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吃飯的地方在三樓。
蘇清越上去的時候,路過的兩層散台全都滿滿當當的,而且樓下還聚着許許多多等位的顧客。雖然說來平京以後,見了很多火爆的飯店,但像是這樣兩層樓全滿,還有這麽多等位的情況,确實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想着,聞着濃重孜然的味道,看到仲維光從包房裏出來,迎着他,面露笑臉,說道:“是不是沒想到?”他說:“不止是你,我認識的幾乎所有人,都以爲是西餐廳呢。”他說着話,平京腔裏帶出一股戲谑搞笑的感覺。
蘇清越不由自主笑起來,也覺得這個名字很有意思。
仲維光笑着往裏迎他,又道:“這地方特别火,定個位置特别難。你待會兒嘗嘗,非常正宗,不亞于新辦和烏辦。”
聽他說,蘇清越幾乎能感覺到他内心的推崇和驕傲。
不過,還是盡量保持微笑和他走進去。
這個時候,屋子裏一個穿着白色T恤的中年人起身,和他們寒暄。仲維光随口介紹道:“這是石頭哥,真名叫石磊。我們小時候一個院子的老大哥,絕對自己人。”
他笑着介紹,蘇清越和對方握手。
他注意到石磊穿着雖然普通,隻是簡單白色T恤和黑色牛仔褲,頭也有點謝頂,看着就像個普通的平京老大爺。可手腕上那塊寶玑傳世7057,還是顯示了他的品味和玩家本質。
蘇清越随口叫了一聲石頭哥。
大家落座,服務員拿着菜單進來。
隻有一張塑封的紙,正面是烤肉,背面是炒菜和涼菜。他們點了羊排和羊肉串,仲維光自己要了兩個羊腰子。他說自己最近比較累,石頭哥笑着說道:“小仲白天晚上地瞎忙,确實應該好好補補。”
他說着話,腔調裏有一種老大哥式的親密,一看就是一個院子裏的哥們。
點完菜,石頭哥從窗台上拿過來一個木盒子,拆開後,裏面是一支瓷瓶的白酒,上面寫着:沱牌。他介紹道:“咱今天喝點白的吧,這是沱牌國藏,咱們嘗嘗。沒多貴,但據說不錯。”
他語罷,給大家倒酒。
菜還沒上來,幾個人聊着天。
石磊拿出本子和筆,說:“你的事,小仲都和我說了,但我還得再強調一下。”
“您說。”蘇清越微笑回。
“我這人做事有個原則:首先,親兄弟明算賬,一口價,後期花多了,那是我能力不夠,我不會再要你一分錢;其次,找了我就不能找别人,我發現還有其他人參與這個事情,我就主動退出,錢一分不收;然後,不能限定時間。”
他說,蘇清越聽着,表示同意。
石磊跟着又道:“不過,你們放心,這麽長時間,我從來都是超出預期的;最後還有一點,事情辦完後,我把所有資料全部給你,不會有任何保留。如果後期你們自己遺失了,請不要找我。”他說,簡單利索,話鋒一轉又道:“你是小仲的朋友,價錢你自己說,我絕不還價。”
其實,關于價格,來之前蘇清越打聽過,仲維光也簡單透露了一下。蘇清越覺得爲了股權安全,還有陳婷,錢倒是小事。他一直認爲做任何事,不能單看别人的收費,也要看别人爲你帶來什麽。就像那些明星面臨的問題,一定是不這樣會付出更多。想了片刻,他點點頭,問道:“我的性格也是這樣。但是價格,我确實不知道,還是您給點撥一下……”
“好。情況我大概了解了一下。這個事情不難,就十萬吧。”石磊的回答很簡單。
“我給你十五萬。”
“行,局氣。”石磊說着笑起來,看看仲維光,又道:“這樣吧,我聽小仲說,你是幫人辦事,不是自己的事情。沖着你這份仗義,錢不用提前給,事辦完再說。”
“别,明天我派人送給你,你也不是一個人幹這事,不能讓您前期貼錢做……”
“……好,不說了,喝酒……”
幾個人端起酒杯,幹喝了一杯。
說着話,外面服務員走進來,先上了涼菜。
不過,他們誰也沒着急吃。
石磊又道:“還有幾個問題我想問問。”他說,蘇清越聽着,“這人作風是不是不正,找小姐嗎?”
