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還是那條路,一如當初來到這裏的時候那樣破爛不堪。空曠的小地方零零散散的有着一些房屋坐落,依舊是零零散散的煙霧代表了這裏還有人住。
那伫立在房屋門前的雕像失去了光澤,變得有些灰暗。依稀記得當年來這裏的時候,這雕像有光彩,當時的秦林便确定,這是老妪留下來的,也同時确定,這是齊爽兒一直要找的人。
那時候他覺得,或許老妪想留給齊爽兒的是軒轅三箭,隻不過被自己捷足先登。畢竟那麽多人去錫蘭山,終究是沒能遇到瑰麗的星空和不一樣的環境,唯有自己。
而那時候的自己和齊爽兒,是寸步不離的。
“你倆幹啥呢···”有人路過,看到了秦林和林靜,“俺們這裏沒有外人來,你們是誰···”
這是一個中年婦女,手裏拿着鐮刀,肩上扛着一捆幹草,看起來是剛從外面回來的樣子。她的臉上有些污漬,絲毫看不到一個女人該有的精緻和靓麗,她全身上下,無不透露着一個底層中年婦女的心酸故事。
“阿姨您好,我們來找齊爽兒···”秦林沒有見過這人,當年他來此屬于高冷的類型,眼中除了解決齊爽兒内心的不安以外,基本沒有注意到其他人存在。
“哦~~~”中年婦女的聲音拉的很長,似乎很高興的樣子,“你說爽兒啊,唉···那野丫頭,也不知道哪裏瘋去了···”
“你們可以去那邊等她,應該傍晚時候會回來的···”
“俺要回去喂牛了,就不和你們唠嗑了···”
中年婦女來的快,去的也快。她步履蹒跚,可能是擔心家裏的牛沒有吃飽瘦了。
“其實,她們很美···”林靜忽然有感而發。
“嗯!”秦林點點頭。
“沒有外在的光鮮亮麗,卻有一顆純淨的内心,這是美最真實的寫照···”
齊爽兒依舊住在齊老刁留下來的房子裏,與上一次來這裏不同的是,這間屋子面前多了兩尊雕塑,一座是齊老刁的,而另一座····是他的。
“看來,她沒有像你希望的那樣····忘掉過去···”林靜望着這尊雕塑,内心有嫉妒的情緒在内,“她是認真的。”
自然是認真的,這一尊雕塑,齊爽兒用了兩年的時間才最終成型。期間不知道換了多少個底座換了多少個成品。
那時候的她,幾乎每一天都忙碌在其中。
今天雕一個,感覺不好,扔掉,明天再來。她就這樣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度過了兩年的時間,才最終做出了一個讓她滿意的雕塑。
林靜想伸手去附魔這雕塑,木制的雕塑上有着一些不和諧的暗紅色澤,她能想象那種心酸那種悲痛。
一個女孩兒,失去了親人,連最愛的人也失去了,一個人坐在這裏,整天對着一個雕像雕雕刻刻,甚至手都弄破了也未察覺,在她的眼裏,隻有這雕像,隻有那個人。
“也許····是我的錯吧···”秦林也是内心極度震撼。這一幕很容易就能讓人聯想到,隻是他沒想到齊爽兒竟然有如此的深情。
原以爲一切隻不過是年少不更事的沖動,卻沒想到·······這種深情讓他有些承受不住。在動情的時刻,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加深沉,男人可以有事業可以有兄弟朋友····但是女人····唯有愛情····
失去了愛情的她們,當真生無可戀。
“其實····”林靜想了許久才說出這句話,“我并不介意你娶兩個···”
這不是因爲齊爽兒才有的這樣的感覺。在這個世界,男人三妻四妾的太平常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秦林這一輩子隻會有她一個女人。這不是感情的因素決定的事情,還有很多外在的因素,比如聯姻比如虧欠等等····
以後的北境甚至神域,如果秦林當真要做些什麽,必然不可或缺的需要盟友····光有林氏的支持夠嗎?也許夠,但是誰都說不準。
要是有聯姻的需要呢?那麽是選擇聯姻還是遵從内心呢?
