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瑞雲的看法一樣,許仙對自己這副字賣出一百兩銀子信心很足,要在一兩天内就遇到識貨的人,可能性就不大了。不過許仙有時間可以等,他還要在錢塘縣待十餘天才會回杭州府進學。
離開了書畫店,許仙被賀亮拉着出城往江邊走去,準備觀賞漲潮時的景色。
錢塘江大潮,天下聞名,氣勢雄渾天下罕有,許仙穿越而來這些日子,一直都沒有機會去觀賞過,這次賀亮相邀,正好去瞧瞧這千古奇觀。
觀潮的地點離錢塘縣不遠,出城後沒走多久就到了。
在很多人眼中錢塘江漲潮,似乎隻有八月十五中秋節前後,才能看見,但其實并非如此。每個月初一到初五,十五到二十都可以看到漲潮,一年中足足有120天都可以觀看。
隻不過每年的中秋節前後,錢塘江漲潮會達到頂點,是全年最壯觀的時候而已。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咱們剛好趕上了!”賀亮高興道。
許仙三人趕到時,潮水剛剛開始湧動,波濤起伏開始來來回回的拍打了。岸邊早已經站滿了觀潮的人群,賀亮利用身材優勢,再次走在前面開路,給三人搶占出了一個絕佳的觀潮地點。
“好一條大河!”
許仙放眼望去,眼睛一亮,不由得稱贊道。
相比起西湖的柔美,錢塘江的景色自然是萬萬比不上,但錢塘江這讓人望一眼就覺得心胸随之開闊了許多磅礴氣勢,西湖卻又相差甚遠了。
特别是當潮水開始上漲時,更是震懾人心!
潮水還沒看見漲動,遠處便已經先傳來了轟隆隆的巨大聲響,猶如悶雷在天空中炸開,讓人群沸騰起來。
漲潮,開始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水天相接的地方,就有一道白線由遠及近,迅速撲過來。白線越來越粗,越來越長,很快就形成了一道高高的水牆,翻滾呼嘯着,猶如千軍萬馬齊齊沖刺,又有如整片天地都被翻轉過來,地動山搖,氣勢浩大到了極點。
不身臨其境,很難想象這時一種怎樣偉岸的力量,即使許仙現在已經入道,算是修士,在這天地之力面前仍然感覺自己渺小無比。
不過許仙越是震撼,就越是興奮。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修行也是如此,在路上看到更多的風景,更多的自然偉岸之力,對于自身的修行也是有觸動和幫助的。
看着潮水一波高過一波,聲勢越來越強大,許仙望着潮水怔怔出神。在不知不覺間,他心中對于《大洞真經》的領悟就加深了幾分,本來一直想要融合卻倍感艱難的書法與劍法,也忽然有了頭緒,腦海中就像是有無數的火花與靈感随着潮水的怒吼在不停的碰撞。
沒有人發現,就連許仙自己也不知道。
伴随着潮水一次次來襲,他的精魄随着這天地偉力,正不斷的壯大……
……
……
漲潮開始時,觀潮的幾個最佳地點,早就已經人滿爲患,若不是有賀亮那樣壯碩的身軀,很難從人群中占有一席之地。
但北方有個最好的觀景台是例外。
不但觀景台上隻有寥寥數人獨享,更是連觀景台四周的一片區域,都沒有人敢踏足半分,遠遠的避開了。
台上有一位容貌身段俱佳,氣質頗爲妩媚的女子。此人名叫綠蘿,乃是倚紅樓的名妓,在錢塘縣所有的青樓中也是屬于質量最優的行列,少有能與她并肩者。
當然,如果瑞雲不發生之前的變故,沒有被賀亮贖身,那瑞雲肯定會成爲綠蘿最大的對手,不出意外怡紅樓的花魁位置最終會被瑞雲搶走。
爲此,綠蘿原來沒有少在明裏暗裏給瑞雲下絆子。
當然今天在這江岸,以綠蘿的身份,還不足以讓她在觀潮的時候讓衆人敬而遠之,将這最好的觀景台讓出來。
真正讓衆人退散的,是台上綠蘿身邊的一位年輕俊郎的公子哥。
此人腰纏绫羅緞,身穿錦衣華袍,手拿一把折扇,腰間和手裏折扇上都懸挂着一塊湛藍發亮的美玉,一看便知道價值不菲。
但此人雖然穿着有些俗氣,但皮囊和氣質确實不俗,遠遠看上去顯得很是孤傲,一般人見了有種自慚形愧的感覺。
此人正是錢塘縣楊知縣的公子楊子安。
楊氏在江南是大姓,家族勢力盤根錯節,譬如錢塘縣這位楊知縣和杭州知府楊劍星,其實便是族親關系。楊子安叫知府楊劍星,都可以叫一聲叔叔。
綠蘿依偎在楊劍星身旁,眼神中不隻是青樓女子對恩客得禮貌應付,而是帶着一絲敬仰和崇拜,顯得有些癡迷。
隻是楊子安卻眼神随意掃視了旁邊,忽然一愣,看着不遠處的人群,眼睛微微眯了眯,指了指輕笑着問道:“哪位姑娘是誰,你們有誰認識嗎?”
綠蘿和身邊的幾個跟班都朝着楊子安所指的方向看去。
綠蘿先是一愣,很快就心中怒火和嫉妒升起,想到兩人之間的明争暗鬥,冷哼道:都離開倚紅樓了還來更我争,是你自己撞上來的,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心中如此想,臉上卻是笑容滿面,嬌笑道:“公子,此人你是知道的呀。”
楊子安皺眉道:“不會。如此美人,若是我認識,我絕對不可能沒影響。”
綠蘿掩嘴輕笑道:“公子你沒見過面,但是你卻聽說過她的名字,她就是之前在我們倚紅樓的瑞雲啊!公子你當初還準備一擲千金,買下她的初夜呢!”
楊子安平時一直在江南首府金陵進學,最近一段時間才回到錢塘縣,當他回來時聽說了瑞雲的才貌雙絕,就想要買下其初夜,可還沒來得及實施,就發生了‘墨迹’的事情。
楊子安定神仔細瞧了瞧,随即怒聲道:“怎麽回事兒?紅姨不是跟我說瑞雲患上了惡疾,容貌毀了嗎?這哪裏有半分毀容的樣子,你們倚紅樓是在逗我玩?”
“公子息怒!請你聽我說……”綠蘿不敢在賣關子,連忙将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包括瑞雲怎麽沾染的‘惡疾’,瑞雲和賀亮的關系,兩人現在的境況,都一五一十的說了。
最後,還順帶着說了下現在倚紅樓老鸨紅姨後悔不已,再想辦法讓瑞雲重回倚紅樓。
楊子安聽完這離奇的經過,怒火才算消散,但眼神卻變得淩厲了許多,玩味道:“如此美人,怎能三十兩銀子就被如此平庸之人贖走,不但是搶劫,而且還是鮮花插在牛糞上!走,随本公子一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