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閑聊的節奏很好，院長的心情愉快。
“現在呢？”
話題的節奏一直被院長牽着走，原本秦林準備了很多話，但就是沒有機會說出口，隻能順着他的意志說下去。
“既然沒有了我打響第一槍，我想您應該是有兩手準備的，一個成功的‘陰謀家’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同一個人身上。”
“我想您這次之所以讓我到林城，主要的目的還是想驗證一下您的眼光！”
“您希望我能繼承父親和您的意志，想看看我有多大的器量？”
他帶着詢問的目光，直逼一個聖人。這種做法不可取，聖人有聖人的威嚴存在，層次不夠的人，看不到任何東西。
但秦林看到了，他看到了滿是星河的場景，看到了殺戮滔天的血腥，那場面簡直就是修羅地獄。
“教你一點，沒到聖境的時候，千萬不要直視一個聖人的眼睛，那将會是終生的烙印！！！”
良久之後，秦林忽然倒下，單膝跪在地上，喘氣連連，太可怕了，那眼睛裏隐藏的究竟是什麽，是真實，還是環境？
他不知道這件事到底要怎麽說才能解釋的清，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
“但你的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
“你父親讓你來江南，的确存在這種想法。”“他是我最優秀的弟子，沒有之一，同時也是和我一脈相承的人，貫徹同樣的意志。”
“但你不一樣，你天生反骨！！！！”
“所以這八年來，我從未主動找你說起這件事，大多數時候都是淺談即止！”
要實現三個性格迥異的人秉承相同的意志去完成一件事，這樣的難度不小，人性不可揣測，尤其是涉及到目标這件事上，一個弄不好就是全盤皆廢。
江南這盤棋已經下了上千年，還将會持續下去。
原以爲秦劍歌會是答案，沒想到他的做法如此決絕，完全沒有留一點後路；開始的時候院長是不相信的，他認識的秦劍歌，他所了解的秦劍歌不是這樣的人，直到他走訪多處，從不同的人身上得到幾乎相同的答案後，才回到西涼學院。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對秦林的關注開始多了起來。
“還是那個問題，以前的江南好？還是現在的江南好？”
“或者換一種說法，你傾向于少數人，還是多數人？”
在江南這個問題上，秦林不止思考一次。江南現在的局勢混亂的根源在于生存，神域的局勢長久得不到統一，對天庭的控制力有着很大的影響，諸多郡縣說不定會争相模仿，收複江南，就是穩定神域局勢必須要進行的動作。而軍方對下屬勢力的掌控力度，也從側面說明了神域局勢的緊張，所謂攘外必先安内，若是連内部矛盾都不能很好的解決，又如何才能抵禦外敵？
内憂外患之下神域的存亡必然會受到極大的威脅，這是秦林猜想的天庭和軍方的宏觀層面的考慮。
下面的勢力就簡單了，不論是慕容家也好，與之相連的五行宗仟佰魅等外來勢力，無一不是從生存方面來考慮，在本土受到極大排擠資源上逐漸出現短缺的時候，若不能求變，隻能等死。可沒有誰會想西涼學院資助雷雲山一樣，雷雲山沒有遇到院長這樣的人，早已經湮滅在曆史中。
江南本土的勢力蘇家彩雲家，也都是從這個方面來考慮問題，蘇家先是受到慕容家的威逼利誘，走上西涼學院的對立面，現在騎虎難下與彩雲家走到一起，所求不過是在諸多大勢力的夾縫中生存。
彩雲家應該是比較純粹的服從命令行事，當然其中不乏少許彩雲家的人對江南垂涎已久，但軍方有軍方的規矩。
而以上所說的這些勢力，其實代表的隻是少數人的利益。神域擁有最多的還是普通人，這個比例在神域達到誇張的萬分之一的成都，一萬個人當中才會出現一個修煉者，由此可見神域的普通人基數是如何巨大。
那麽這些普通人，他們求的是什麽呢？
同樣是生存！
隻可惜他們無權無勢又沒有強大的武力，他們受到了壓迫受到了威脅除了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别無他法，他們發出的聲音從未被人正視過。
他們，代表了神域大多數人的利益。
“現在知道這場戰争的出發點在哪兒了？”經過院長的一番講解，秦林對這場戰争的了解又加深一個層次，“不論是哪個層次的人，都在求生存，而高層次的人還有一些不同的東西夾雜在其中，這裏面涉及到的東西更爲複雜。”
“就像天庭，他們站在全局的角度想要做到神域一統，這是沒有錯的！”
“甚至于我雙手贊成，但若是打着一統的幌子，幹着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老夫我定然是要反抗的！”
