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被屏蔽,說的是江心潔一同去西藏的理由。也不是那麽重要,解封不了就算了。)
“那好吧。”周開路摸了摸稍微好了一點的喉嚨,“那我們會照顧好江心的,江心姑娘,東西準備好了麽?”
“準備好了。”江心潔點頭,“譚大哥,你昨晚,是怎麽出現在斷灘上的?”
“怎麽說着說着說到斷龍灘去了……”譚建國摸着頭,“說到斷龍灘,對了,張六呢?”
“哦,斷龍灘啊。”周開路咳嗽一聲,趕緊接過了話頭,“可不是……就一堆石頭嘛……”
周開路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樣子,然後笑着說,“倒是和岸上的連接點是土,所以那水一沖,那斷龍灘就飄下來了。”
“那……譚大隊長怎麽就到那灘上去了?”劉琦也是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哦。當時我看到河面上都沸騰了似的都起水泡了!”譚建國想起昨晚的情形,也是後怕,睡意頃刻間消失不見,“我就覺得這河有問題,而且肯定會是又急有猛的突發狀況,而且那河水,刮起三層樓的大浪,居然沒有聲音,又是這麽大的水霧,根本看不清情況。”
譚建國說的很是吸引人。
周圍那些眼巴巴看着的學生們,一下子全部紮堆了過來。
“而東山那些學生啊,還站在中間那渡河站歡呼着呢。”譚建國又淺淺喝了一口水,“根本沒注意到腳下,我想着現在水泡都噴出來了,隻要點醒他們,他們也應該知道要跑了。”
學生們聽了,一個個支起耳朵。
那眼睛男爲代表的問道:“跑不脫了吧?來不及了吧?”
“不知道有沒有傷亡。”譚建國說,“幸虧那些東山的學生來的很少,我就跟他們說,要他們一個個傳到後面去,能上岸的盡量上岸,如果來不及撤退的人,就和我一樣躲在木闆下面的浮橋裏面。”
因爲酒水的關系,譚建國覺得喉嚨裏都是火,就又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結果啊,沒過多久,我們就覺得腳下突然有些劇烈的抖動,那邊有一個領頭的大喊了一聲“快卧倒”,所有人就都鑽到船裏面去了。我們鑽進去一分鍾都不到,整個浮橋都被托舉起來,一秒就斷了。
“我剛好就是在中間,斷了的也就是在中間。我那艘船脫離出浮橋,順着水流就往下而去,然後被開路哥給救了,這才知道章祿居然被劈暈了,我們還不知道怎麽辦呢,整個斷龍灘都被推着和龍頭灘組起來了!”
譚建國說完,年輕人們沉默了一會,真牛掰啊!
有一次這經曆,才不枉人生走一遭啊……
“那東山的學生呢?”劉琦問道。
“不知道。”譚建國搖頭,“我做了我應該做的,他們能活幾個人,看他們的造化吧。”
“呃……好了,大家都吃好了沒?”孫胖子看了看牆上的挂表,“我們要出發了,不然趕不上火車了。”
“行類。”譚建國搖了搖腦袋,站了起來,幫江心潔背了行禮——就一個小背包而已。
譚建國跟着幾人走出去一看,卻是發現一靓上海牌小汽車停在門口。
“這……”譚建國三人張大着嘴巴,幾乎是挪到了小汽車旁邊,“這是送我們去火車站的?”
“怎麽樣?”孫胖子拍打着小汽車,不無得意的說,“我們這幾年搞武鬥,收獲還不錯吧,這車子都登記在内的,專門給咱招待所接送貴賓的,隻要江心潔同志要出遠門,咱這小汽車準會拿出來,大家都會同意!”
就在幾人感慨不已正要上車的時候,劉琦突然面色一正,身子跟跟弦似的拉得崩崩的,輕輕拍了拍江心潔的肩膀,做出慷慨就義般的神色。
江心潔疑惑的回過頭來。
“江心……”劉琦有點舍不得,問道,“你幹嘛非得去西藏啊?”
“做貢獻啊。”江心潔不假思索。
譚建國幾人抱臂看劉琦的笑話,這小夥子在情場這一塊還是缺乏曆練啊!
“那……”劉琦緊攥着雙手似乎有話要說,但是也很猶豫。
譚建國和周開路對視一眼,哭笑不得的看着劉琦,周開路甚至還用嘴型在那裏鼓勵:“說啊。”
“我……有話要跟你說。”劉琦看到周開路的嘴型,更加窘迫,正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就要說出口了。
“你要說個屁!”孫胖子突然打斷了。
“啧!”周開路和譚建國對孫胖子怒目以視,嘛呢?嘛呢?本來都有機會把江心潔給留下了了。
沒錯來的,鼓動劉琦表白,正是周開路的傑作。
卻是剛剛所有人出門的時候,周開路故意拉着劉琦在背後說悄悄話,意思是呢,這次江心潔如果去了西藏了,那就可能好幾年都不會和你們打交道了,甚至說啊,可能幾十年都有可能。
你劉琦大隊長現在不跟人家姑娘表明心意,什麽時候說啊?
