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金柝連聲魍魉消

城門口火光斧影,瘋狂搖曳,宛如群魔亂舞。而城中的混亂也是一時難消,魑魅魍魉重重出現,好像百鬼夜行,火焰光下人馬厮殺不休,尋常人家無不緊閉門戶,聽着金戈鐵馬之聲,在黑夜中戰戰兢兢地等待着幹戈停息的曙光到來。

夜間混戰乘馬有諸多不便,負責夜間城中巡視防務的典韋已經棄了戰馬,手持長刀,大聲酣戰,他暴喝的聲音,在夜間就如同驚雷炸響一般,吓得馬匹嘶鳴避道、亂軍踟蹰後退。

典韋須髯如戟,那鐵塔般的身材濺了不少鮮血,加上背插雙鐵戟,在火光下好像一尊殺神般。他手拄長刀,抹了一把胡子上的血珠,向身邊的親衛問道:

“糧倉的情況如何了?”

“進攻糧倉的亂軍人數不多,多是發射火箭,想要引燃柴物,制造混亂,守護糧倉的士卒警覺,被火箭點燃的糧草辎重已經撲滅,亂軍趁着夜色散入城中,還在制造城中的騷亂!”

“些許蝼蟻,先不要去管他們,城中何處還有大股亂軍在作亂,派出官寺的士卒回來了沒有?”

“城西的街道還有大股亂軍與巡視的士卒遭遇,兩方正在陷入混戰,西門城外有火光冒起,怕是有亂軍正在攻城了。而返回的士卒禀報,官寺也被亂軍圍攻,暫時不清楚中郎将的軍令!”

“那軍司馬呢?”

“軍司馬傳令各部緊守營地,莫要給亂軍可趁之機,營中已派出兵馬馳援城門、官寺!”

“這城中四處火起,定然是有亂軍四散作亂,還得及早擊殺亂軍首領,還能夠平定叛亂,你們都随我來!”

典韋的思維異乎孟突,在他看來,這種混亂夜戰中更要主動進攻,快刀斬亂麻,一味被動嚴防,反而會給亂軍作亂創造機會。

他招呼一聲,就讓士卒将自己的坐騎牽來,然後翻身上馬,撒蹄往西城的街道而去,他身邊的士卒都了解典韋的作戰風格,沒有勸阻,紛紛或策馬,或步行,快步跟随而去。

黑夜之中,典韋也不用顧忌,策馬狂奔,在街道上橫沖直撞,掠過了分布排列的城中裏、市,很快就循聲來到了還在進行混戰的城西街道上。

夜間的街道上混戰,尋常的排兵布陣已經起不到任何效果,士卒們各自爲戰,無非是盾牌手在前抵禦箭矢,長矛手對峙刺殺,弓箭手則攀爬到了街道的裏牆上,居高臨下,使用箭矢射殺敵軍。

亂軍原本是奔着西城門而來,可是這一帶街道是巡視士卒最密集的地方,起初遇上什伍的巡視士卒,亂軍還能夠一沖而過,但遇上了聚集起來的大隊巡視士卒後,雙方就陷入了對峙狀态。

夜戰大規模的人馬,反而會更加混亂,雙方僵持不下,各自依托裏牆、街角發射箭矢、列成陣型,典韋策馬來到近處後,勒住了馬匹的缰繩,一邊等待着後面跟上的人馬,一邊提着盾牌,觀察着陷入混戰的雙方士卒。

亂軍的衣甲與臨晉城中的士卒相同,唯一的不同,就是左臂上系了一條從身上衣物扯下來的布條。

火光下,典韋已經聚集了身後的五六十名士卒,他指了指交戰一面的敵軍,口中說道:

“我等現下是在東南面,西北面的是作亂的亂軍,他們手臂上綁着布條,待會由我先行沖突,你們跟上,皆持短兵投矛,放棄長矛、弓箭,鼓噪而上,務必一鼓作氣,擊潰亂軍!”

說完之後,典韋也不再贅言,下馬棄了長刀,換了盾牌、鐵戟,腰間還帶了若幹支手戟,接着一聲暴喝,大步往西北面的亂軍沖了過去,其他士卒也鼓噪而上,各持短兵、投矛,大喊“平亂殺賊”一擁而上。

裏牆上的亂軍弓箭手原本在與巡視的守卒對射,突然從黑暗處又沖殺出來一隊人馬,慌忙間連忙調轉箭頭,對準了爲首沖鋒的典韋。

“嘣嘣”箭矢擊中盾牌,發出了聲聲悶響,典韋手臂一沉,已經大步借着黑夜掩護,逼近了亂軍的陣型,他大喝一聲,右臂朝着裏牆上一揮,一支手戟已經朝着最近的一名亂軍弓箭手擲去,那名弓箭手在高處無法躲避,應聲而倒,從裏牆處掉了下去。

典韋借着一名弓箭手掉下的空隙,側身快走,用盾牌擋住了幾支長矛,又投擲了一支手戟,解決了一名亂軍的弓箭手,不料快步奔跑,被黑暗中的一具屍首絆倒,鐵塔般的身軀往前倒去,沖上來的士卒頓時長矛齊下,弓箭手又沖着他的方位放箭,頓時噗噗血肉中箭之聲傳來。

眼看這個突然殺出來的殺神倒地中箭,亂軍頓時一陣歡呼,而跟随沖殺上來的典韋麾下士卒也是驚呼連連,不避箭矢往前拼殺,逼近了亂軍,想要搶救倒地的典韋。

“軍候,軍候!”

