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庫哈哈大笑兩聲,也再不多說,用竹竿撐着船,便要靠岸,“尊者,您得準備好酒和肉,到時候我肯定拿幾車腌魚來給您換了。”
“哈哈哈哈,那來我們村子舉辦婚禮吧。”周嶺背對着武增尼大笑道,“你們鄂倫春人的婚禮習俗也太簡陋了,而我們村子也很久沒有喜事了。兩相得宜豈不美哉。”
話說身後,不曰無張六和武增尼俨然一個小世界,一句話沒有,隻有不曰無悶悶的上了岸。
“這裏就是六周店麽?”不曰無看到兩岸的火把。
張六也在到處打量。
武增尼正應了那句話——熱鬧是他們的,她什麽也沒有。
“這裏當然就是六周店。”周嶺繼續背對着武增尼,但好像就是對她說的。
但不曰無還是吓了一跳,還以爲周嶺解答了。随即想了想先前在守墓人洞裏也出現過這種情況,當自己發出疑問的時候,夢境會自動的配合自己解答,雖然夢中人說話的對象并不是自己。
說不定是個巧合。
随即便出現一問一答。
“是啊,物是人非。”武增尼冷笑一聲。
布庫無奈的看了看張六,張六聳聳肩。
布庫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對這一對老人的恩怨不是那麽清楚,所以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隻好幹笑兩聲說道:“诶呀,大家不要這樣啦……武增尼和武增仆尊者……我們也算是死裏逃生了,遇到了完好無缺的民人六周店,可不是件喜事麽?可别破壞自己心情了……呃……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武增尼站在船上發呆,似乎沒有聽見這話似的。
而周嶺卻是懶得理她,見她不說話了,更加自在,一邊熱情的跟安巴聊一聊,一邊熱情的喚着布庫要喝酒,很是開心呐。
布庫尴尬的帶着那艘獨木舟,找一個好灘頭去把船停了。
也還沒靠岸,便看到許多民人舉着火把靠近了過來。
正是腰别刀,肩背槍的,着實是給了人不少的安全感啊!
——
六周店。
我們先前介紹了八周店。
八周店先前是安家人的村子,這些安家人後來都無緣無故搬走了。
而後這個廢棄的八周店就被在越南抗擊法軍回歸的民人戰士給占領了,從此不問世間事,最後一次出征還是跟随安家推翻清朝。
至于打老袁、創民國這些——後面安家的所作所爲和這夥民人沒什麽關系了。
所以才有1916以後沒有水西土司的說法,因爲後來安家沒能力帶動貴州少數民族,雖然手上有一支革命軍,鎮守貴州四川,但是屬于民國,不屬于私軍。
那麽這些民人戰士先前是哪裏人呢?就是這個六周店的民人。
當時在清朝抗擊法軍的英勇戰士,帶着六周店的人全部搬到了八周店——安家的村子,當然好一點。
但是六周店作爲一個現成的村子,不可能完全荒廢下來,所以慢慢的四周山野間獨立居住的民人們,便又搬回了這裏,慢慢形成規模。
而武增仆是看護武增廟的,隻要民人的地方就有武增廟。
所以有武增廟,就會有武增仆。
六周店作爲民人村落,擅長的還是種田和木雕啊,打獵并不十分擅長。
武增仆就更加重要。
所以當張六第一次來到了民人村落,還是頗爲意外的。
六周店的房子,倒是和他剛來到貴州時候看到的那個房子一樣,一樓是牲畜房,二樓是正室。
這不足爲奇,整個貴族少數名族的房子,隻怕都是這個樣子的了。
讓張六意外的是這些房子的美觀度。
整個村子随處可見的就是手工藝品,路邊上,有已經完成的、完成一半的藝術品,就連房子也是雕梁花窗的,很漂亮。
——
周嶺帶着火把隊伍來到了村子最漂亮也是最明顯不是民居的房子——沒有兩層,也沒有養牲畜。
這就是武增廟。
他和幾個人吩咐幾句,便把人都遣散了,邀請客人們進到了武增廟。
話多說一句,武增尼不知道出于什麽考慮,也跟了過來。
要進得武增廟之間,張六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武增尼。
武增尼對張六露出微笑,沒什麽其他表情,便坦蕩蕩的走了進去。
武增尼和武增仆的出場都很高調,所以大家會以爲,那個勞什子的武增廟,肯定是金碧輝煌啥的,卻沒成想,所謂的武侯尊位,卻是一個瓷罐子而已。
隻見諸葛武侯的象征——那個瓷罐,便在武增廟大廳最中央。
三張條凳累上,一個用黑布蒙着的瓷罐便是武侯靈位。
“這……”不曰無說了個這字,到處看了一圈,發現根本沒人理他,尴尬一笑,意識到他根本沒有人可以說話。
這個瓷罐,好像就是……用來辟邪的那種,下方農村裏,基本家家都有啊。
而武增仆的卧室就在右廂。
周嶺挑了簾子讓大家進去。
又是條凳!
四張條凳上面一個木闆床,這就是武增仆的所有家具。
真特麽夠儉樸的……
不曰無不是那種講究的人,但是剛從連氏璧大别墅裏出來,乍一見這麽簡陋的環境……你要說70年代艱苦嘛,譚建國一家人活成那樣,他們的房子也是大廳大院的……
德高望重的民人武增仆房間怎麽就這樣了……
也很少有人像不曰無似的見過世面,其他人倒是沒有不曰無這麽多心理活動。
靈智成長不少的張六看着還很滿意的點點頭,有個房子是這個富二代的夢想。
周嶺從自己的床下抽出兩張條凳,便招呼着大家一起坐了。
他還從床下摸出了一壺米酒,幾個碗,便聊了起來。
“嘎瓦村是不是沒了?”周嶺盯着自己的酒碗道。
“沒了?”布庫還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笑道,“哪裏啊,他們還能搬家麽?”
周嶺認真的看了布庫一眼,疑惑的問道:“嘎瓦村沒出事的話,那她武增尼怎麽出來了?”
張六盯了武增尼許久,發現她好像還沒有從那個狀态中走出來。
什麽狀态?
就是見了周嶺之後的狀态。
這個武增尼看上去心如沉石,古井無波的樣子,但其實……沒什麽面部表情的人,也很能表露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