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焦急的站了起來，她不明白爲什麽會到這個地步。這種程度的決絕隻有在事關妖族榮耀的時候才會有妖族奮不顧身。

秦林做了什麽嗎？

在她看來，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場搏殺。這就好像在叢林中有兩頭猛獸在生死搏殺，他們都想把對方變成盤中餐。

在這樣的場合下，會發生什麽不可預估的損失嗎？

即便秦林不是妖族，來到妖族的底盤也不該出現這樣的情況。

這便是外人看熱鬧，内行看門道。沒有被湮滅之劍直接吸取靈魂力量，是不會有那種危機感的。

在妖若瞳的感知中，自己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斷的透過這把劍奔湧而去，終點就是秦林的身體。而他能通過這把劍，毫無阻隔的吸收自己的力量爲己用。

這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要是秦林斬殺百人？千人？萬人？萬萬人？

一個成熟的強者，應該有舉一反三的能力，也該有看破事态發展的眼力。盡管他不明白秦林來此到底真實目的是不是真的就是那個地方，但是他作爲黑暗天虎一族的強者，他有責任有義務把這種可能性滅殺在搖籃中。

這是身爲一個妖族強者該有的魄力。

妖族，是極端嗜血的種族，同時也是榮譽感超越人族的種族。

他們把榮譽看得比一切重要。

“咳咳咳····你的确很詭異····”妖若瞳眼中有生與死的覺悟，他看着秦林笑了，“但是你要死了，随我一起。”

“可能你不壞，但我不能放任你進入妖域。”

生與死，對于常年混迹于妖族的妖獸來說，稀松平常。他們每一天都在生與死的界限之間掙紮，也許今天眼睛一閉，就再也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陽。

“你的理解，錯了！”秦林明白了他做出這種決定的初衷，“我來之前有人跟我說過，不要在這裏制造殺戮。”

“就像今天，是你們咄咄逼人，才會有這樣的局面。”

“我的本意，隻是送雪蓮一程，助她一臂之力，如此而已····”

林叢雲說過，若是可能不要在妖域展開殺戮。他知道秦林的一些秘密，不希望這個秘密被公開，但是世間事不可能随着計劃去走，永遠有更多的變數在擾亂原本正常的計劃。

比如秦林的性格，比如雪蓮的見解······

不制造殺戮，不等于坐等别人來殺戮。

“那又怎樣···”妖若瞳笑的很開心，“一切····已成定局。”

“若你英魂爲泯，你我同歸妖神殿，我在向你賠罪。”

這句話說完，妖若瞳整個人已經膨脹到極緻，他原本比金鐵還堅硬的皮膚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有細微的氣流從每一個毛孔中噴湧而出。

這是凝聚自身精華自身力量進行最後的告别的最後一個步驟。這一刻，他真靈隕滅，下一刻，英魂回歸妖神殿。

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年，他會機緣巧合之下重新踏出妖神殿，飛往新生飛往下一個起點。

“不必了··”秦林對此還是有些抱歉，“你殺不死我··”

“至少現在的你，還不具備這樣的手段！！！”

虛空道劍在手，一劍····虛空斷念。

一念真，一念假。真與假，就在他一念之間。虛空将兩人徹底的分開，雖然他們還緊緊的抱在一起，但是妖若瞳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已經不在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或許就是此時此刻，明明他還在這裏，但卻咫尺天涯。這不是衡量距離的标準，這是衡量彼此差距的一種感覺。

原來，我與他····竟然有着這樣的差距？

又是這種不能理解的手段，這到底是什麽手段？難道說每一個人族都有這樣的手段？若是這樣，那就可以理解爲何當年縱橫九域無敵的妖族會到了如今龜縮于妖域這一隅之地的地步。

待在妖域不算龜縮，妖域的範圍相比于神域要大的太多太多，妖域八荒六合十二神宿，又豈是神域能比拟的？抛開一些不固定的因素不論，隻談武力，妖域絕對杠杠滴第一沒跑。

誰也不可能子妖域的地界恣意妄爲。

隻是經曆過當年鼎盛時期的妖域，再來看看如今的妖域，的确是有些龜縮的成分在内了。

“哈哈哈哈······我雖死····但我的死···能讓更多人清醒····雖死···不悔····”

其實他後悔了，他不該這麽輕易的死去。他是黑暗天虎一族的強者，假以時日是能夠登頂成爲妖域大妖乃至妖聖那樣的存在的。

可是後悔有用嗎？妖族自爆，無可避免的結局。這是殺敵未知，自損無限的招式。

“不····”雪蓮在下方尖叫起來，“秦林····”

