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殺聖帶來的消息讓人震驚的同時，不少人對他的認知更加深刻。

謀略，眼光無可挑剔。

“沒想到，你竟然那麽早就知道這一切定下了這樣的計劃！”傲山竹來到他的面前，“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他知道會是什麽樣子。”

“知道不知道，不過是一種感官而已！”陳院長站在星海之上望着妖域說道，“就像這個星球，雖爲妖域，但此時此刻有無數的妖獸正在死亡。”

“于你我而言，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

“隻有那些面臨死亡的人，才會覺得生活經曆一切的一切是那麽的真實。”

看着這樣侃侃而談的陳院長，傲山竹竟然産生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就是号稱殺聖的男人，他的心當真如鐵石般堅硬嗎？

殺聖的到來，帶來了兩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一是秦林此刻所在；二是此時秦林會遭遇什麽。

傲山竹原本是打算沖進去救人，畢竟面對的那個人很恐怖，聽到那個名字都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爲什麽哪種人還活在世上？

但是聽到那個人的狀态并且再三肯定之後，他心裏的大石放下了。

“說不定真的是一個契機····”他看着陳院長說道，“我能與雪兒重逢，你師兄得到了一個理想的繼承者。”

“林老頭爲了林靜而來，你呢？”

“你的目的是什麽？”

來到此地的四人，都有自己的動機；他最簡單，書聖最直白，林叢雲最扯但是還說得過去，可是誰也看不透陳絮梅的目的。

說起他，傲山竹心中的疑惑更甚。作爲一個聖人，他也有不了解的事情。

當初他還沒有成爲聖人的時候與陳絮梅其實有過一段交集，彼此都還挺欣賞對方，結下了不解之緣，不然也不會有‘我與寒梅皆是雪，此生不悔江南人’的說法。

可是随着陳絮梅去往聖山，成爲軍方力量之後一切都變了。

先是與寒三歲的決裂，導緻後者去向不明，他一度懷疑是不是陳絮梅下手讓寒三歲死去。後來是妖域大舉進攻江南，企圖奪回在外的妖神族。

那一年，江南屍橫遍野，留下了無盡的傷痕，也留下了陳絮梅腳下那一片焦土，那是龍鳳在世間留下的不多的痕迹。

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四聖隻剩下兩人，餘下的兩人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彼此欣賞，來往也不密切。

原以爲是彼此的道大成之後意識見解都随之改變，現在想來，怕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在謀劃今天的一切。

“就不能是爲了我的弟子而來？”陳院長笑着說道，“怎麽算，秦林也是我半個弟子，不是嗎？”

“如果你真當他是你的弟子，就不會讓他前往聖山！”傲山竹直接否定這種說法，“你與聖山基本上算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你殺了軍機處那麽多人，真的能一笑泯恩仇？”

“世間事，沒有永恒的對立，隻有永恒的利益！”陳絮梅沒有因爲傲山竹說起往事而生氣，他很冷靜的說道，“如果我現在的目的，和聖山一緻，那麽握手言和有何不可。”

一緻？傲山竹徹底的震驚了，怎麽可能一緻。一個在域外抑郁不得志的軍方領袖，在聽聞軒轅家的事迹之後直接殺光了軍機處所有的人并立志推翻軍方統治地位的人，現在來說目的一緻？

