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賀知遇
三隻小狗,
緊偎着
睡着了。
也許,
它們此刻夢見媽媽走來,
奶來張口。
也不會夢見别的什麽......
——因爲它們。
還是媽媽懷裏的小寶貝。
————
羅塔寺下,東陵村,一個滿身傷痕的小孩子正在土磚房的間隙裏躲藏着。
這個小孩子就是賀知遇,他那滿身傷痕其實就是在灌木叢裏所受的,他躲的家夥沒賀家其他人所避諱的那麽要命——他隻是在躲不曰無而已。
他可實在受不了山上那種生活了,況且還有個神經兮兮的不曰無。
所以乘着不曰無在樹屋裏睡午覺的時候,賀知遇偷偷摸摸的往山下趕,但是羅塔寺山高林密的,他迷路了好幾次,甚至有幾次差點被後來居上的不曰無給抓到了。
幸虧不曰無沒什麽腦子,在山裏大概搜了一下後,直接認爲賀知遇已經下山了。
所以賀知遇能下山還得拜不曰無所賜——他就是跟在不曰無身後下的山,下了山後,那就天高任鳥飛了。
要不是不曰無還算牛,下山後在田地裏居然發現了賀知遇的腳印,賀知遇早就在家改善生活了。
不曰無在找人,剛好他爺爺也在找人......
同時二十裏外一個村子裏,收荒戶終于找到了他的朋友。
一個算命的瞎子老頭,此時正奄奄一息的躺在一個豬圈裏。
收荒戶找了他很久,在一個新建的紅磚房裏得到了他的消息:這個算命的剛剛被這家人收拾了。
原因很簡單,就是這家人的女兒生了個怪病,總是吃不飽,所以以爲是被鬼覓上了,請了這個瞎子來看病。
這瞎子一來之後,剛開始還有模有樣的開始招呼,後來要求生人避開這個房子,他要在這個女孩子睡着的時候跟這惡鬼談判。
這個時候,這家人裏的一個學生剛好從縣裏回來,聽了姐姐的事以後,當下打算拆穿算命的騙人把戲,就偷偷摸摸去查看,果然看到瞎子正一絲不挂的在姐姐身上摸索,于是就當場把瞎子扁了一頓。
後面的事也不用多說了,要不是看這瞎子還沒時間做更過分的事,早把他打死了。
對于瞎子現在這情況,收荒戶并沒有同情,因爲他對這瞎子知根知底,不過好在側面說明了一點,這瞎子既然在騙人,那也就是說那女孩子真的是病,并不是染上邪物了。
“诶……是撿破爛的來了麽。”瞎子爬起來,趴在一頭大白豬上面,苦笑着把臉上的豬糞抹開,“給我找到徒弟沒有?”
收荒戶聽了翻了個白眼,“你給我聽好咯,不要再打曰無的注意。”
瞎子無所謂的笑了笑,“那有恰(吃)的冒?”
“我是沒有。”收荒戶坐在木栅欄上敲了敲腿,“不過咧,我找到個好事情,别的不港,絕對保你下輩子吃喝不愁。”
“哦?”收荒戶擡了擡眼皮,十分頹廢的問道,“還有我能做的事?要不是……出現邪物了麽?”
“差不多啪……”
瞎子聽完,渾濁的眼睛似乎閃過一道光芒,然後冷笑一聲,把臉一别,“不去!這一塊,就冒人尊敬我。”
收荒戶聽了肝痛,不過也不想在這淺顯的因果學上做鑽研,忍着“活該”兩個字道:“賀家,知道麽?”
“哦……他們。”收荒戶聽了這個,渾濁無光的眼球似乎靈活了許多,“哈哈……我師父給埋得棋……诶?曰無呢?我感覺不到他,我不是說過你不能離開曰無的身邊類?”
收荒戶聽了不以爲意,“哦,我要他帶着賀家的那個小少爺在山上玩去了。”
“冒子(什麽)?”收荒戶吓得坐正了身子,身下的豬一陣慘叫,倒在地上不過一秒,居然七竅流血,死了。
瞎子感覺到一條生命被自己夾死了,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我們趕緊把這頭豬分解了帶走,去山上找不曰無去。對了,賀家起了幾災了?”
