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伏兵伏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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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閻行将不救牛輔的後果和危機跟徐琨說明白之後,徐琨很快也就醒悟過來,他想了一下,覺得閻行的話,并非沒有道理,于是他點點頭,同意了守住谷口一線,護住大軍的後退的道路。

雖然決定要守住退路,但如何守,也是一個重要的策略。

如今,谷中的董軍人馬,正随着牛輔、李傕等人不斷向後撤退,想要力挽狂瀾,幫助他們護住退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徐琨留下來護住谷口的退路,并不代表他願意爲了牛輔、李傕等人折損自己的人馬去阻擋谷中的伏兵。所以他下令自己的兵馬撤向兩側,做出“空出正面,埋伏兩側,虛張以待”的兵馬的布置。

閻行也根據徐琨的布置,将麾下的步卒由閻興帶着,跟着徐琨的人馬,埋伏在兩側,而他帶着徐晃,另外派出馬蔺、甘陵,将飛廉騎分成兩部,各自前往砍伐樹枝,系于馬後,于谷外奔馳揚塵,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做出還有大股兵馬從遠處趕來的迹象。

···

谷口處的後軍人馬正緊鑼密鼓地布置着,而谷内的董軍人馬在主将的殘破将旗的指引下,也在争先恐後地往回跑。

牛輔被胡赤兒等一群親衛簇擁着,倉皇逃竄。因爲他們這些人的坐騎都是良駒,甲衣也是精制的,因此一路有驚無險,戰場上的流矢沒能對他們造成實際傷害,竟被他們從前頭跑到後隊,中間還越過李傕、郭汜那些來不及收攏的兵馬,一口氣沖出了雀鼠谷。

牛輔沖出雀鼠谷之後,緊繃着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一些,他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正想慶幸自己又再次吉人天相,身處前軍之中,遇上匈奴人的伏擊,竟然還是毫發無損的逃了出來。

但是胡赤兒等親衛卻依舊不放心此地的安全,又連忙勸谏牛輔繼續後撤,等撤到開闊地帶,确認沒有伏兵、追兵之後,再歇息人馬、收攏潰卒。牛輔想了想,顯得有些猶豫,他雖然才能、膽氣平庸,但是也知道這種情況之下,如果不及時收攏兵馬的話,極有可能由一場小敗演變成大敗。

在自身安危和大軍勝敗面前,牛輔看着谷中揚塵四起,殺聲震天,勒住坐騎,猶豫了!

正好這個時候,谷中又有一些潰退的士卒逃了出來,他們看到徘徊在谷口處的牛輔等良駒精甲的親衛人馬,吓得愣了愣,不由減慢了速度。

牛輔的将旗先前撤退之時,因爲慌張匆忙,旗幟挂住了山壁突出的棱石,可扛旗的親衛逃命要緊,哪裏還顧得過來,縱馬強拉,一下子就把你牛輔的将旗扯爛了一半。

所以,這夥潰退的士卒,隻是覺得谷口的這一股灰頭土臉的披甲騎兵來頭不小,并沒有将他們往堂堂的牛中郎将身上靠,隻是猶豫了一下,就在後面人馬的推搡催促下,連忙繞過牛輔等親衛人馬,繼續往前逃去。

“将軍,你看,士卒皆無戰心,此處又地形險惡,絕非久留之地,我等還是速速後撤吧!”

胡赤兒指着越過他們逃在前頭的士卒,再一次苦苦勸谏道。這話終于再一次觸動了牛輔内心的心弦,他咬咬牙,再次揮鞭下令。

“我們走!”

于是,得到命令的胡赤兒等親衛,連忙繼續簇擁着牛輔繼續往前逃去。隻是沒想到逃了一段之後,他們前方突然也是揚塵不斷,馬蹄聲四起,煙塵之中看不清前方埋伏着多少人馬,隻是隐約中望見有很多人馬在奔走。

“苦也!”

牛輔心驚肉跳地勒住馬匹,指着前面滾滾而來的揚塵,沮喪着臉說道:

“前有截擊,後有伏兵,這可如何是好?”

