離開家太遠了，還是回去吧。我們不是一路人，你跟着我不會有好結果。不隻是你拖累我，我也會拖累你……”
這一次，方仲永說的是真的。
他是大離王朝的讀書人，現在已經有秀才功名在身，他最大的目标是金榜題名，将來報效朝廷，不負多年來苦讀的聖賢書。
而牡丹是一隻無憂無慮的鯉魚精，在江中生活得自由自在。
他們兩人，沒有任何的共同點，不管從什麽角度來說都是不适合在一起的。
方仲永心性很老成，看待問題很成熟。既然明知道兩人很不合适在一起，哪怕這些日子夜晚的相處，讓他對牡丹頗有好感，有些被吸引住，但是他也隻能說出這種絕情的話語，斷了兩人各自的念想。
“既然這樣，那我就祝你文會比試，脫穎而出……”牡丹一雙本來天真浪漫、永遠帶着笑意的眼眸子，此時流出了滾滾淚水。
爾後推窗而躍逃入水中，猶如一頭傷心的美人魚一般，朝着來時的路往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