秦林怎能不明白，他這些年在外行走，見了太多。天庭想要的可不止是一統，還想要一個便于管理的神域，江南的‘和平’就是反對天庭統治的苗頭，這種火苗如果不能及時撲滅，說不定哪一天會成爲燎原的星星之火。
軍方的出發點或許純粹一些，但也不是沒有私心。彩雲家與蘇家的結合就是證明，等到西涼學院退出曆史舞台，彩雲家就可以借着蘇家的手控制江南。
“院長的意志，我真的很佩服！！！”
這話是出自内心的，西涼學院在江南的所作所爲，不能說沒有一點私心，但絕大部分都是出于大局的考慮，都是基于人民安居樂業的考慮。
建立強大的信息網絡，維持江南的穩定，解決暗中存在的危機，這一條條都是代表着西涼學院的意志——江南和平。
甚至院長也不是沒有想過把這種模式推向整個神域，隻是那樣的話就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必然會遭到反對。
“那以現在的局勢來看，誰将會成爲最後的獲益者？”秦林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江南的局勢不可能長久的混亂下去，必然會有人先支持不住。
到那時江南該何去何從？
以目前僵持的局勢而論，首先撐不住的必然會是聯盟，慕容家等外來勢力的儲備肯定是不及本土勢力優越的，而想要大規模的調動人員物資來參與這場戰争，顯然也不顯示，最有可能先倒下或者說先瘋狂的，必然是聯盟，這也是秦林對此前環環相扣的計策猜測的原因之一。
再來就是蘇家！蘇家貴爲江南第一家族，本身底蘊并不會很差，但多年的戰争加上多方勢力的巧取豪奪，如今實力縮水大半，他們也有這盡快結束戰争的想法。
不管是天庭軍方勝利還是西涼學院繼續存續，都代表着這場戰争的結束，那樣才能給幾個家族喘息的機會。
最不着急的就是彩雲家族了，彩雲家背靠軍方，戰争資源方面根本不需要考慮，隻需要投入人力就行，他們是最穩的一方。
“獲益者？”這個詞院長有些不太喜歡，不過從說法上來看，并沒有語病，“都是輸家！”
“不論是誰勝誰負，你所提到的這些家族都是輸家！”
“他們都參與了戰争，都有極大的消耗，即便是獲得了最終的權益，所有資源盡數收入囊中，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恢複元氣。”
“而最大獲益者，你或許已經接觸過，但從來沒有在意過！”
誰？
秦林心中思索，江南的局勢各方都已經列舉了，難道漏了誰嗎？
雪山是不可能的，雪山遺世獨立，他們自成一套，基本不與神域接觸，談不上和江南的局勢挂鈎，最多就是傲山竹個人意願淩駕于雪山之上，對江南的局勢曾經出手幹預。
官方嗎？也不太可能。官方憑什麽說動幾家勢力來到江南，那就是憑的利益誘惑，幾家都不是傻子，誰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角色，沒有切身利益所得，誰會腦子抽風卷進來這麽大的旋渦當中？
所以即便最後天庭獲得最終勝利，得到的利益大多數是隐性的，看得見的利益大多會被瓜分掉。
“呵呵，看局勢，要縱觀全局！”院長見秦林根本沒有往那方面去想，稍微提點了一下，“并非是要參與了戰争才能獲得利益，躲起來悶聲發大财也不是不可以。”
“悶聲發大财？”
秦林一下子想到了一個勢力，這是出現在他視野内最低調的勢力之一，官方都偶爾會跑出來亮亮相顯示自己的存在，而這個勢力，若不是真正的接觸，你甚至都不知道有這個勢力存在。
“黃金樓？”此前在林城，秦林與杜康兩人層參與過黃金樓舉行的拍賣會，說句内心話，這個行業油水很大。
“可是怎麽可能？”以黃金樓的實力，怎麽會沒有受到波及？黃金樓的整體實力比之慕容家還要差一點，最多就是頂着一個中立勢力的名頭。
可是在這種局勢下，頭上就是頂着天道都不管用吧，人爲财死鳥爲食亡，人性的貪婪可不會在意這些表面上的東西，誰動了我的蛋糕，我就跟誰玩命。
“黃金樓這些年在江南一直低調做生意，可是幾年前忽然宣布和劉家展開全面合作，涉及的領域之多範圍之廣，連我都有些羨慕。”
“此前咱們提到過，隻是當時的視野有點狹隘。”
“現在想來，黃金樓或許不是天庭一方的人，而是·······”
而是軍方的人！
這一點已經呼之欲出，在軍方，龍家的勢力絕不比秦家小，近幾年龍家有幾個大動作，已經在影響力上全面壓制秦家。
而秦家的公主出現在劉家，這一切已經是呼之欲出。黃金樓緊緊抓住這個機遇，在龍家的支持下，全面拉開商業戰線，搶先一步拿到了屬于自己的利益。
除開那些會與官方起沖突的生意，黃金樓幾乎全部囊括，甚至一些灰色地帶的東西，他們都有涉獵。
當真是悶聲發大财！
當别人還在打生打死的時候，他已經先伸出手到别人不在意的地方去，蒼蠅再小也是肉，整個江南的這些産業全部拿在手中，那可不隻是蒼蠅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