她早已經有了這種覺悟,隻是心中的小女兒心思作祟,一直不肯承認而已。
上一次在蘇園,一個多月的時間讓她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她是一個值得深愛的女孩兒···”
“但我對她····始終隻是如妹妹一般···”秦林脫口而出,這是内心深處最真實的感覺,“不能因爲她的深情,就讓我改變我的想法。”
“說到底,接受她與否,不能憑着她是否喜歡我來做判斷···”
“感情的事,永遠是兩個人的事,不能光靠一個人的努力就能成。”
“就像你我,若你不喜歡我,我在努力也是廢的····”
“好像是我倒追的你吧··”林靜白了一眼,“高冷的很···”
“哈哈,是····你說了都是···”秦林被怼的啞口無言。的确是林靜大膽一些,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就直接表露這種想法。
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是一個手握風雲的女人。
“不過,這一生,有你就足夠了···”秦林深深的擁抱住眼前人,“你心裏的那種想法我懂,但是沒必要···”
“我如果需要靠聯姻,那還不如回家種田算了····”
這句話不是無心之言,隻是内心深處的懷疑讓他無從抉擇。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這一分鍾說出來的話,是對她最好的回報,他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也不敢深深的去想這件事·····
·········
“咦····大壞人就是大壞人····”齊爽兒終于還是出現了,就站在不遠處,“朝三暮四的,哼····肯定不是好男人·····”
“爽兒你要這麽說,我可就不高興了···”秦林察覺到齊爽兒眼中的落寞,決定不再去管她,傷心痛苦也好,相信總會有過去的一天。
“大壞人,臭流氓····哼····”齊爽兒扭過頭,直接打開了家門。也不管在門外的秦林和林靜,直接走了進去。
“你的以前,生活還真是豐富多彩啊···”林靜聽聞這一連變幻的幾個稱謂,心中有些想法。這種稱謂,一般人可給不出來。
“我是冤枉的···”秦林内心大叫,“天可憐見,我自己都一直處于懵逼狀态,不知道我怎麽就壞了,怎麽就流氓了。”
“好像爹爹也說你是個壞小子···”林靜捂嘴輕笑,“看吧,果然沒看錯你···”
“那有什麽辦法咯··”秦林攤開雙手,“走吧···”
齊爽兒的屋子沒有什麽得體的裝飾,簡陋到了極緻。這與林靜當初說林氏的節儉有着天壤哲别,這裏是真的簡陋。
屋内就一張桌子,四把椅子拱衛其在中間。地闆是木制的,踩上去嘎吱作響,有些木頭甚至已經開始腐朽。唯一還值得稱贊的是,這裏不論怎樣破舊,都能稱之爲幹淨。
桌子被擦的發亮,椅子也是一塵不染。
“不知道你們要來,不然我都去弄點野味回來了···”齊爽兒從内屋走出來,手裏提着茶具,“諾,就這了,你們愛喝不喝····”
秦林是真的很久沒有喝茶了,記得以前在學院的時候,在院長的山上總是喝這個。此時齊爽兒能馬上備茶,看來不是随意而爲。
她是一直等着有人來看她。而那個人,她也堅信會是自己。
“最近怎樣?”秦林伸手倒了幾杯,第一杯先給齊爽兒,第二杯給林靜,最後才輪到自己。
“還能怎樣,老樣子呗····”齊爽兒輕輕吹了幾口,抿了一下,“這茶不錯···”
“你能有這手藝,當真出乎我的意料···”秦林也是這樣的感覺。以前的齊爽兒,别說沏茶,就連吃的東西都不會弄。
這在無憂河的那個燒烤之夜體現的淋漓盡緻。
“哼···你又了解我幾分咯···”齊爽兒撇着嘴說道,“你的眼裏心裏,又沒有過我····”
“哈哈,幹嘛說這些···”秦林忽然覺得,或許自己來看看她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尤其是帶着林靜來更是有些示威的味道這裏面。
“就是要讓你覺得對不起我···”齊爽兒的嘴不再像當初一樣毒蛇,但是說出來的話有了更深層次的含義,“你就是這麽個人,對你深情你不要,非要等到你覺得對不起我了,你才會惦記我···”
“讓你一輩子都忘不掉我,才是我心裏的想法···嘻嘻嘻···”
“得···被你騙了···”秦林看到這樣的齊爽兒,也隻能順着說下去。
她的改變,隻是力求改變自己的外表,并沒有改變内心的想法。她依舊對秦林有着不一樣的感覺,隻是不再像當初一樣一定要和秦林在一起。
或者說,她明白自己,也明白秦林,更明白林靜的存在對自己意味着什麽·····
“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齊爽兒岔開話題,不想把談話往說死的方向去引,“江南最近可是改變了很多,有好多地方好玩的,我可以給你們當導遊····”
“應該待不了多久···”秦林心裏明了,不可能再給齊爽兒任何的希望,“回來看看你,是初衷。畢竟不管怎樣,都是朋友一場····”
“另外呢,也是想問問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在江南,我雖然沒有什麽底子,但是說出來的話還是能有些用的。”
一個聖人弟子,在江南說出來的話何止管用?龍家也要好好的考慮考慮。
他的本意是,希望在外面給齊爽兒找個地方,将這裏的整體搬遷過去,生活上會變得好一些,至少不用爲了生計發愁。
“那我想跟你去北境,可以嗎?”齊爽兒這句話都沒有經過思考,直接就說了出來。當初在無憂河,她就是這樣一直祈求着。
她哭哭啼啼的想要和秦林一起上路。
但是秦林拒絕了,沒有給她半點機會。
“好!”林靜主動回答到,“咱們一起去北境····”
秦林和齊爽兒都驚訝的看着林靜,齊爽兒是驚疑秦林竟然會讓人替他做決定,秦林是覺得林靜怎麽會忽然這樣,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不過他想了想,林靜既然這樣做,一定有她的理由。而帶着齊爽兒去北境,也不再像之前一樣有所擔憂。
當年他一個人北上,并不清楚未來會怎樣,如今不說有多成功,至少不再像之前一樣前路未蔔。
“那就一起去吧···”秦林也同意了這樣的想法。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一次帶着齊爽兒去北境,竟然會有這各種各樣戲劇性的變化,各種涉及到的人和事當真是讓人哭笑不得,最終隻能感歎命運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