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曰無是他的名字,他是半個江西人,他長到了15歲不容易。
不曰無生長在江西一個很有味道的鄉村裏面,這個鄉村有着獨特的口音和傳統。
如果有熟悉湖南一個叫津溲鄉的地方的人來到這裏,他們會發現,這裏人說話的口音,和那個村子一模一樣。
不過湖南人本來就是江西人搬過去的,出現這種情況應該正常。
這裏确實有和湖南像,雖然沒有湖南一樣十裏不同音,但是不管是生活習俗還是飯菜的口味,都差不多。
這裏民風彪悍——當然再怎麽彪,也彪不過津溲鄉了。
他倒是很懷念湖南,但應該回不去了。
不曰無是個孤兒,但也不是慘到底了,還是有個爺爺。他爺爺是個收荒戶,從有記憶裏,不曰無都是在一輛闆車上面,伴随着各種各樣的垃圾領略各地的山川草木。
那麽我們硬要好好介紹不曰無的話,其實已經介紹完了,他已經沒有其他東西可以說了。
哦,還有那一頭的花白頭發,醫生說,是營養不良造成的。還有那很是帥氣棱角分明的小臉蛋,醫生說,營養不良造成的。
“營養不良,所以太白了。”醫生不冷不熱的說。
其次,不曰無身上還能說道的方面……就是豐富得有點過分的知識。
不說老一輩,同一輩人裏,很少有人有不曰無那麽豐富的知識。
不曰無的知識他都得分類!
第一類就是課堂知識。
作爲一個收荒家庭,不曰無家裏,有從小學到高中的各種課本,即雜又全面,自他五歲的時候,不曰無的爺爺就讓他擁有了小學三年級的學識水準,7歲的時候已經小學畢業,開始接觸物理和化學,9歲的時候,不曰無初中畢業。
除了一門:英語,因爲他爺爺也不會讀,這裏要注意一下,他爺爺隻是不會讀。
第二個……
除了課堂知識,不曰無會簡單的國畫、毛筆、二胡、腳踏風琴、口琴和氣功。
因爲這些東西,家裏也有!他爺爺連那風琴都給修好了!
第三類,也就是最後一類。
這最後一種知識可能在上面也提及了一點點,氣功應該也可以算第三類知識——玄門遁甲。
主要是玄學,其次是比較雜的一些醫學或者其他知識,沒辦法一一描述。
說到玄學,作爲一個經常在外面趕夜路的收荒戶,還真的碰見過不少即使是農村人也碰不到的事情,但是數出來也不多,但是這少有的幾件說出來也比較吓人,追朔到十二年前的話,那就不是吓人那麽簡單了,簡直會死人。
這裏也就不說了。
第三類學識裏面,太過于玄奇的或者說要記住也比較麻煩的,他已經抛棄了。
不曰無在小時候腦子好使的時候還是很記住了一些東西,并且經常用這個得瑟,例如……他會人體所有的穴道。
當然,那是從前。
好吧,一邊長大一邊忘的話,他掌握的玄學其實不太多,簡單數起來就三個,一個“紀規子”、一把鏽刀、一把鳥槍。
“紀規子”,是這個鄉村對法訣的統稱。
不曰無這個紀規子學自一個“收家”的老婆婆——随着他一起到江西的一個山中人。
呃......這裏又要解釋一下收家,收家就是針對小孩子的叫魂。
什麽是叫魂呢?鄉下小孩子晚上受了怕,一般老一輩的人會站在大門口對着外面大聲的喊:“沒事哦,曰無快回來哦......”。
這種類似的是叫魂。
而如果收到的驚吓比較大,什麽七八歲了,十幾歲了還不敢晚上獨處,那麽叫魂已經不管用了,就要收家了。
收家的程序是比較保密的,大體名家們都是要一番動作後拿碗水來喝,最後給你一根繩子系在手上,繩子一般要戴兩到三個月。
曰無那個,即使在農村也算下等人,的圈子裏面,有一個已經逝去的收家老奶奶特别照顧不曰無,所以傳授了一個紀規子給他,口訣一共36個字,最後要用手憑空畫一個圖案,心裏想着這個紀規子的神明:廟隍爺。也就成了。
這個紀規子不曰無沒機會用到過,聽說不一定要遇到髒東西,就是你出門在外遇到歹事禍事都有作用,這個紀規子的作用主要是規避和保護。
鏽刀大概長一米,外面用紅得十幾年如一日的布纏着,爺爺不準不曰無打開那個布,不曰無從來沒有拔出過那把刀,多大的力氣都不行,這個很多人都試過了。
不曰無之所以叫它鏽刀,那是因爲這把刀的柄很鏽了,不代表裏面已經鏽了,況且也沒人再知道這刀是否還鋒利。
鳥筒樣式古老,有一米七、八這麽長,挂在車子上也是沒用過——像是一把不怎麽會做槍的人制作的,看上去很粗糙很别扭。
這兩樣東西爺爺都是有吩咐,不管在哪裏睡覺,其中一樣必須在身旁。
帶鳥筒不方便,所以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外面,爺孫二人總會帶上那把鏽刀。
江西山多,大都不高,裏面沒什麽猛獸,林木茂密而單一,這裏面卻是不曰無唯一的遊樂場所,别人最害怕的兇獸:蛇,是不曰無的最愛。
說到抓蛇上面,不曰無可謂是頭頭是道。
你碰到蛇了麽?你會怕麽?不用怕,蛇其實會怕你。所以你隻要表現得随意一點,它就不會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而是想悄無聲息的溜走。
這時候,你就可以立馬随手撿一個棍子……
算了,我們還是讓不曰無演示一遍吧。
當然那蛇一般是早就戒備起來,你看見它的時候,它肯定早就發現你了。
它縮着身子,吐着性子望着他,早有經驗的不曰無早就不管這些花架子,隻是沖上去用棍子一戳,紮住腦袋,另一手閃電一樣的捏住七寸提起來,這蛇的身子纏在手上,放出一股騷味還帶拉屎的,他就狠狠捏着找到一根竹子,撿根尖硬的樹枝一插就插那七寸裏,然後不急不慢的找東西開膛破肚。
不過這麽溫柔的做法是不曰無比較閑的時候,他要是比較匆忙,那就幹脆活吞。
這是受不曰無爺爺的影響。
不曰無爺爺最看不得的就是蛇,一旦看見,不管是毒蛇還是無毒蛇,立馬放下所有事情追他個十裏地跳坡趟河也一定要抓到手。
所以不曰無也練就了這麽個好功法和好刁嘴,特别愛吃蛇!
