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廟算

建安四年的上半年,對于袁紹而言,注定是喜憂參半的半年。

在這半年裏,袁紹徹底消滅了盤踞在易京的公孫瓒,解除了河北一直以來的後顧之憂。

自初平三年以來,長達八年的河北鏖兵,終于以公孫氏一方的敗亡而宣告落幕。

但與此同時,袁紹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

關西閻行趁着河北大軍圍攻易京的時機,出動了大量的兵馬猛攻并州,并州兵馬接連戰敗,并州刺史、自己的外甥高幹更是坐困孤城、岌岌可危。

袁紹随後派出的兩支軍隊也相繼在河内、太原折戟,斷送了救援太原、上黨的良機,使得并州全境成爲了關西閻行的囊中之物。

而原先作爲自己盟友的曹操也在自己背後露出了猙獰的牙齒,趁着自己分兵對付公孫瓒、閻行,魏郡兵力空虛的機會,陰謀奔襲自己的老巢邺城。

曹軍偷襲邺城雖然沒有成功,但也給河北腹地造成了不小的震動,一時間,安居樂業、少遭戰亂的河北士民也變得惶惶不可終日。

兩面受敵的袁紹陷入到了戰争的泥潭之中,他就像是一頭遭受圍攻的巨獸一樣,頸部、屁股都被狠狠咬了一口,鮮血淋漓的它掙紮得越激烈,失血也就越嚴重。

然而,袁紹的夢魇還遠遠沒有結束。

在下半年的時光裏,袁紹再次救援并州的兵馬被三河敵将曹鸢、徐晃合兵擊退,敵軍攻克了天險壺關,晉陽城也在援軍遲遲不至的情況下,不可避免地淪陷敵手了。

并州将領鄧升變節,悍然殺死了不願同謀的郭援,投降了圍城的三河敵軍,并獻出了晉陽的城門,蜂擁而入的三河敵軍将高幹等人牢牢圍住,走投無路的高幹在高柔的勸說下,不得不肉袒出降,放棄了負隅頑抗,帶着剩餘的吏士屈辱地走出了刺史的官寺。

而退回大河南岸的曹操同樣也沒放棄針對袁紹的軍事行動,他派出了劉備、朱靈等将,率兵在徐州擊敗了北上投奔河北的袁術部衆,逼得仲氏皇帝袁術走投無路,在淮南江亭悲号“袁術至于此乎!”,憋屈地嘔血而死。

現下看來,建安四年對于袁紹而言,注定是要悲大于喜了。

隻是,連聞噩耗的袁紹在下半年裏,卻沒有如曹操最初猜測的那樣,大怒興兵,聚集河北所有的軍隊進攻并州、三河,或者南渡大河,報複性地入侵兖州、徐州。

邺城的兵馬意外地保持了克制,在得知并州徹底淪陷之後,袁紹就派兵堵塞了釜口陉、井陉的太行陉道,主動采取防守的姿态,預防攻取并州的閻行軍隊趁勝進攻,入侵人心浮動的河北大地。

同在大河之南的青州袁譚,也隻是陳兵州界的城邑,加強了對徐州、兖州的防禦兵力,沒有貿然興師問罪,發動對徐州、兖州的報複性進攻。

這讓對袁紹頗爲熟悉的曹操和與袁紹素未蒙面的閻行都在内心猜測,這一次袁紹到底是怎麽想的,接下來,這位被斬斷右臂的河北霸主又會做出什麽反應。

···

邺城,大将軍府。

年近五旬、兩鬓微霜的大将軍病了。

這近一個月來,河北大軍對外界的變故做出的反應遲緩,主動收縮兵力,在西、南兩面采取守勢,除了是田豐、沮授等人的主張之外,還因爲袁紹這位河北之主病了。

大将軍府緊急封鎖消息,并非幕府高層的外人,短時間内也不得而知。

發病的時間,是袁紹聽聞晉陽陷落、高幹投降的消息後,一時氣急攻心,他瞬間眼前發黑、栽倒在地,悠悠轉醒後還聲音沙啞地幹吼着:

“高幹從孤二十年,何期臨危反不如一郭援也!”

蔣義渠讓袁紹失望了,淳于瓊讓袁紹失望了,現在,連自己的親外甥,也讓袁紹失望了。

但病了的袁紹還是必須盡快打起精神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讓自己失望,而身處亂世之中,一位主公也絕不能夠讓自己麾下的文武失望。

否則,曾經的韓馥,就是自己的下場。

今日,病情初愈的袁紹,緊急召見了幕府的一衆文武,打算與他們商議接下來河北要大舉出兵讨伐的對象。

見到面色開始好轉的主公,袁紹的心腹逢紀、審配等人自然欣喜不已,隻是在征讨對象上,幕府的衆人一如往常,又陷入到了争議之中。

有些文武贊同出兵征讨三河,奪回并州,有些文武認爲應該清君側,讨伐曹操,還有的反對用兵,認爲當下的河北,就如同一個被打傷肺腑的巨人一樣,如果不先恢複休整,隻怕躁動不安的自己會先将自己害死。

不過,主戰的人還是遠遠多于反對用兵的人。

而一向深謀遠慮、謹慎保守的田豐,就是激烈反對出兵的少量的人之一。

老人的花白須發怒張,看着主張出兵進攻的河北文武,痛心地說道:

“大軍圍攻公孫氏,師出曆年,百姓疲弊,倉庾無積,賦役方殷,此國之深憂也。”

“又并州之敗,喪韓猛、牽招、張顗、馬延、呂曠、呂翔及并地軍将數十人,突騎、鐵騎、甲士、大戟士及冀、并兵馬六七萬,此皆十年間糾集四方之精銳,非一州之所有,大戰未啓,則損二分之一,因怒興師,當何以圖敵?”

