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第一次接觸手槍啊,你會開槍麽?”
“不會。”江心潔從背包裏由掏出兩個彈夾,還有好幾盒子彈,“但是你可以練啊。”
“我怎麽練啊。”譚建國苦笑,“民兵訓練的時候,隻練過步槍啊,手槍這玩意還是輕易不要玩的好,你收起來吧。”
江心潔卻看出了譚建國的喜愛,手一推說:“不用了,你别在褲腰帶那裏吓人也好啊,你現在是進步青年,可以配槍的。”
譚建國笑了笑,把槍别在褲腰帶裏,“你說的有道理。”
“好,還有一件事。”江心潔說,“我最讨厭别人誤會我,你最好不要誤會我!”
譚建國懵了,“我哪裏誤會你了?“
“還沒有!我想念湘鄉沒錯,但是我這次出來是有原因的。”江心潔将腿一抱,腦袋一撇,“我想去西藏,還且還得跟你們一起,是爲了見識一下農奴的解放情況,賽珍珠說過,農奴的問題一直沒有真正解決。”
“賽珍珠手都伸那麽遠的!”譚建國狠狠的敲了一下門框,“真是豈有此理!我支持你,你給我把她往死裏寫!”
江心潔拄着頭說:“對啊,如果我和其他人一起去西藏,肯定就是農墾去了,根本沒機會去接觸那農奴,所以才打算跟你們這些自發去西藏的人一起去。”
譚建國隐約覺得江心潔這個番話好像一個漏洞百出的借口,但是你要說找漏洞呢?其實根本找不到的。
因爲現在确實有很多理想主義的學生,其次呢,她江心潔爲什麽要跟着自己去西藏?喜歡上我了?不可能嘛。
賽珍珠說沒說過農奴的事情?俺不知道啊!雖然俺喜歡看書,但那可都是禁書啊。
所以,江心潔和賽珍珠怼上了?很有可能。
“哦。”譚建國收了人家的好處,那肯定也站在江心潔立場上想問題了,不再是一副教訓人的口氣,“那你多和那些學生妹子交流交流啊,你總是跟我們三個大老爺們說話,那你肯定沒意思不。”
“還是不要了。”江心潔搖頭,“反正要分開,關系弄好了,到時候又舍不得。再說她們學的都是什麽機械啊什麽的,我是學語言的,聊不到一塊去。”
“學機械得英語好啊。”譚建國說。
“那也聊不到一塊去,賽珍珠能随便說麽?”江心潔反問。
“那是……那你還是不要和她們聊了。”譚建國趕緊點頭,“不然我們得被扔下火車。”
“行了。”江心潔說,“我知道了。”
“你是知道了,我還不知道你幹嘛傷心呢。”
“我這次去西藏,完了直接會去新疆。”江心潔歎氣,“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回湖南,回雲南。”
“你是雲南人?”譚建國扣着頭皮表示不解,“你不是……在長沙讀的高中,北京的大學,怎麽又變成雲南人了?”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江心潔張大眼睛,“長沙的學校有名啊,雖然搬來搬去的,畢竟底蘊在這裏呢,我要是一直在雲南的話,哪裏有去北京讀書的機會?還是我爸媽想盡一切辦法,我才能去長沙讀書的。”
“哦……”譚建國想起井鯉說的西南交大的那雜七雜八的曆史,好像确實有很多學校抗日年代在長沙紮堆。其他的曆史底蘊嘛……肯定是有了,不然也不能出主席這樣的人物。
“那你也不要太傷心了。”譚建國說着安慰的話,自己卻也想到了自己的兒子,譚璋,說着的話也流露出一絲苦味,“我啊,這次去西藏,就是去看我兒子的。”
江心潔也知道譚建國有兒子了,好奇問道:“你兒子多大了?怎麽去西藏去了?”
“和你一樣大。”譚建國說摸了摸江心潔的頭,“隻是,他比你苦多了。我也沒你父母那麽有能力。”
江心潔臉色怪怪的,撥下譚建國的手,看着車外,臉色比剛剛更黑了。
這時候從山野間,突然竄出三個少數名族出來,對着火車大喊大叫的。
譚建國卻是已經習以爲常了,自從過了婁底以後,總是有人跟着火車奔跑,興奮的大喊,這倒是挺容易理解的,如果是譚建國自己在外面跑第一次看見火車的話,指不定跟他們一樣。
更别說湘黔線還剛剛鋪好來的。
“仫佬族。”江心潔皺着眉毛說。
“仫佬族?”譚建國沒有聽過這個種族,奇怪的指着那些人,“你能認出來?”
“對。”江心潔難得的換上了嚴肅的口氣,“雲南也有一些仫佬族人,我也見過。”
“哦……”譚建國便仔細觀察了這些仫佬族人的衣着,去西藏的路上指不定會遇到多少少數名族,得分清楚啊!
跟不同民族的人打交道可是個難題。
譚建國曾經跟着爺爺和山中人的一個苗族打過一次交道,那規矩可多了去了。
但譚建國發現,這些跟車的仫佬族人的穿着,其實沒有太大的特色,就是統一的天藍色服裝,袖口很大,衣擺蓋過了臀部。
區分少數民族最重要的就是發型、頭飾、衣着。
而這些仫佬族的人衣服沒什麽很大的特色,頭上也就被黑布纏了一圈又一圈(頭帕)——有點像苗族的男人。
當然在譚建國眼裏是這樣,但是在江心潔眼裏是不是就不一定了。
“那他們說的是什麽?表情有點怪诶。”
江心潔搖頭,“仫佬語是比較複雜的,它是古晉語、仫佬語、漢語、狀語結合在一起的語言,很雜,各個地區又有各個地區的新興語言,有的直接說狀語,有的直接說漢語。我連雲南的仫佬語都聽不懂,更别說貴州的了。”
“這樣啊……”譚建國點頭,“那就沒辦法了。”
那些追車的仫佬族男人因爲體力原因,這時候已經停住了步子,互相溝通了一下,然後紮進樹林裏不見了。
江心潔看着他們消失在後面,眉毛卻一直沒有展開。
“怎麽了?”譚建國問道,“你發現什麽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