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陳峰問話,這次他沒像昨天那樣遲疑和尴尬,蘇清越随口回道:“剛進家門,剛吃上飯。”他說,其實已經猜出來,這一定又是管宏建讓他打的,隻是這次要說什麽?稍感好奇,他問道:“老大,有事嗎?”
“管總在我旁邊,他想和你說兩句話。”陳峰回。
沒想到管宏建這麽要面子,即便是打電話,也要通過陳峰。
蘇清越知曉他是什麽人。不過,越是這樣,就越要把他這氣勢打下去。分毫不讓,讓他感到寸步難行。畢竟現在主動權在自己手裏,按關鵬鵬的信息,有些參與衡平打包上市的合作夥伴就要退出了。
正想着,管宏建的聲音從聽筒的另外一端緩緩傳出來,他說道:“蘇總,回來也不說一聲。”聲音帶着點抱怨的意思,絲毫沒有歉意的感覺。
不過,蘇清越并不在乎,問道:“有事?”
“現在有時間嗎?來我辦公室吧,正好我倆都在,咱們大家聊聊。”管宏建說,聲音和态度很生硬,帶着不耐煩的意思,像是使喚一個手下人:“之前說得事,因爲我在外地也一直沒顧上,今天正好聊聊。”
“沒時間,不好意思。”蘇清越果斷回他。
管宏建在電話裏明顯怔了一下,他沒料到蘇清越針鋒相對,不是自己預想得那般,這才稍微軟化了一點,笑起來說道:“先陪老婆和孩子?”
“對。”蘇清越故意顯得愛理不理。
電話那頭管宏又頓了一下,說道:“這樣吧,明天下午到我辦公室。正好把陳總叫上,咱們聊聊。”他說,又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抱怨起來:“畢竟這事不止是關系到我們衡平,也關系到峰麗的利益。你這麽一弄,我和陳總都很爲難。”
聽他一副受害者的樣子,蘇清越真想回他一句:那就算了。
可想到,今晚關鵬鵬他們加班,明天一些信息就會釋放出去,何家華也開始運作了。這件事确實還不能太晚了。商業談判就是這樣,每一樣都需要卡準了時間和位置,稍微過了,可能時機和人的心态都不對了。
下一刻,他說道:“我明天下午沒時間,上午吧。八點來我單位,因爲我有一個會,不太方便出去。”
“八點?”管宏建被說得一怔,畢竟商務談判沒這麽早的。
蘇清越直接又僵了他一軍,說道:“十點我有事,這幾天都很忙。”
“行吧,那就八點。”管宏建也不再争了。
挂了電話,回座位,發現小玄姐正給阿眸普及孕期知識,見蘇清越走過來,後者将目光投向他,好奇地問道:“剛才誰打電話啊?這麽長時間。”
“管宏建。”
蘇清越說着端杯和廣哥喝酒。
阿眸聽着稍顯擔心問道:“他說什麽啊?”
“約我見面呢。”蘇清越說,随口把約定的事說了。
“見面談判嗎?”阿眸問。
“不好說,也可能是鬧一頓,但是最後還是不同意。”蘇清越說,又道:“畢竟他是管宏建,這次我讓他行業裏丢臉丢大了,他哪有那麽容易服軟的。”
“清越,你可小心點。我聽趙寶航說,管宏建這個人自視甚高。”廣哥說,又問:“再說我看媒體報道,你們都抄了後路了,何必再收購峰麗呢?到時候弄不準,再讓他陰你一下子,不劃算吧?”
他如此說,阿眸也道:“我也覺得有點危險。”
“這件事必須得幹!”蘇清越說:“因爲這不是收購本身,還關系到我在業界的聲譽。要立威,得告訴這些投資人阻擋我的人,我不但能打垮他們,還能成就自己。”他說:“可如果這件事就這麽完了,對我而言損失的不是面子,而是裏子。”
他如此說,大家點頭。
接着他們又喝酒,廣哥感慨道:“這點清越比我強,我遇到什麽事,會本能的向後退,可是清越不一樣,他會猛地向前沖。”
“也不是這樣,重要的是我必須如此。”蘇清越無奈搖頭說道:“我從南都出來就沒退路了。現在悅道更是不進則退,管宏建把事做出來了,把我架到火爐子上烤,我不還手,不往前沖,是不行的。”
他說,其實這段時間壓力很大。
又道:“另外一個是陳峰,有些事是我承諾了陳峰的,現在我把峰麗架在火爐子上烤,不能說不管就不管了。當年我剛來平京,陳老大經常指點我,後來我創業也是他支持的。現在我不能打了,就什麽都不管了。”
“這點你說得對。”廣哥瞬間有點感動。
大家一起舉杯敬酒,祝蘇清越明天順順利利。
喝了杯中酒,蘇清越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直接給東山打過去電話,後者正好還在單位,他吩咐道:“你去找點花茶,弄幾個喝大碗茶的杯子。茶葉不要好,最普通的就可以,杯子正常就行,放到我辦公室。”
“好的。”
“明天咱們七點二十出發,你稍微早點過來。”蘇清越最後說。
他想明白一件事,就是要在方方面面給管宏建壓力。
晚上回家,先把特産給阿眸的父母拿出來,又陪他們念叨了一會兒自己工作。聽着老人講了講大道理。他這才趁着酒意,身子還算暖和,洗個了熱水澡。出來的時候被冰冷的房間,凍得直打哆嗦。
阿眸笑起來,說道:“是不是比南粵冷得多。”
“我已經完全不适應沒有暖氣的冬天了。”蘇清越笑說。
直到快一點他們才睡着。
一夜幾乎無夢,蘇清越醒來的時候才六點三十五。他索性沒再繼續睡。
哆嗦着穿上衣服,發現阿眸母親已經在做飯了,他趕忙吃了兩口。
下樓的時候,東山已經在樓下等着。
車子很快發動,畢竟還沒到堵車的時候,他們順着四環往過走,隻用十幾分鍾便到了單位停車場。看了看表,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十幾分鍾。東山和他說道:“茶葉什麽的,我都放在櫃子裏面了,杯子我沒裝起來,就在茶台上。”
“好。”蘇清越點頭。
此時整個公司除了運維部們,幾乎還沒什麽人。
有的部門索性黑着燈,一陣陣的冷清。
蘇清越這個時候回了辦公室,剛坐下沒三分鍾,管宏建和陳峰便到了。
看他們走進辦公室,還有點睡眼惺忪,不在狀态。
蘇清越暗笑,起身和管宏建握手,微笑道:“歡迎,正好咱們喝點茶,醒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