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上來了?”譚建國拍着雙手。
“诶……慢一點,慢一點……”卻是孫大義肩膀上扛着一袋子紅薯,手裏提着給大家準備的幹糧,在火車下費力的奔跑着,“還不快點來搭把手,我就跑不動啦!”
“哎呦,把吃的忘了!”
幾個學生趕緊上前把孫大義給解放了。
孫大義氣喘籲籲的停住了步子,有心想告個别,卻什麽也說不出口了。
江心潔突然搭住車門,帶着哭聲大喊道:“大義!跟同學們說一聲,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孫大義聽了這句話,還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淚,是又哭又笑,想擡起腰卻還是直不起來,隻好對着地面,輕聲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江心!”
斜刺裏突然出現一聲大喊。
衆人看去,卻是馬路邊上突然沖出一個身影,跟着火車大喊道:“江心!我等你!一路順風!”
江心潔看清那是劉琦,沉默了一會,然後大喊道:“你要和大家一起等!不是你一個人等!”
周開路和譚建國聳了聳肩。
這江心潔真是個善良姑娘,都這關頭了,還不忘給人家小夥子澆點冷水,讓人家死心。
但其實,這卻是最正确的做法,雖然劉琦會心痛。
劉琦跑着跑着,慢慢放緩了腳步,然後搖了搖手。
隻是距離已經很遠了,沒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了。
——
老長沙南站。
現在是一個貨物火車站,也就是專門運貨的。
按道理這裏應該有人嚴加看管,但是這個年代當然有他奇葩的地方。
君不見株洲南站也是一個貨物集散地,也被學生們走進走出如入無人之地。
老長沙南站,就停有一輛蒸汽火車頭,沒人用了,被淘汰了,被當廢品賣了吧?又有點舍不得。
聽說老火車南站以後總會被撤銷,或許會當一個主題公園,那這蒸汽火車頭還是可以移交給礦産資源的國企使用,或者也可以繼續留在這裏,當一個景點。
不管怎麽樣,這個火車頭都被留在了那裏,然後被西南交大的各位同學一頓摸索,便盯上了!
學生們也是有一番考慮的。
第一呢,這火車頭扔在這裏肯定是沒人用的,而且檢查了一遍發現這火車頭居然是可以用的!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開走這火車頭,可能真不會有人馬上就發現。
第二呢,還是沒必要給交通部惹麻煩好了,全國的火車頭用得這麽緊張,我們偷綠皮火車的話,也太沒良心了,也更容易被抓回來,偷蒸汽火車頭,他們都不定注意到了。(其實也容易被注意到,70年代各地依然有蒸汽機車當客車使用,隻是老長沙南站的蒸汽機車太老了才會被淘汰。我國各大山地運輸及企業内部專線裏,蒸汽火車頭一直用到了21世紀,也就是作者現在寫這本書的年份。湖南的最後一個退役蒸汽火車頭是用到了2009年。)
而老長沙南站,作爲一個貨物運輸站,要死不死的,儲存的最多的貨物,就是煤!
學生們直接挂上一節煤,再挂上兩個閑置的貨物空車廂,給門衛室留了一張欠條,就這麽大膽的走了。
雖然在株洲南站被截住了,但是剛被押到株洲客運站,等候被處理,結果就遇到了正一心想去西藏的譚建國等人。
周開路還發動了一個小動亂。
這不是天時地利人和這能算什麽?
對了,地利忘了介紹了。
其實不用介紹大家也都明白。
湘黔線是1972年剛剛建好的鐵軌,還沒有正式運營,所以是鐵軌已經有了,但是鐵軌上沒有火車。
那就是一條徑直的路,根本不用擔心撞車的問題。
或許各個站台是個麻煩?
但其實隻要劉琦關系打的好,這些站台也都不是問題!
一行24人,除了譚建國四人外,其他的人不論男女都要輪流去蒸汽車頭幹活。
但是譚建國也主動要求去學習開火車,所以就是一共有20個人輪流幹活,每個人完全就是輕松旅行。
蒸汽車頭最快時速是六十千米每小時,但是聽井鯉說,這輛車的速度,平均爲35公裏每小時,也就是說,到湘潭是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按道理來說是比汽車慢的,但是君不見在公路上面行走,七繞八繞,根本不暢快,所以白天的上海牌汽車,從湘鄉到湘潭用了兩個多小時,從湘潭到株洲又是兩個多小時。
而至于測速表啊,什麽儀器,聽井鯉說,沒有!
不過沒關系,對井鯉這種教授來說,再多的儀器對他都沒用。
對井鯉來說,開蒸汽機車,隻要用到他手背上的梅花手表,比什麽都要清楚。
聽井鯉說,這塊梅花手表當時是交通局配發的,以前的年代沒有測速儀啥的,隻能靠手表,每一個火車師傅都有一塊手表。
而梅花手表質量高,走針準,就成爲了火車師傅的最愛。
聽井鯉的學生賣弄說,這塊表,現在值一千塊錢。
一千塊錢……這在譚建國等人的認知裏,把全市的錢加起來都不一定有一千塊錢…...說這塊其貌不揚的手表指一千塊錢那是吹牛的。
不過在這個年代,手表作爲“四大件”之一,那就是小康家庭的象征。
井教授日子應該過得不錯。
井教授看了看手表,皺起了眉毛,“要到湘潭了,得經過第一個站了。”
就在井教授話音落地的時候,遠方突然出現很大一個照明燈,就像以前日本鬼子在警戒樓上的大圓燈。
這個大圓燈投射出一個大光圈,直接打在了火車上面。
譚建國等人被這光照得張不開眼睛。
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怎麽好。
眼看着湘潭站的态度不怎麽樣啊!
這麽審犯人似的照着我們,是個什麽意思?
但是走到了這一步,大家也不能說什麽讓火車倒回去,隻好咬着牙繼續往裏面開。
二十幾秒後,那個圓燈關閉了,不遠處的火車站黑漆漆的,啥都看不到!
火車慢慢的靠近,火車站終于亮起了一點燈光。
而在燈光下,卻是一個欄杆橫在大家的面前。
譚建國看向了井鯉,發現所有人的人都看向了井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