她的眼裏有淚花，這不該。她不該爲秦林流淚，但不知道爲什麽，這一刻就是止不住。也許這就是心底裏最真實的想法吧。

巨大的能量充斥着每一個角落，在這裏觀戰的每一個妖族強者都退出足夠遠的距離，他們站在遠處向最中心的巨大蘑菇雲緻敬。

這是妖域，最體面的死法。

忽而天地色變，有驚天的人物出現，一掌落覆蓋了蘑菇雲，阻止了沖擊波的持續擴散。若是任由這沖擊波擴散，方圓百裏或将化爲虛無。

這裏是妖域大門，不該出現這樣的變故。

秦林從蘑菇雲中走出，他毫發無傷。他閑庭信步，與這氛圍格格不入。

“咦···”天空中有一張巨大到難以想象的人臉顯露。僅從大小判斷，約莫有數十裏大小。

“你這娃子有點意思，這些年來妖域的人不少，你是最有趣的一個·····”

“誰來過？”秦林望着此人，他的内心無比的驚訝。

因爲這一出手，就阻止了号稱必死的結局，這種手段超越了認知。

“很多人，比如軒轅家的人，比如你身後的那幾個人，都來過····”

“隻是我記不清他們的樣子了，你能給我描述一下嗎？”

············

“是虎祖····”下方的妖獸們見到這巨型人臉，紛紛跪下，“恭迎虎祖·····”

虎祖？見到秦林沒事的雪蓮開始注意到這個人。虎祖，在記憶中應該是妖域的巅峰強者之一。

據說他擁有最接近妖神殿的力量，是妖域十三荒野巨獸之一。

十三荒野巨獸，是妖域最巅峰的力量；相當于在神域境内的林叢雲的身份。他們是從遠古時期存活下來的活化石，是妖域的瑰寶。

“若是有機會，一定會和前輩詳談···”秦林恭敬的彎腰躬身，“還望前輩海涵，此番殺戮并非我有意爲之。”

“不必解釋！”虎祖是超級強者，早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做事，不要居于小節。”

“太小心翼翼了不好！”

“我妖域子民逾千億，你能殺光？”

“就算你能殺光，你敢殺光？”

這話說的，可真霸氣。千億子民，這是何其龐大的一個基數，這等于是在炫耀妖域的強大嗎？畢竟妖域和神域等其他諸域不一樣，在這裏人人皆兵，不像神域一樣還有普通人的存在。

“但是我需要提醒你的一點就是，你帶着那個女娃子，會有很大的危險···”

“若是可能的話，抛棄她會讓你活的久一點。”

“多謝提醒！”秦林點點頭。

嘴上是答應下來了，但是虎祖和秦林心裏都是明白人。若是要抛棄，何必來此？

不抛棄是基本原則。但是此時争論這個······毫無意義。

“你的身上，有很多熟人的氣息，他們當中有些人老朽頗爲佩服，作爲回饋，我不追究你大鬧的責任。”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去曆練一下吧····”

虎祖并不打算和秦林協商，他隻是在宣讀罪狀并且讓秦林得到該有的懲罰。

“女娃子，你來此····意欲何爲？”虎祖送走了秦林，對着雪蓮說道，“若是爲了那東西而來，你可以回去了。”

“虎祖，我娘可還活着····”雪蓮此時很冷靜，但從語氣判斷他的冷靜隻是表面的，“你們，是不是殺了她····”

“妖神一族，即便犯下滔天的罪過，也不由我們發落。”虎祖給出了實際答案，“她在你能想象到的地方。”

“但是你這一路走去，九死一生。”

“你可願？”

願意嗎？願意的話可能會死。不如就此退走，回到神域還能保全自身。而他也能完成一個心願，保留這個秘密直到永遠。

妖域太平靜了。但是妖域又太不平靜了，不該有一個人來打破目前的平靜。

至少他希望不要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來打破這份平衡。

但他是妖族！

妖族有着天生自由的選擇權，他們崇尚武力，也崇尚自由。給予每一個妖族自由的選擇權，是對妖族的尊敬。

這是每一個妖族心目中永恒不變的真理。

“九死不悔····”雪蓮眼神凝重。她明白這一問代表了什麽。

事實上她和傲山竹都清楚，這一路走過去會發生什麽。要想平安無事的走到妖神殿絕不可能，所以才有了秦林。

而秦林也果然沒有讓她失望，這一戰讓她看到了希望。

“好！”虎祖欣慰的點點頭，“雖然與我的初衷相悖，但是尊重你的選擇。”

“這一去，天地玄黃四門，都走一走！”虎祖轉身，留下了他的期待，“走過了，我會聯合一些人，幫助你走到妖神殿。”

雪蓮雙拳緊握，天地玄黃四門嗎？

好！！！一言爲定。

她的思緒趕不上她的速度，作爲一個在妖域被神話的種族，又是一個從未在妖域踏足過的妖神一族，真的很容易死在妖域。

妖域很複雜，但也簡單。有些人就容易被人利用，還不如直接丢遠一點，那樣的話不會太引人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