“找,肯定找。”蘇清越回答地斬釘截鐵。
“你知道他常去的場子嗎?”石磊問。
“我聽說有個叫什麽水晶宮的。”蘇清越說,又想起來之前他們喝酒的地方,補充道:“還有,他經常去一家叫石生的日料館子吃飯,就在亮馬河那裏。”
“好。”石磊點點頭,在筆記本上做記錄。他的字工工整整的,明顯練過,跟着他擡頭又問:“這人有長期的傍家兒嗎?”
“什麽?”蘇清越被這句方言問得一愣。
“就是小三。”仲維光這時候插上解釋。
蘇清越這才恍然大悟,笑了一下,說道:“肯定有。但是不知道是經常換,還是長期的。”他說:“之前有個女的曝光過他,這個資料我明天給你錢的時候,一并給你。”
聽他說,石磊點了點頭,又繼續做筆記。
然後繼續問道:“這人做什麽的?”
“以前做教育行業的,但也做很多其他業務,有的時候據說是連房地産也摻和,反正感覺是什麽都做。”蘇清越說,又補充:“主要是做教育。”
“懂了,拼縫的呗。”石磊在筆記本上記了幾筆,想了想又道:“這種人吃喝嫖賭肯定都占,到時候咱們看着怎麽弄吧。能給的資料,你盡量都給我,其他的甭管了……當然,這些資料我也可以自己查,但是既然這麽着急,我們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他說話的腔調,看起來是非常了解。
跟着,蘇清越點點頭。
石磊最後合上筆記本,看了看蘇清越,說道:“找個時間我見見正主,然後你們就沒事了,等着我就行。”
“嗯。”蘇清越點頭。
服務員此時走進來,将烤肉放在托盤内。
幾個人又端起杯子。
仲維光笑着說道:“蘇總,放心,石頭哥是絕對的專家,法律上和道上的事他門兒清。”
“也别那麽說。”石頭哥笑了一下,顯得不是謙虛,而是穩當,他說道:“大話我不敢說,這個事情我一定給你個交代。”
“他是個酒色之徒,你放心吧。”蘇清越說。
“行,這樣是最好。”石磊說,舉着杯子說道:“從年齡上講,我是老大哥。那今天我就倚老賣老說句話,事情辦完了,再請我喝頓酒。”
“行,沒問題。”仲維光笑起來。
三人說着碰杯。
他們接着又聊了起來别的。
蘇清越發現,石頭哥完全不是自己想像中的精明能幹的樣子。尤其是他有些謝頂,平京腔又很重,看着像是個膀爺,總讓蘇清越有點出戲。不過,石磊的言談舉止卻又非常成熟,每句話都穩。他根本沒問蘇清越是做什麽的,隻是喝酒。
三人最後分了一瓶白酒,仲維光本來還問要不要繼續,卻被石磊阻止了,他說:“不了,喝到這會兒,微醺正好。”他說着,又和蘇清越強調了一遍:“上午别找我,我這人十一點以後出攤。”
“明白。”蘇清越點頭。
九點多,他們有說有笑的離開飯店,蘇清越用車把他們送了回去。
待到隻剩他和東山的時候,蘇清越突發奇想,問了東山一句:“你覺得,剛才這個大哥怎麽樣?”
東山聽着,毫不猶豫地回道:“這人不簡單。”
“哦?怎麽說?”蘇清越很驚訝,不明白東山怎麽給出這樣的評價。
東山随後解釋道:“我開黑車這麽多年,見人見得多了。平京有很多這樣的大院子弟,别看平時人畜無害,一旦做起惡來,比誰都狠。而且絕對有主意,那招都壞着呢。一招比一招壞,這種人就看你怎麽用。”
“嗯,我明白。”
蘇清越點點頭,認爲東山總結得對,這也是他對石磊的印象。
不過惡人自有惡人磨,像劉強這樣的人,還能用什麽陽春白雪的方案?
想到這裏,蘇清越無奈地笑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