說完己方的損失之後,田豐又開始分析敵方的實力和己方應對的措施來。

“關西閻豔,乃董逆餘黨,素得涼州兵之兇悍也。自初平三年入據河東以來,兼并三河,征伐關中,讨平雍涼,戮李郭,敗馬韓,翦除張楊、楊定、張濟、韋端、張猛等州郡豪傑,可謂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其麾下将校皆一時之選,吏卒乃百戰之餘。與之野戰,縱然孫吳複生,亦難操必勝。但兩雄相争,非僅決勝于疆場,閻豔雖然多良将精兵,但畢竟民有胡漢之别,邊地淺安,馭下日短,恩信未孚,若我軍多樹其敵,使其奔走于道,敵勞而我逸,用不了幾年下來,便可不戰而勝了。”

“兖州亦然,曹操善用兵,詭變無方,又挾持天子,衆雖少,未可輕也,不如以久持之。宜先取公孫首級,遣使獻捷朝廷,州中務農逸民;若不得通,乃表曹氏隔我王路,然後進屯黎陽,漸營河南,益作舟船,繕治器械,分遣精騎,鈔其邊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

“曹操身處四戰之地,至今猶有荊、揚之患。一方有失,則八方皆亂,敵疲于奔命,内憂外患,我外結英雄,内修農戰,不出三年,可坐克也!”

說道這裏,據理力争、情緒激動的田豐緩了一口氣,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袁紹說道:

“主戰文武,或怒一時之辱,或貪短期之利,罔顧敵我敵弱之變化,欲舉河北基業于一擲也。明公若偏聽小人之言,釋廟勝之策,因怒而興兵,決成敗於一戰,倘不如志,悔無及也。竊爲明公懼之!”

田豐立在堂上,洋洋灑灑地一通話講完,與會衆人盡皆停止了争議,啞然無聲。主戰的逢紀、郭圖等人目光陰戾,主位上的袁紹同樣面色難看,但都遲遲沒有開口。

最後還是同樣不被衆人喜好的許攸冷笑反問:

“兵書之法,十圍五攻,敵則能戰。别駕之計,計在持牢,而非見時知機之變也。今以明公之神武,跨河朔之強衆,以伐閻、曹二賊,譬若覆手,豈有以長策取勝,坐定天下?今不時取,後難圖也。”

有了許攸的挑頭,郭圖也緊随跟進,指着田豐大聲說道:

“大争之世,敵存則我亡,别駕之策,看似不危而定,實則坐而待亡。按兵偃甲,讨閻行,需要三年,平曹操,又需三年,三年複三年,錯失無數良機,這天下何日可定?況且現下是閻、曹合兵謀我河北,明公若不集中兵力,盡早各個擊破,難道還要等待閻、曹兩家再次發兵來攻不成?”

餘下主戰的文武也紛紛出言附和,指責田豐的固執保守,反對用兵的人勢弱,唯有沮授主動出言,支持田豐的觀點。

他分析說道,郭圖所說的各個擊破沒有錯,但發兵之前,需以田豐的廟勝爲先,瓦解閻、曹兩家并不堅固的同盟。

眼下曹操偷襲邺城未遂,袁、曹兩家暫且沒有完全撕破臉皮,與水火不容的閻行應該區分對待。

在對付關西強敵的這個當口上,袁紹應該摒棄前嫌,重啓聯曹的盟約,保證南面的安穩,然後再通過消耗的方式來拖垮閻豔這個大敵,等到解決了閻豔這個敵人之後,再回過頭來,使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中原的曹操。

相信曹操此時見到閻豔的三河、關西兵馬接連在并州戰場上擊敗河北軍隊,在心中也有了對他的深深忌憚,河北應該抓住這個機會,伐交爲上,就算不能夠使得曹操倒戈相向,也要争取曹操作壁上觀,任由河北全力對付關西這個敵人。

這才是穩妥取勝的辦法,千萬不能夠因怒興師,冒險地将河北的基業賭在西征或者南下的一兩場大戰上。

可惜沮授也不能夠力排衆議,逢紀、郭圖等人當即對他的言論進行逐一批駁,而身在主位的大将軍袁紹一直擰着眉頭,看着堂上的争議,态度不明。

就在這時候,武将行列中的一人突然開口:

“明公,吾乃敗軍之将,本不該多言。隻是衆議紛紛,因此鬥膽妄言,将士憤怒,人思自騁,若不及時早定大業,慮之失也。兵勝之道,先易後難,若明公屬意出兵,吾以爲當先伐閻豔,關西士馬雖強,但絕非同心戮力之徒,或許可以循其内中暗迹,瓦解閻豔麾下的強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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