如果一緻，那就代表了軍方的立場改變了。

當然，也可能是陳絮梅說出來混淆視聽，至于他的真正目的，這個有待考較！

至于對方說是爲了弟子而來，這話傲山竹就當一個笑話聽了。别說秦林和他之間沒有一個真正的視圖名分，就算有也未必是如此。

當年的秦劍歌可是他最耀眼的弟子，是整個軍方新興的後起之秀，與軍方諸多老前輩席地而坐暢談未來的後生晚輩，卻被逼迫緻死，那個時候的陳院長，可是沒有出手的打算的。

唯有後來書聖出面，才算是挽回了秦家滅亡的結局。

而秦劍歌以死明志，希望軍方護佑秦家以及秦林的舉動，才讓書聖開始注意到秦林的存在。

想到這裏，傲山竹也難免感傷，神域就是如此，事情不到面前的時候，永遠不會居安思危。太多的人活在别人編織的夢裏，實在是悲哀。

“當年，你殺了軍機處那麽多人，爲什麽？”這個問題在神域流傳了千年，但是從來沒有人有機會問出來，或者說不敢問，傲山竹覺得現在或許是時機了。

軍機處在軍方向來屬于信息傳遞機構，負責聯絡各大軍區，信息的彙總和分發各級任務。怎麽會忽然間被殺光了？

要說當年軒轅家的滅亡是信息的不協調導緻的，這一點傲山竹相信。可是也罪不至死，最多也就殺幾個人洩洩憤就行。

畢竟當年負責聯絡軒轅家的人隻有那麽幾個。

殺光整個軍機處的目的何在？

“我說他們掌握了我最大的秘密，讓我不得不下手滅口，你相信麽？”陳院長一步向前氣勢逼人的望着傲山竹說道，“還是我說我看不慣他們懶惰的工作，以至于讓軍方每年承受很多損失，偏偏還隻能悶在心裏不能說，這樣的裙帶關系讓我很不爽。”

“我看不慣殺了人跑回江南，你有沒有意見？”

“不管你說什麽，我嘴上都是相信的！”傲山竹見到這樣的陳絮梅，已然明白了幾分、

那個隐藏在心裏很深的秘密也有了一個相對準确的答案：此人，或許真的不是陳絮梅。

至于他是誰，他的目的是什麽，也許書聖能知道一二。

他搖了搖腦袋，吧這個無聊的問題清空，反正他無所謂，不管書聖和陳絮梅在背後運作什麽，他都不想去理會。

他隻關心自己想關心的事情，這樣既可。

“你們這可是要毀滅神域！”遠處傳來劇烈的争吵聲，林叢雲指着書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就不怕往生極樂以後，見到列祖列宗會内疚嗎？”

“絕句創立至今已經曆時十億年，從來沒有做過什麽愧對神域的事情。”

“就算是今天各自爲戰，卻依然在各個角落發光發熱貢獻着自己的力量！”林叢雲看來有很大的氣要發，胸口起伏不定的走過來，看着陳絮梅，“你，還有你，你們三個都是神域巅峰的戰力。”

“加上一個書聖，你們居然想如此毀滅半個妖域。”

“記不記得當年妖域是如何幫助神域的？”

“讓絕句的人打個掩護拖延一下時間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要是這樣，我林叢雲，堅決不同意！！！”

“林老，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書聖心意已決，一邊勸一邊表态，“絕句是守衛神域的力量，對于曾經的朋友不該下手，這我心裏很清楚。”

“但是秦林是未來！”

“若是他有個閃失，才是最大的不負責！”

“若是妖域到時候要報仇！”他伸出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這個動作三個人都很熟悉，作爲回應傲山竹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我願一人承擔所有的責任！”

“你拿什麽承擔！”林叢雲聞言更是悲從心來，“你這是在用決絕數億年攢下的名聲來承擔，你懂嗎？”

“永恒不滅的心念，生死不悔的抉擇。”

“既然決定成爲絕句的人，就該緊守心中信念，爲神域鞠躬盡瘁，爲盟友兩肋插刀，不該是你這樣濫殺無辜。”

“那我該怎樣？”書聖心中也有自己的火氣。

事實上他們幾人身爲聖人，平常時候在普通人面前必須保持高人的形象，而且到達這個境界很多事情都可以壓下來。但在場的都是同一個階層的人的時候，往往是一個很好的發洩機會。

“軍方這麽多年來苦苦的支撐，而天庭向來與我們不和！”他指着身後一顆蔚藍的星球說道，“你清不清楚，那裏有多少人盼着我們死？”

