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他們誰也沒喝酒,可每個人卻都像喝了酒一樣激動。
蘇清越很感慨歐陽的成熟,最重要的是他學會了感恩,明白了這個世界不是隻有那麽一點利益。很開心,他能看到更廣闊的世界。
蘇清越臨走告訴他,自己等着。
這兩天,他工作不算太多,除了對峰麗進行進一步讨論和估值,他還見了其他幾家公司。對方對和悅道的合作,都非常上心。甚至其中一家,還在公司前台打出了“歡迎蘇總一行莅臨我司”的紅色條幅。
不過,蘇清越還是認爲,悅道首選依舊是峰麗科技。盡管其比别人都貴,可是從産品角度、行業地位以及創始人的性格,蘇清越還是認爲這些公司的綜合性價比不如峰麗科技。何況他和陳峰的私人關系,這種信任度也是不同的。
商業合作首重信任。故此,他最終決定先以收購峰麗科技爲主。
星期四上午,他事不算太多。下午兩點,他和幾個同事一同上了車,前往管宏建的公司。和一般的金融公司不一樣,他們沒有在金融中心,而是在緊緊守着一号線地鐵出口的一個寫字樓。
寫字樓和一間五星酒店在一起,一樓是賣賓利的。
路上稍微有點堵車,蘇清越他們到的時候,距離約定的時間隻有五分鍾。
他們走進去大堂發現,這裏的樓雖然看着不高,也沒西關村現代,可内部裝修卻金碧輝煌的,帶着一種冷冰的理性感覺。像一個陰森森的老貴族,和科技爲主的明亮感截然不同。
他想着,出了電梯。
九層隻有衡平一間公司,蘇清越和前台報了自己的名字。片刻,一位魔鬼身材,長發披肩,長相漂亮的女子走過來,說道:“是蘇總吧?我是海倫,管總的私人助理。”她語罷,和蘇清越握手。
做了個請的手勢,蘇清越他們便和她進了辦公區。
和科技公司也不一樣,這裏沒有大面積的網格化辦公區。這裏的環境很寬敞,每個人穿着都非常正式,精神氣質中夾雜着精英的傲氣,長相也都很好看。
海倫帶蘇清越與周子友走進管宏建辦公室,說道:“管總,有個會。”她說,看了一下表,又道:“您隻需要等待十分鍾左右,他應該就可以來了。”她說着,面帶微笑,外面有工作人員端來咖啡。
蘇清越對她們說謝謝。
環視管宏建的辦公室,他這裏就像影視劇裏那些金融大佬的房子。深色家居,配合暖色燈光。一台大班椅在桌子後面,一台IBM的黑色筆記本。身後書櫃有幾個獎杯,其中有一個是紐約投資人協會頒發的優秀投資人。
海倫離開,蘇清越喝了一口咖啡,便知這不是普通的速溶。
他看了看表,此時距離海倫說的時間,還剩兩分鍾。
周子友小聲感慨了一句:“老大,你覺不覺得他們這個辦公室很壓抑,有一種冷冷的,陰沉沉的感覺。說是理性也不是,反正就是很奇怪。”他說,又跟了一句:“有點像一頭怪獸的感覺。”
聽他說,蘇清越也深有同感,認爲整間辦公室透着陰森森的冰冷,一種傾軋于他人的感覺。可能金融業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吧,蘇清越想着,看到門被推開,管宏建走進來。
下意識看表。
他們起身和管宏建微笑握手,寒暄了兩句。
蘇清越問管宏建:“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天上午剛到。”管宏建微笑回應,又指指辦公室的環境,問:“蘇總,覺得我們這裏如何,是不是和你們科技類公司不太一樣?”
