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建國倒是沒怎麽被吓到,在黃氏耳邊說了一句,把妻子推了出去,歎氣道:“壽春哥,這可不像你們賀家的做派,都不走大門的。”
“對,不過這不是我賀家的做派,但卻是我賀壽春的做派。”賀壽春從身後提出一壺酒,“知道隊裏的規矩,所以沒有和你帶野味,這一壺酒,我們今晚就喝了。”
譚建國警惕的和賀壽春坐在了一起,“壽春哥,你可是無事不能三寶殿的,找我什麽事啊?”
“找到你爺爺了。”賀壽春拿出一個酒杯給譚建國滿上。
譚建國去接酒杯的手停住了。
“一個人死在了西方一個山上,自己給自己做了生前度,倒也好,不用麻煩别人。”賀壽春拿出一個紫檀香木盒子,木盒子上有譚涯的一顆金牙,“我們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麽一個人出走,卻也知道肯定不能違背他老人家的意思,所以沒有把屍體運回來,而是火化了,把骨灰運了回來,方便你們将他老人家移回後山安葬。”
譚建國聽完哀嚎一聲,跪了下來,眼淚奪眶而出,對着木盒扣了三個響頭,又對着西方扣了三個響頭。
譚建國顫抖着雙手接過了木盒子,“爺爺……我知道您臨走前爲什麽要跟我說這麽多話了。”
賀壽春喝着酒水,坦然受了譚建國一拜。
等譚建國情緒穩定了下來後,賀壽春說:“害怕麽?”
譚建國皺眉,“怕從何來?”
“因爲我賀家無事獻殷勤啊。”
“萬萬沒有害怕的道理。”譚建國坐回座位上,雙手緊緊的捧着木盒,“爺爺這次向西出行,本來就是爲了譚家着想,如果我譚建國因爲欠了賀家的恩,就拿家族開玩笑,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其他的忙,我譚建國肯定會赴湯蹈火。”
賀壽春蔚然一歎,“你啊,總是提到我就提到賀家,我賀壽春就不能有個朋友麽?就不能爲朋友做點事麽?你總是以爲我會想從你那裏得到回報,你忘了?我和你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
譚建國現在在情緒裏面,正感動着呢,所以很容易就對賀壽春的話表示贊同,自嘲一笑道:“我理解你,你就和我一樣,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有話也找不到人說。”
賀壽春舉杯遞給譚建國,兩人碰了一個。
“現在,你們譚家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你都處理得很好。”賀壽春道,“不過以後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記得來找我。”
譚建國幹脆的說道:“好,絕對來找你。”
“你父親是大書法家,不過我是沒辦法和他促膝長談了。”賀壽春看樣子很高興,“不過我知道你一直有在自學詩詞方面的知識,我平時在山裏無所事事,山下也難得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人,倒是你譚建國不論氣節還是性格,都蠻對我口味,我們不妨成爲一對詩友,偶爾互訴衷腸如何?”
譚建國也是苦于找不到共同愛好的人,聞言那當然是很高興,若說到詩詞,那附近肯定就難得找到一個能和從墨轉文的賀家人想媲美的。
兩個人一拍即合,在經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保持着這樣的聯系:賀壽春一有時間就從山上帶來煮好的野味,自釀的米酒,還有一兩首詩詞。兩人促膝長談。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打擾。
不過今晚是不行了,譚建國還得向賀壽春請教,将爺爺移回祖墳山的流程。
當然也是悄悄的。
——
各位讀者看到了這裏,可能有個疑問,不曰無去哪裏了?
說到不曰無,就不得不提起有一個更容易被人遺忘的人。
那就是張六。
張家的一個侏儒,也是最後的傳人,他被安排到了哪裏?
卻是被安排進了一個洞裏面。
這個洞,還和潘家有點關系。
潘家,好像從來沒有被誰重點介紹過。
我們好像隻知道潘德音是晚晴時候的新疆封疆大臣。
爲什麽不能被人提起?
因爲忌諱。
連賀家都避諱非常。
如果讓公社知道了潘家祖墳的存在,那是要挖墳的。
理由很簡單啊,人家就是反四舊的,你們津溲鄉好保留着這麽完好的潘家祠堂和祖墳堆怎麽行?
那爲什麽這個墳不能挖呢?
因爲靠近潘家祖墳的人,全部不得好死。
就前幾年,有一夥小孩子,上山玩,不知道怎麽的,通過一個“防空洞”入了一個山谷,就見着一座古香古色的建築。
他們想去那建築裏玩,但是不管怎麽走,硬是走不到地方。
他們回來後,就跟家裏人說了。
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其中一個家庭倒是知道這是潘家祖墳入口,就是不信邪,就要去看看。
他們從那防空洞中進去,果然見着那建築,總是能離一百米左右,最後走着走着,居然就失蹤了。
山下人沒辦法,委托賀家的人入山尋找,最後倒是找回了,不過全部是屍體。
賀家人委托汴京淘沙官從山裏帶回了全部的屍體。
這還是最近發生的事,那要說這百十年來,在裏面死了的人,那就多了去了。
那潘家祖墳,真正的地方在哪裏呢?
是在譚家後的,無名山後。
這個無名山,以前不叫無名,叫雅化屋場。
正是這裏出了太多死人事件後,由譚頌從羅塔寺上搬了下來,被津溲鄉大隊一起在洞的前面蓋了一個大房子,譚家就住進了這個房子裏面。
由譚頌在這裏鎮守。
這,就是張如龍一進這世界所看見的一幕。
當然,譚家搬下來,完全是譚頌的另一步棋——自己要死了,要讓譚家保持威名,把房子建在兇地前面也是個辦法。還能讓張六藏身。
所以說,譚家後面,其實就是一個山洞。
洞前有一塊石碑:
“文官到此下轎,武官到此下馬,平民到此下命。”
整個津溲鄉除了新下來的三個督察委員,沒人不知道這件事。
對了,還有個不曰無。
我們先前說了,不曰無他們,到此,隻會是看到譚建國的所作所爲,跟看電影似的,也不是讀取譚建國的回憶。
所以不曰無也不知道這個洞代表什麽。
就在譚建國和賀壽春在那裏聊天的時候,不曰無的身子,卻突然一閃,不在譚建國的身邊了。
去哪裏了?
正是來到了這塊石碑面前。
一個好大的洞口,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