“我用這樣的方式，既是爲了救秦林，也是爲了讓某些人清醒清醒。”

“神域，不能沒有軍方！”

“軍方，也離不開神域的支持！”

“兩者，該是一個相輔相成的關系，不該對立！”

“是不是您老和龍家那個小子走的近了，被洗腦了，忘記了神域的痛苦·····”

幾個人都沉默了。

這話說的很真實，也很悲哀。

守護神域最大的基石，自神帝以來就存在的力量，如今卻陷入兩難的抉擇，到底是該繼續守護神域，還是另尋他處？

軍方的人，都是從神域選拔出來的人，他們對神域都有着不可分割的情感。但到如今卻被逼着要做出這樣的抉擇，可見事實也許比書聖說的更加惡劣。

四人之中隻有陳絮梅不是絕句的人，所以不能體會林叢雲的痛苦。而同樣的，四人之中隻有傲山竹沒有過軍旅的經曆，所以不能體會書聖的爆發。

神域，苦天庭久矣！

這些年來，如果不是有着十大軍區的支持，恐怕軍方在星空中會處于處處被動的地位，早就被敵人沖破了阻礙，進入神域内陸燒殺搶掠。

而可笑的是，那些享受了軍方保護的人，卻一直在處心積慮的要讓軍方滾出神域。

“龍雲空曾經是軍方統帥，此刻又坐在神位上，他的目的是什麽？”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今天說了一些話，那就索性說完，書聖少有這樣當面質問林叢雲的機會，“幫助林氏度過苦難？”

“我呸，解了林氏的燃眉之渴，然後呢？”

“龍家徹底的進入北境，北境的資源全數落入龍家手裏。”

“到時候前輩，您怎麽向北境億萬子民交代。”

“他們淪爲龍家的棋子，在龍家的陰影下生活不能自理的時候，您能體會一下他們的痛苦？”

“所以你讓四大家族進駐北境，爲了對抗龍家不惜動用軍方的根本！”林叢雲仍然是不肯認錯，他不可能認錯。

“你知不知道，四大财閥的支撐，是軍方立足的根本，一旦他們的力量被人從内部攻破，那是怎樣的後果？”

書聖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事已至此，吵吵鬧鬧反而顯得小家子氣了。大家都是聖人，對這世間的道理誰看不清楚？

說到底，這都是意氣之争而已。

可笑的是，幾個自問把世間真理看破的聖人，竟然在這裏，爲了一些顯而易見的道理喋喋不休。

聖人，當真是聖人嗎？

“我是決絕當代領導人！”書聖不想繼續無謂的争論，直接作出了決定，“我有我的責任和使命。”

“在爲神域穩定的前提下，我作出的決定，任何絕句成員都應該無條件的服從！”

此言一出，不少人的身影從遠處飛掠而來。他們每一個人都穿着一樣的衣服，身上有着深黑色刺繡，在漆黑的夜空中看不清楚。

但是四人都知道，他們是絕句成員。

絕句的成員，即是當初傲山竹召集的那些人。這些人的麾下，或多或少都掌控着一些力量，那些都是絕句的外圍力量，唯有眼前的人，才是絕句的成員。

“我以當代領袖的身份，确定兩個核心問題！”書聖站在最中間，“首先确定的一點是，秦林将會成爲我的繼承人，這一點，從現在開始成爲絕句今後的行動準則。”

“你們要準備的人可以開始準備了！”

“第二點，現在爲了救回秦林，所有人都務必緊密配合！爲此，不惜與妖域一戰！”

書聖說完看了看傲山竹，都是這家夥惹出來的禍，怎能讓他清閑。

“傲山竹聽令！”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你爲前鋒，闖入妖域内陸，以吸引火力爲重點。”

“切忌，不到必要的時刻，不要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技能！”