“是的,不像我們那麽随意。”蘇清越說出自己的第一觀感。
“對,這就是我們倡導的,欣賞感性,但最終還是要用理性去做決策。”管宏建微笑着解釋。看了一下表,又回到正題:“怎麽樣,蘇總,關于峰麗這邊的收購,具體有什麽想法呢?因爲我們衡平雖然是小股東,可也要照顧到自己利益。”
他如此說,看似謙遜,實則強調衡平的重要性。
對于收購這樣的大事,峰麗的公司章程裏寫得很清楚,這種事必須經過他們允許,有些事是繞不開的。蘇清越此次來,其實也是爲了說服他。
想到這裏,蘇清越說道:“我們主要還是談談峰麗的估值。”蘇清越說:“這個是我們根據了峰麗的現有情況,目前的産品市場定位,以及您和我、陳峰的關系,定出來的标準。我們是有誠意的……”
他如此說,管宏建沒回應。
他也拿了一杯咖啡喝,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審視了一會兒蘇清越,不知道是在想什麽。過了好半天,管宏建才道:“蘇總,我認爲峰麗科技對于悅道的上市,是有很大的補充作用的,不止是補足你們産品線的補足,其中也有團隊創新力的不足。”
他說得話,和鍾譚凱如出一轍。
蘇清越認真聽着。
管宏建又繼續:“也許峰麗的最終價格确實不算高,但這對于即将IPO的悅道來說,卻是很重要的一環。”
他說出心中所想,覺得還不夠直白,跟道:“就這麽說吧,依照目前峰麗的研發能力和市場能力,他們雖然錯過了一次機會,市場估值下來了。可對你們悅道來說,峰麗不止是還有未來,它還能提升悅道的估值,能夠補充你們的産品線。單就這幾點,峰麗對于悅道都是價值無限的。”
“那麽管先生您的意思是?”蘇清越問。
“峰麗的價值取決于悅道的需要,取決于蘇總,您想要得到什麽。”管宏建沒直接說,他先說了自己的判斷。
蘇清越隻好微笑,然後等他繼續。
“我簡單談談我的想法啊。我們要求不參與對賭,因爲我們是投資者,對于具體的經營業務無法把握,也無法控制。而且悅道包括蘇總個人和峰麗創始團隊非常熟悉,所以團隊方面未來的配合和穩定性,我想悅道也不會有疑問。”
這個條件其實也是業界慣例,财務投資者一般都會要求不參與對賭,直接套現走人。但是這樣的條件有個前提,就是财務投資者在估值上要有所讓步,例如團隊以10倍估值對賭,财務投資者以6倍估值退出,大家各取所需。
但是蘇清越并沒有明确表示什麽,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等着管宏建繼續。
“同時,估值倍數和團隊一樣,”管宏建說,又道:“具體的付款流程和細節可以商榷。另外,我們還要有獎勵金。因爲我們非常看好峰麗的未來,如果不是看到蘇總的誠意,還有陳總的意向,我們是不會走出這一步的。如果未來峰麗的業績遠遠超出合同的規定,這其中也有我們衡平的投入,所以我們需要悅道承諾業績補償。如果峰麗未來業績好,超過一定比例,悅道必須按比例支付我們業績補償金。當然,這個補償金是相互的。”
他語罷,蘇清越大吃一驚。
管宏建果然是進攻性強,他提出的條件,讓蘇清越意識到他的胃口有多大。這并不是簡單的估值,而是從遠景到近景的利益全部被他占上了,有些條件甚至開業内先河。
雖然說補償金是相互的,但是管宏建非常清楚,蘇清越是不可能讓反向補償金這個事情發生的。那隻能證明蘇清越能力的不足,悅道整合的失敗。
蘇清越意識到管宏建知曉自己是需要峰麗科技的,所以咬定了這一條。
不知道陳老大知道不知道這個事情。
蘇清越保持沉默,在思考。
不過,商業合作的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商業合作最大的公平就是:你情我願。
蘇清越心裏之前也演繹過這個邏輯,願意爲大利讓小利。
不過,他仍然沒說急于表達,隻是端起咖啡。
這時,管宏建微笑道:“對,正好嘗嘗,我們這裏的咖啡比星巴克的要好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