羅塔寺下。
不曰無的思路異常的簡單,和山上一模一樣,在山下随便找了一下,就認爲賀知遇是直接回了家。
不過一般人也是這思路了......他真沒蠢到賀知遇所鄙夷的那種程度。
所以如果把這一幕放在電視裏演出的話,其實相比較而言,賀知遇要蠢一些。
因爲賀知遇還在東陵的一個小土磚房縫隙裏躲不曰無,而不曰無則徑直去賀家守株待兔去了。
賀知遇不敢亂走,還有一個原因,其實挺詭異的......
不曰無雖然在路上走的肆無忌憚,但是其實也有點慌......
他下了東陵,一路上都挺不對勁的,很安靜,像一個空村,而又不是空村,因爲房子裏外或多或少還有一兩個老人,有的人家,已經把家宗的排位給捧到了家門口,由老人安靜的守護。
這就奇怪了,即使是不曰無那可憐的閱曆也知道,家宗靈牌,除了出殡的時候送到墓地一次,基本不出門的——他以前還偷拿别人家靈牌玩而被打過。
當然也有靈牌易地的情況,大部分是因爲家裏有好幾個子女,除了老大外,其他子女也想供養靈牌,所以也會拿張先人照片,請出靈位。
請嘛,那是請嘛,哪有目前這種家家戶戶都拿出家宗擺在大門口的?
難道是今天過一個我不曾知道的節日?在這駭人的場景中行走,大膽的不曰無心裏也難免犯怵。
他心裏記起今天的日期,今天這個日期确實不怎麽顯眼,況且我才活了幾年啊......或許不知道這個節日......應該是過節吧。
不曰無思索完畢,看了眼安靜的村子,禮貌的謝絕幾個老人的好意,飛奔着往田地而去,他想經過淨瓶田,直接到對面的賀家去。
這時候賀知遇這個小屁孩就終于呆不下去了,心裏一發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家裏走。
賀知遇平常過的日子要規矩很多,聽了家裏的教誨,是從來不會走小路啊到河邊上啊,類似的,所以是走的大路,要繞一個圈才能到對面。
至于路邊兩側那些靈牌嘛,賀知遇下定決心後,根本沒在意,乖孩子的慣性思維讓他不怎麽把注意力放在那上面,人家放靈牌在家門口肯定有理由啊,或許是過哪個奇怪的節日吧——畢竟我不知道的太多了,特别是過節的張羅。
倒是走遠路的賀知遇先到的家。
而不曰無果然,還是遇到了。
當然場面也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麽血腥,杜家和天災帝災的戰場稍微轉移了一下。
天?昨晚被雲鶴追趕着逃向了紅石,三嬰則被杜家三輩成功封印。
杜家三位……爺子孫,成品字躺在了地上。
三個人中間站立着兩個老人,目光呆滞,身上完好,并沒有傷痕。
這一塊,因爲是鬼打牆的陰力磁場,所以一般人是看不見的,賀家來了好幾波人也沒有發現這裏。
不曰無是不是一般人還不知道,但他本來也沒有發現這五個人,隻是突然之間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他,便往河邊上而去,突然之間就看到了這五個人。
不曰無看到這些人後,就是被這麽一個奇怪的場面給吸引,從而來到了跟前,而耳邊的聲音,卻也越來越清晰……
賀氏祠堂。
“小兔崽子,現在我有時間收拾你了。”賀壽春對着正在吃雞腿的小祖宗一頓大罵。
賀知遇可不怕他的爺爺,爬到太師椅上依然自顧自的吃的香甜。
賀壽春表情比較尴尬,想再兇一點,卻始終兇不起來,“賀知遇你個小王八蛋,你怎麽下山來了?”
“我無聊啊。”賀知遇因爲習慣,所以并不怕爺爺那表情,“我好無聊嘛,誰要你讓我上山去的,你看我身上這些刮傷,你不疼我,還罵我。”
“行了知遇。”賀框風皺眉,“沒人怪你,現在我問你一件事,那個什麽不曰無呢?”
“剛還看他在田裏呢,現在應該回家了吧?”賀知遇随意的說着。
“賀知遇在麽?”祠堂門口傳來怯怯的聲音,大家轉頭過去,看到的正是背着一個簍子滿身泥濘的不曰無。
不曰無怯怯的眼神瞄到了大吃大喝的賀知遇身上,萌萌的眼神立刻滿是兇氣,“賀知遇,你真不夠哥們!”
賀壽春臉色一變,“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