幾名士卒一面持盾抵擋箭矢,一面伸手去拉地上的典韋,觸手之後隻覺得一片血肉模糊,正慌忙間,隻聽見一聲熟悉的大喊。

“這該死的攔路屍首,害的乃公險些就要折在這幾個小卒的手中了。”

典韋從屍首下掙脫出來,渾身是血,看起來煞是可怖,他剛剛被屍體絆倒之後,亂軍的弓箭、長矛齊下,他來不及躲避,隻能夠奮起神力,将屍首往身上一擋,火光隐約下,衆人也沒有停頓分辨,隻覺得箭矢、長矛破甲入肉,血肉四濺,必死無疑。

典韋須髯染血,其實也隻是受了輕傷,他嘿然一笑,重新提着鐵戟、盾牌起身,這個時候巡視的士卒也已經借着典韋士卒沖殺的勢頭,彙合進來,從兩個方向将敵軍殺得節節敗退了,隻能夠開始四散開來,想要潰散繼續制作混亂。

“走,上馬,我等去官寺!”

剛剛死裏逃生的典韋渾然不顧自己身上的輕傷,他看着這一處已經潰敗的亂軍,也提不上再去追殺的興趣,任由其他巡視的士卒前去追殺,自己轉而招呼着己方的士卒,繼續往東北角的官寺方向而去。

···

臨晉城,官寺。

官寺的大門已經被候選的白波舊部使用撞木擊破,門闩斷了兩根,後面堵門的土石也嘩嘩倒下了一片,興奮的候選士卒嗷嗷大叫,抛下撞木,舉着兵刃,就要往官寺内沖進來。

官寺終究比不上高牆深壑的城池,雖然甘陵指揮士卒拼命射殺亂軍,可擋不住亂軍悍不畏死,拼命地用盾牌庇護左右,然後齊心協力地撞擊官寺大門。

隻是踏入大門的那一瞬間,持盾想要沖入的士卒卻是下身中箭,劇痛襲來站不住腳,反而被後面湧入的士卒沖倒在地,而後面的士卒也是被四面齊至的箭矢、長矛大量殺傷,少量突破過去後又撞上了官寺中士卒的盾牌。

沒有了官寺大門的這一道屏障,官寺中的士卒已經必不可免的地要與沖進來的亂軍短兵相交了,一時間各種長矛、環刀的突刺劈砍,流矢橫飛,激烈的交戰血肉搏殺,不斷有士卒和亂軍傷亡倒地。

馬雲鹭的箭法很好,她雖然已經被剩下的一個護衛掩護到了堂外,可是她還是手持弓箭,繼續發射箭矢,射殺敵軍,從一開始到眼下,死傷在她箭下的也有三四個亂軍了。

可惜箭法出衆的馬雲鹭也成了亂軍弓箭手瞄準的方向,一名護衛她的士卒被流矢所中,射中了頸部,直接斃命,而随着官寺大門被攻破,牆上開弓射箭的士卒也被撤了下來,組成了隊伍陣型,抵禦沖殺進來的亂軍。

甘陵不會讓馬雲鹭上前搏殺,但她還是耐不住旁觀,繼續手持弓箭,尋機射殺敵軍。這些亂軍都是候選親臨的白波舊部,早在河東之時就是殺人如麻的悍匪草寇,從平陽到皮氏,再從皮氏到臨晉,他們渡過大河,一路向西,遠離了鄉土,拼命搏殺,早就變成了悍不畏死、刀頭舔血之徒。

此次跟随候選作亂,這些亂軍多是舊部,或是不滿河東軍中的軍法嚴苛、或是想要重新過上那種亡命肆意的生活,總之都就是存了搏命以取榮華富貴的念頭的,眼下不進則死,因此也沒有人推诿踟蹰,一心拼殺不止,想要攻占官寺,擒拿甘陵,在借他順勢控制整座臨晉城。

這夥亂軍的悍勇程度已經超乎了甘陵的想象,他看到了在亂軍之中大聲疾呼,指揮急攻的候選,皺了皺眉頭,他已經看出了,也驗證了爲何短短幾日,城中、軍中就能夠謠言四起,還有今夜的亂軍熟門熟路,能夠利用城中的道路地利,四下作亂放火,原來作亂的竟是原本的白波餘虐,久居城中的候選。