“是！”傲山竹雖然爲人高傲，但既然接替了這個位置，就必須要做好本職角色該做的事情，“傲山竹，定當不辱使命！”

看着傲山竹遠去，不少人眼露精光。曾幾何時，破碎散亂的絕句會有今天的一切，這在以前不敢想象。

不少人都好奇，到底那個孩子有什麽樣的力量，能讓那些早已經放棄信念的家族重拾榮耀？

林叢雲動了動嘴想阻止，最後還是沒有說話。以絕句之主的身份說出來的話，比聖山之主的身份說出來的話管用。

至少林叢雲自認早已脫離軍方，但從未背離絕句的信仰。

玄界門本來随着熬荀的到來平靜了許多。作爲妖域統治者，他的威信讓很多妖族都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可是今天來的一個人，讓這平靜的氛圍一去不複返。

那可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想不到啊！”熬荀看着眼前的人，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說道，“傲山竹你居然還敢來！”

“哼，裝模作樣！”傲山竹看慣了這幅嘴臉，毫不留情的打擊道，“你想保留你的好名聲，我不想打擾你。”

“但你的這幅樣子，老子看着真想吐！”

“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們在外面要進來，還是想着讓你的妖族子民們多死一點？”

“看來你當年還沒有被打趴下！”熬荀目光深邃，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妖神裁決，會讓你後悔今日的一切。”

熬荀的氣勢升起，強大的氣勢威懾力本就讓很多妖獸不适，加上他身體裏的血脈之力，無數妖獸忍不住匍匐在地上，嘴裏高呼‘妖神萬歲’。

見狀傲山竹鄙夷的一笑，身影消失在原地，化作一股流光，朝着妖域内部沖擊而去。

與熬荀的一戰，是心裏想了很久的事情，不過他遵循書聖的指示，找一個人少的地方好好的試一試。

兩人的身子消失在原地，不少妖族的老人面面相觑的望着彼此。傲山竹的話意有所指，難道說今天的一切都是人爲主導的陰謀？

要知道妖族爲了這一場戰鬥，可是付出了至少千萬條生命的代價。

“難怪，難怪····”有人驚醒，“我就說爲什麽我族即将攻破地方戰争堡壘的時候，會忽然有撤退的命令傳來！”

“當時老子就覺得奇怪····艹他乃乃的熊····”

“老熊，别亂說話！”虎祖聞言急忙制止了這貨，“妖神殿是妖域的守護神，謹言慎行。”

“艹，老子小心翼翼個雞毛，我熊族爲了此次戰役，損失了數十萬好男兒，這些損失，你賠給老子嗎？”

熊族老祖雖然不是十三荒野巨獸之一，但也是妖聖級别的存在。加上熊族本就人多勢衆，在妖域頂尖妖獸之中至少達到前三。

拳頭不夠大？那就人數來湊。

熊族的數量在妖域内部各個地域都有分布，據不完全統計，妖域的各類熊族力量至少達到了以億爲單位的地步。相比九尾妖狐那種以萬爲單位的種族不知道要強大多少。

而且熊族的戰力，普遍強悍。此刻熊族老祖面對虎祖這樣的巨獸，都絲毫不慌。

虎祖上前安慰幾句，拉着老熊走出，臨走前老熊還不忘記罵罵咧咧的說了幾句很難聽的話，留下的一群人更加無語，這貨真的什麽都敢說。

···········

傲山竹來到一處地方，這裏曾經是他心心念念的地方。

當初雪兒說過，他日九域平定，就來這裏隐居。

此地當真山清水秀，鍾天地之靈氣，是個好地方。

可惜有煩人的人在，就不是一個好地方了。

他也明白，經過這件事之後，雪霜清是不可能留在妖域了。作爲一個過氣的妖神族，留下自己的傳承之後便要離開妖神殿，或老死他鄉，或孤獨終老。

這是雪皇族的宿命。

既然如此，那就大戰一場，至少證明這地方，我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