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李鑫是個不喜歡說話,是個直接用行動回應别人的家夥,所以譚建國也沒打算跟這根死腦經多說什麽,緊了緊口袋裏的仨蝋,爬了上去。
然後呆住了。
李鑫見得奇怪,也爬了上去,然後也呆了一下。
煤廂裏當然都是煤了,此時卻有兩個腦袋從煤裏突了出來,肩膀以下都被埋了。
月光幽幽染地,火車轟鳴噪耳,水霧漫漫而來,烈風刮目殺眼。
兩個人頭就靜靜的從煤裏長了出來,這能不可怕麽?
不過譚建國卻是有了一定的心理素養,卻不是剛一見鬼事就會惶然無錯的那種人了。
“陳芝……李燕?”身後傳來李鑫不急不緩的聲音,但明顯的還是帶有幾分焦灼。
李鑫就要過去挖人,譚建國拉住他道,“等等。”
李鑫疑惑的看向他。
譚建國悄悄從口袋裏拿出了仨蝋,“這兩個女孩子在煤裏面呆了太久,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在頭頂,冒然去拉扯,會傷害到她們。”
譚建國看向兩個女頭旁邊的兩把鏟子,再看看女生是肩部以上露了出來,道:“她們是自己互相埋起來的。”
李鑫百思不得其解,“冷?取暖?”
“不像。”譚建國苦笑一聲,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再看了看手上的仨蝋沒有什麽反應,這才大膽的撿起了鏟子,“你過來,我們先把女孩子旁邊的煤輕輕鏟開,等她們臉上的溫度退下了,我們再扶到車廂裏去。”
李鑫上前拿着鏟子就輕輕鏟了起來。
譚建國将仨蝋插在一旁,便也開工起來。
畢竟讓女孩子總是呆在煤裏,這并不好,把女孩子扯出來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前面的火車頭是個什麽情況?等下總會去看的。
兩個人花了十分鍾的樣子,才讓兩個女孩子的身體完全暴露在空氣裏。
譚建國把了把兩個女生的脈,“沒什麽問題,平穩,現在她們隻是睡着了。”
李鑫點了點頭。
譚建國和李鑫是沒什麽話可以講下去的,所以兩個人坐在女孩子的旁邊,過一會就摸一下她們的臉。
就這樣又過了幾分鍾,終于可以肯定這兩個女生沒什麽問題了。
兩個便脫了衣服,将女孩子放在自己的後背上,然後拿上衣服,配合褲腰帶将女孩子綁在自己的後背上。
一人背一個,背下了煤箱,将女孩子放在了前車廂裏面。
“走吧。”譚建國捶了捶腰,“我們再去看看火車頭裏那兩個人什麽情況?”
兩個人便重新爬上了煤廂,從另一端下去。
這個蒸汽機車頭是個老古董,和其他的蒸汽機車結構稍有不同,它的運轉室(駕駛室)卻是在煙囪前面的,當初這樣設計可能是爲了方便司機視野清楚。
而運轉室前面,則就是鍋爐,那裏就是煤盒和燒煤的地方。
鍋爐旁邊就是水箱,鍋爐裏燒的煤就散發出大量的熱量,就會讓水蒸發,水霧從運轉室下方擠出去,經過空氣壓縮機就到了儲氣筒,最後才是通過煙囪出去。
這就是一整套的熱能轉動能原理。
所以除了中間的運轉室溫度稍微可觀一定,前後都是熱得要命,手去刮一下就會變成烤豬蹄。
所以學生們在煙囪那裏用木頭搭了一個小過道,連扶手都是木頭做的。
這些木頭時不時的就會碳化一次,就可以将碳化的木頭又拿去做飯。
譚建國兩人小心翼翼的經過木頭過道,就到了運轉室。
然後譚建國又呆住了,硬生生吞了一口涎水。
大事了!
譚建國看了看手中的仨蝋,卻也不敢繼續走下去了。
就在譚建國猶豫的時候,李鑫也到達了運轉室門口。他也停住了。
整個運轉室上面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黃色紙片——先前倒也見過,就是井鯉當敷面膜的那種黃色紙片。
說是冥币吧,這種黃紙……也沒見過這種樣式的錢紙。
至于運轉室裏的人,想必是兇多吉少。
“這些紙片有點問題。”譚建國皺着眉毛,“這些紙,跟抹了膠水似的粘在了車頭上面,可是個什麽講究?”
李鑫伸出手摸在了運轉室上面,感覺冰冰涼涼的,“車頭的溫度降下來了,看鍋爐的樣子,長期沒有人加煤,沒有産出多少熱量。這輛車要停下來了。”
譚建國看着仨蝋不說話,他隐隐感覺到仨蝋正在散發出熱量,但也不知道是被自己手握的?還是自己的心理原因?
“譚隊長。”李鑫突然喚了一聲。
“怎麽了?”譚建國訝然回頭。
“您看,是讓火車繼續跑起來,還是讓它停下來?”李鑫詢問道。
“你問我?”譚建國苦笑,“你比我知道一點吧?我對火車一竅不通。”
“這個問題和火車的運行無關。”李鑫一臉嚴肅的說道,“我是說,現在是突發狀況,而您好像比我多知道點什麽。”
譚建國頓時知道李鑫是什麽意思了。
“你……”譚建國嘗試的問道,“你信邪麽?”
李鑫嘴角抽搐一下,但什麽也沒說,隻是靜靜的看着譚建國。
“停下來吧。”譚建國現在也沒辦法去顧忌四舊什麽的了,直接說,“這輛車現在有點邪門,先停下來再說。”
“停下來的話,直接不去管就行了。”李鑫當然聽出了譚建國嘴裏說的是什麽,但是也識趣的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深入進去,“那我先把我同學弄出來。”
譚建國有心阻止李鑫去碰這些黃色紙片,但是李鑫根本不管不顧,隻顧着把運轉室門口的黃色紙片全部撕了下來,然後打開了門進去。
不一會,他人手一個人就從運轉室出來了,“譚隊長,搭把手。”
你倒是幹脆的很......譚建國搖搖頭,左手拿着仨蝋,右手接過一個男同學,扛在自己肩膀上,帶頭往車廂而去。
有兩個人打配合,把兩個人送到車廂倒不是什麽難事了。
兩個人坐在車廂裏,吹着風,喘着氣,一時都沒有說話的心思。
“譚隊長。”李鑫又毫無征兆的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