投降于閻行的那一批白波中,以楊奉原先的地位最高,但是野心不小的楊奉也遭到了西涼軍上下的忌憚,他和候選被削弱了實力,又被調往了皮氏、西河,充當打頭陣的前鋒,反而是原先地位最普通的馬玩憑借獻永安城,跟随楊豐、魏铉等人收複北屈、蒲子的功勞,躍居在了他們之上。

候選原本被閻行擊破投降後,被收編爲麾下人馬,倒是已經認命服軟了,在閻行麾下的軍中,雖然軍紀申明,但也是賞罰分明,若是能夠博得一份軍功,也未必不能夠重新脫穎而出,候選心中一直存着這個念頭。

直到了楊奉找到他的那一天。

投靠李傕、郭汜,獻上西河這幾座城邑,獲取榮華富貴,兵馬權位也水漲船高,這比起在閻行、甘陵等人的麾下,苦苦尋覓戰功,要來得更快更好,但也要冒着巨大的風險。

但候選原本就是依附白波的豪強出身,兩種利益擺在面前,傾向于博取富貴榮華的他,很快就被楊奉說服,選擇了起事獻城這一條道路。

雖然因爲甘陵、孟突等人事先察覺,起事與原計劃不同,變得倉促舉兵,但是被這種倉促舉兵造成困惑遲疑的不止他們這些兵馬,城中陷入混亂的各處兵馬,也是明證,說不定,其中一部分兵馬,也是聽信了自己的謠言,打算坐觀事态變化了。

候選眼下已經指揮麾下的舊部攻破官寺大門,勝利近在咫尺,他繼續呼喊士卒加緊進攻,恨不得即刻就能夠攻入到了官寺中去,可就在這個時候,從官寺中傳來了一陣金柝之聲。

金柝,也就是軍中士卒使用的刁鬥,刁鬥銅質有柄,能容一鬥,體呈盆形,下有三足細柄向上曲,口部帶流。軍中白天可供軍士燒飯,夜間則敲擊以巡更。

金柝之聲,一慢四快,重複了數遍,但聽在候選等人耳中,卻宛如悶雷炸響一般,讓人心頭一震。

聽這金柝聲,時辰已經過了寅時。

對于起事的候選等人而言,時間流逝就宛如他們這些人的性命在流逝一般,在這種漆黑的夜裏,他們才能夠虛張聲勢,利用街道的地利阻隔城中的各處兵馬,放火制造更多的混亂。

可如果不能夠在天明之前,攻入官寺或者控制全城,那他們這些亂兵很快就會如同甕中之鼈一般被團團包圍,到時候天色放明,城門緊閉,想要逃走無路可逃,想要躲避無處可以躲避,難免就要走向敗亡一途。

候選心中頓時大亂,他從兵營沖殺出來,再到分兵制造混亂,最後到直搗官寺,耗費了多少時間内心也沒有明确的把握,孤注一擲之下心神激蕩,隻感覺時間飛逝,哪裏還分辨得出時辰,隻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拼命吼道:

“時下天色将明,隻有攻下官寺,我等才能夠有一線生機,二三子,随我沖殺進去!”

候選危急之下,選擇了帶頭沖鋒,他持刀提盾,帶着十幾名親衛奮勇向前,一舉沖入了官寺,但迎接他的也是突刺的長矛和激射的箭矢,隻是候選披甲持盾,又有親衛扈從,倒是沒有被射中,反而借着這股生力軍沖鋒的勢頭和主将帶頭的激勵,讓他的士卒煥發出了更加熾熱的戰意。

官寺中,甘陵親衛和士卒布成的陣型,被候選沖得搖搖欲墜,候選奮勇向前,劈斷了兩杆長矛,他身邊的親衛搶先一步,湧入缺口,左右橫擊,将陣型趁勢扯破了一個口子,長矛突刺而來,後面的亂軍也呐喊湧上。

甘陵站在堂前,指揮着麾下的親衛和士卒列陣抵禦亂軍的沖擊,此刻看到陣腳動搖,他身邊也隻有幾名親衛,沒有其他後備隊,隻能夠也換上長刀,大步沖向亂軍。

馬雲鹭身邊的護衛也沖了上去,此刻變成隻剩下她一個人站在堂前,她看着已經陷入殊死搏殺的雙方士卒,咬咬牙,再次拉開了弓箭,她冒險瞄準了人群當中,屏氣凝神,耳邊仿佛又響起了兒時學射時父親的喃喃叮囑,轉而陷入到了一種空靈的狀态當中。

不知過了多久,她耳邊隻聽見嘣的一聲,弓弦響起,手中箭矢激射而出,爾後複歸平靜,隻有亂軍中出現一陣混亂。

這個時候,馬雲鹭也恢複了當下的狀态,她微微側耳,那激蕩人心的金柝聲,再次在官寺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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