你想想那新疆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漢子,這江心潔姑娘是個文化人,肯定也喜歡文化人,如果她在新疆呆久了,想找個人嫁了,還要回來找,找誰啊?你不就早在她這裏留了備案了麽?
她一回來,你一接,這不就成了麽?
你現在不說,人家誰還記得你啊?
周開路就說了這通話,爲什麽要說這些話呢?
因爲……這火車,反正是上不了的……周開路和章祿并不能坐火車,那身份證根本就在長沙拿不出來,所以隻能看能不能讓劉琦把江心潔給留住。
到時候到了株洲,再想個辦法把劉琦勸回津溲鄉生産大隊才是正經的!
如果江心潔一直跟着他們,那劉琦也會跟着他們,那周開路和章祿兩個“死人”突然出現,那怎麽解釋?
先不說周開路的本意如何。
劉琦聽在心裏也覺得是這樣!
本來江心潔在湘鄉呆的時間還有幾個月,劉琦還能慢慢準備,到時候将江心潔一舉拿下,但是現在,人家要走了,你攔都不好攔,把劉琦的計劃都給打破了!
劉琦正是因爲這一番心理活動才敢表白,卻被孫胖子一聲吼,給潑了一身涼水,剛提起來的虛勇,就像灰燼上的火苗,一潑便消失得幹幹淨淨!
“說個屁啊說。”孫胖子不耐煩道,“電話裏說去,人家江心又不是不回來了,這裏就是咱的根,是吧江心?不管誰走得再遠,總會回到這裏和我們重聚的。”
對于這個說法,江心潔倒是挺認同的,用力的點了一下頭,“沒錯,隻要大家都守着這個招待所,我總會回來的!”
得到了江心潔這句話,所有的男孩子都非常亢奮的“哦哦哦”叫了起來。
“行吧,那我也不矯情了。”劉琦并不想在江心潔這裏落下一個破壞氣氛的印象,“我們上車,你們到了西藏,記得找個電話給我們抱平安。”
“肯定的。”江心潔眼睛一紅,掩面鑽進了車子裏。
劉琦掃過衆人,正想進一步提高士氣,卻發現譚建國和周開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立馬就萎了下來。
周開路給了譚建國一個無能爲力的表情,譚建國也是隻能歎口氣。
到了株洲怎麽辦?隻能再看看了,機會一定是有的……
“請吧。”譚建國做請,把劉琦請進去和江心潔挨着坐着,然後就是周開路。
三個人坐在後座擠成了一堆。
譚建國坐在了副駕駛,悠悠然點燃了一根煙。
“慢走!”
“注意安全,江心!”
“記得打電話,寫信回來啊江心!”
“照顧好江心啊,劉琦!”
劉琦歎了一口氣,嘟囔道:“我又去不了西藏。”
江心潔噗嗤一笑,将眼淚擦幹淨,在車窗外不斷的搖手告别。
“诶,對了?”譚建國回頭問道,“江心,你幹嘛去西藏啊?沒有原因的?”
隻是江心潔頭在窗外,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
譚建國看向劉琦,劉琦也是聳肩。
真行!譚建國狠狠扣了一下頭皮,坐正了身子。
這輛車,滿載着少年和青年的夢想,便往湘潭的方向而去,經道湘潭,就要去株洲。
那裏有一輛火車等待着他們。
——
“慢着!”譚建國突然拍了拍車門,“張六呢?”
所有人集體沉默......
“诶诶诶。幹嘛呢?”譚建國奇怪的回頭,“張六去哪裏了?”
“埋了......”周開路看向車窗外。
“你說什麽?”譚建國掏掏耳朵,整個腦袋似乎要扭斷了似的轉過頭來,“你再說一遍?他怎麽了?”
“埋了......”江心潔說。
“埋了!”孫大義用力按了下喇叭,“诶呀這事能瞞多久啊?張六被埋了!譚老師诶!他被埋了!他死啦,昨晚被雷劈死了!什麽叫魂什麽中醫,都是假的!您聽清楚了麽?就我們現在這醫療水平,一生病準死了,還特麽被雷劈了,您還幻想他能活呢。真搞笑,就叫魂?活了?就您也信。”
看孫大義還在說個不停,江心潔一個甩手就是一後腦勺,“說夠了沒。說夠了就開車!”
譚建國看着孫大義噼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然後什麽表情都沒做,緩慢的正過身子,深呼吸了一口氣。
“譚建國。”周開路擔心的說道,“這件事吧......”
“别說了。”譚建國閉上了眼睛,“讓我睡一覺,什麽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