炒的還是煮的那都是一個美味。
後來久了,這個地界,隻要是蛇,碰到這爺孫倆全部像看到他蛇爺爺一樣一動不動。
這也是一個奇事,任何這地界的蛇類,大夏天裏也碰到他倆不帶反抗的,就縮着不動,隻要上前捏着走就行了,還不一定要提七寸。
這爺倆抓的蛇你上千塊他也不賣。
當然,山裏不止有蛇,還有靈芝與蘑菇。
這也是不曰無喜歡在山裏晃蕩的原因。
不曰無在同輩人裏學識豐富,膽識過人,卻也改不了他的地位。
他這些才能也沒有什麽展示機會,他基本沒有朋友。
江西這個村與以前湖南那個村不同,一個撿破爛的孩子,沒人願意跟他玩。
不曰無生在在這樣的壞境裏面,從懂事開始就是在一輛裝垃圾的闆車上度過一天又一天,從這個村到那個村,從山裏面翻出,在水裏面泅車。
不曰無的衣服從來就沒有幹淨的,也沒有過節的概念,即使是大過年的,也是爲了能“發财”而到處撿煙花筒。
要說唯一一個玩得開的就是兩個人,都是傻子。
“狗兒”。
狗兒是一個傻瓜,從小就腦子不好使,但耐不住有一個有錢人家庭,硬是讓他上了學。
狗兒長得人高馬大,他在讀學前班的時候,即使是學校六年級的人也打不過他。
但狗兒人傻又壯就容易遭人利用,同班同學不少心比較野的就最喜歡帶他打架,隻要騙他說:“狗兒,那個人說你是傻子。”他準上去就開打,大人一樣打。
狗兒雖然傻,但也有不打的人,親戚不打,老師不打,不曰無不打。
與其說不曰無樂意和狗兒玩,不如說是狗兒願意與不曰無玩。
因爲不曰無太髒了,留這麽長白頭發,臭烘烘的,一般小孩子不願意接近,狗兒沒有這種意識,不知道爲什麽,狗兒特别待見不曰無謙和内向的性格,隻要是看見不曰無,不是家人來叫,他都是膩着不會走的。
不曰無對狗兒也有一種特殊的友誼,一般有人拿狗兒取笑,他都悄悄把狗兒拉到遠方去,眼不見心不煩,這兩個人在一起因爲溝通問題,倒也沒有什麽玩樂的遊戲。
隻是一個人走着,一個人跟着。
另一個人是勳,和狗兒同年級的傻子,他也在上學,這個人有靈智,但總是保持在三歲的時候,勳待見不曰無也是沒有嫌棄的概念,勳的眼裏所有人都是好朋友。
勳對長輩也是端茶倒水,有東西從來不一個人吃,他記得住每個人的名字面貌。
勳外表很差勁,長得跟猴子似的,嘴裏總是止不住的流口水,吐字也不清晰。
勳不招小朋友喜歡,卻特别受大人們的愛憐,他實在太有禮貌了,大家都對他的身體情況感到可惜。
勳跟狗兒不同,不曰無是他朋友,但也不是特别要好的朋友,勳的心裏,所有人的地位一樣重要。
但是這三個人卻能玩到一塊去。
不曰無,受環境影響,性格内向,所思所慮也有别常人,他性格讓人捉摸不透,有點輕微的人格分裂,這個特征實在不太容易說清楚......
哦,有個事情或許可以管中窺豹,他不知道自己爺爺的名字,也不關心父母有無是何情況,他,沒有這個概念。
狗兒,大家都叫他狗兒,不曰無就叫他狗兒,從來沒有注意他的真實名字。
那個勳,大家都叫他“勳伢子”,他就叫他“勳伢子”,也不特别問他姓什麽。
爺爺,從來沒有人叫過他名字,都是用“喂”、“你”代替,他也不關心爺爺的名字叫什麽,他隻知道自己這個存在,叫作不曰無。
當然别人稱呼他也都是“喂”等代替,“不曰無”這種稱呼一般也是一個月難得有一次。
就像他不知道别人的名字,久而久之,除了他爺爺,沒人記得這個小孩子,還有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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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狗兒和勳都是住在一個叫龍頭垅的村子裏,所以其實居無定所的不曰無蠻喜歡往這邊靠。
不曰無的兩個好朋友小學畢業後,并沒有去讀初中。
但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煩惱過的不曰無,卻終于有了一件煩心事,他爺爺跟他說,你得去讀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