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潔盯着譚建國,心思不爲周開路所動。
但是坐在前面的胖子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麽事,聽到周開路的話後,一下就樂了,“周樹人大哥,您有個好名字,這記性可不敢恭維啊,那就是咱招待所啊,我們才走多遠啊,您就給忘了。”
周開路翻了個白眼,本來是想讓江心潔點出來開開自己玩笑的,這玩笑一開,這兩人的尴尬不就沒了麽?
這胖子真會搗亂。
“開路大哥……你說西藏有什麽特産對女性好一點的,我聽說那冬蟲夏草可是奇物啊,滋陰美容很有效果,還能大補。”
周開路不知道譚建國怎麽想到那裏去了,也順着他的話說:“那肯定啊,那種寶貝,尋常人家一輩子都見不到。”
“我老婆身體不好,我得想辦法帶點回來。”
周開路嘴張了好一會,然後看向江心潔,但是人家江心潔聽了這話以後,什麽表情也沒有,着實叫人看不透。
江心潔看了譚建國一會,終于把目光放在路邊的風景上,“譚大哥,你看這裏,這是我們學生會畫出來的宣傳标語,是用田地裏的稻杆紮起來的,既不浪費國家資源,又美觀,又能吸引人觀看,你看,怎麽樣?”
譚建國一直疑問這路邊的宣傳标語怎麽是那個樣子,很漂亮,一點都不突兀,不跟那些油漆似的破壞了房屋的美觀,一聽這個,倒是放下了尴尬的情緒,衷心的說道:“漂亮。”
這下倒不錯,根本不需要誰來化解尴尬,人家女孩子隻要想,自己就能把氣氛給轉換起來。
而且江心潔是個活潑大膽的女孩子,根本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麽嬌弱,落落大方的,介紹路邊的各種小東西居然也能趣味迥然,同時一個個學校的趣聞從嘴巴裏吐出來,把周開路賀章祿的心思都吸引了。
胖子還時不時的在前面搭茬,這讓周開路和譚建國就像一下子回到了十七歲時的樣子,隻是那個時候的命不好,碰不上好時候。
周開路樂着樂着,突然臉色一頓,徹底苦笑起來,因爲他發現江心潔不知道什麽時候,将自己的身子完全靠在了譚建國身上。
譚建國自己都沒發現這一點,還時時的扶住江心潔的身子,擔心她會摔下車去……還時不時的被江心潔逗的哈哈大笑……
這小姑娘,心思怎麽長的?周開路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完全不知道這個姑娘爲什麽還要纏着這個有夫之婦……
當然,現在我們有個形容詞形容周開路的感覺:代溝!
在一路歡笑聲中,車子就進了城。
那時候的湘鄉市就一條街,非常小,車子進了城後,就筆直的往河邊而去,那裏有一座浮橋,從浮橋經過漣水河,再走十裏路,就是東山學堂了。
“那吵什麽呢?”周開路皺眉。
隔老遠就聽見了河邊上似乎有很大的吵鬧聲。
“過去看看呗。”孫胖子冷笑,不過看他這樣子,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小三輪嘟嘟嘟的來到河堤上,放眼望去,寬廣的漣水河裏,有一個河中島,往上流方向一百米,正是一條用木舟拼湊起來的浮橋,這浮橋在河水的沖擊下搖搖晃晃的。
就在這條非常危險的浮橋,就是連接兩岸的唯一通道。
而浮橋上隐隐約約可以看到由人組成的長龍,不過都集中在了譚建國這邊。浮橋中間有一個小房子,那裏站了幾個人,把通道堵住了。
孫胖子頗有興緻的觀望了一會,說道:“來了這麽久,這湘鄉話至今都聽不懂,我也不看熱鬧了,你們在這裏等一會吧,應該很快就行了。”
孫胖子說完開着小三輪突突突的就往魚塘(一個村子)方向去了。
“斷龍灘頭在哪裏?”譚建國問章祿。
章祿指着河下遊,“在這邊,不用過河。”
這樣啊……那……
過不過去,無所謂!
拜蓮花屋場還是拜斷龍灘?無所謂,這兩個風水融爲一體,拜哪個都一樣。
不過江心潔杵在這裏……
周開路看了看江心潔和譚建國,馬上就有了一個主意:“江心同學,要不你和建國先過去?我和章祿到其他地方去看看?”
譚建國回頭看着周開路,看樣子這周開路是想利用江心潔那點小心思……這麽一想完,譚建國臉又是一紅,呸,我怎麽把自己想的那麽好?我不就是看上年輕一點,白嫩一點?人家不一定看上我了。
就在譚建國胡思亂想的時候,江心潔已經答應了:“好啊,那你們去玩玩吧,我們就在這裏等着。”
“建國。”周開路叫了一聲,見譚建國還在那裏神遊,撇撇嘴,拉上章祿就走了。
“難辦啊……不如……章祿你……诶?怎麽走了?”
譚建國剛剛回過神來,卻發現周開路已經在很遠的地方跟自己招手了。
“他們要我們去玩,他們自己去玩。”江心潔說。
譚建國看了江心潔一眼,這姑娘眼睛真亮……臉一下熱的發燙,連忙轉向一邊。
兩人尴尬的站了一會。
譚建國咳嗽一聲道:“江心姑娘,你說……浮橋上的在吵什麽?”
江心潔不假思索的說:“應該是東山學堂的同學在阻攔其他學校的同學過河吧。”
譚建國奇怪道:“還有人敢阻擋知識青年?”
江心潔嘴角不輕易間露出一絲冷笑,“其實我的很多行爲,本來就夠被批鬥一番的。但是因爲我的同學們都在保護我,所以我一點事都沒有。譚大哥,他們要是想抓人鬥,那個人得是一個人才行,如果是兩個學校的人互相對立,那誰也奈何不了誰。”
譚建國有點不能理解:“那……那反對的同學,不就成爲造反派了?”
江心潔看譚建國還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噗嗤一聲道:“哪有!你可以找很多人來說我是造反派,我也可以找很多同學來說你是造反派,那到底該聽誰的?沒有結果的!”
譚建國大概是懂了,然後看到河對面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了幾十個人,大吼大叫的上了浮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