胡赤兒等人同樣也是大驚吃色。他們也沒想到這一遭,原本以爲護住牛輔逃出來,再加上自家馬匹上私攜繳獲的金銀珠玉,隻要逃出生天,依然能夠賺到一份不小的功勞和财貨。

可如今竟是落得這等被前後夾擊的命運,不少人頓時後悔起來,早知道之前在雀鼠谷時,就應當回頭和匈奴人的伏兵死戰,那時候他們的人馬依舊衆多,如今一路逃下來,隊伍已經脫節,斷裂成了好幾部分,還如何和以逸待勞的敵軍賊寇厮殺。

隻是大難關頭,有生無死,有死無生。胡赤兒等人懊悔過後,又很快激起了心中的拼死的血性。他們原本都是悍勇的軍中勇士,要不然也不會被挑選成爲牛輔的親衛,眼下深陷包圍,也隻有死戰才能求得一線生機了。

“護衛将軍,沖過去,沖啊!”

這一次,幾乎不用牛輔動言,胡赤兒等親衛騎兵,就已經各持弓箭、刀矛,将牛輔護住後頭,其他人組成一個騎陣,大聲呐喊着沖殺過去。

隻是等到他們沖到近處之時,才愕然發現,原來這一夥大股“敵軍”,隻不過是百餘騎拖曳樹枝、穿着董軍衣甲的自家騎兵。

原本還懷抱死戰之心沖陣的胡赤兒等人,頓時像洩了氣的皮囊一樣,身上的氣勢霎那之間就萎了下來。

繼着士氣頹萎之後,胡赤兒等人心中升起的是惱羞和驚詫的情緒。

又驚又惱的胡赤兒躍馬而出,揚鞭指着迎面而來的騎兵喊道:

“慢來,你們是軍中何人的部曲,爲何不去迎敵,在此如此行事?”

對面爲首的兩騎,聽到胡赤兒的喊話,也放慢馬速,勒馬停了下來。

兩人一個瘦削臉,一個黝黑臉,正是甘陵和馬蔺。

看着對面這個高聲大喊的騎兵,再看看對方身後那些甲衣鮮明的騎兵,甘陵和馬蔺又對視了一眼,心知是遇到了軍中其他潰散的将吏了。

甘陵也跟着手持弓箭,躍馬而出,大聲答話。

“我等乃是後軍徐司馬麾下士卒,奉命大張聲勢前往谷口,迷惑敵軍,君等又是何人?”

胡赤兒聽完之後,冷哼一聲,下意識就想要伸手讓其他親衛将牛輔的那杆将旗扛過來,轉頭才發現牛輔的将旗的旗幟已經被扯爛。他悻悻地回過頭,再次目視甘陵,大聲喊話說道:

“我乃是牛中郎将麾下親衛,爾等既是奉命迎敵,還不速速避開,讓出道路,讓我等通過!”

看着頤指氣使的胡赤兒,甘陵還沒有答話,在後頭聽見兩人對話的馬蔺卻已經不耐煩了,他也跟着策馬向前,大聲朝着胡赤兒吼道:

“你這厮,既然是中郎将親衛,就該護衛主将,禦敵在前,你私自後撤,罔顧軍法,還有何面目在此聒噪?”

“大膽,哪裏來的狗奴,竟敢如此放肆?”

胡赤兒平日仗着牛輔的後台,狐假虎威,在軍中橫行無忌,尋常軍吏遇上他都要暫避鋒芒、讓他三分顔面。沒想到,今日卻在此被一個軍中小卒大聲呵斥,他頓時大怒,策馬提着馬鞭,就朝馬蔺沖了過來。

坐騎沖到近前,胡赤兒揮鞭就要往馬蔺臉上抽去,不料馬蔺早有防備,他眼明手快,胡赤兒的馬鞭才剛揮出,馬蔺就已經探手将馬鞭的末梢抓在手裏。

胡赤兒手中的動手一頓,他這才發現自己的馬鞭竟被對方抓住了,頓時怒氣上湧,發勁往後扯動馬鞭,結果馬蔺卻紋絲不動,胡赤兒的臉色頓時由鐵青轉變成陰暗再轉變成漲紅,他色厲内荏地喊道:

“你撒手!”

話音剛落,馬蔺的手掌就瞬間松開,毫無防備之下的胡赤兒身軀頓時失去平衡,上半身往後就倒,幸好他一手還抓着缰繩,雙腿立馬夾緊馬身,搖搖晃晃了幾下,才又重新坐穩了身子。

“可惡!”

被抓弄出醜的胡赤兒惱羞成怒,索性連馬鞭都丢在了地上,伸手就要拔刀,不料這個時候身後卻響起了牛輔的聲音。

“赤兒,退下!”

聽出是自家主人的聲音,胡赤兒雖然火氣都湧上了頭腦,手已經将環刀拔出一半,但卻不得不怏怏地瞪了馬蔺一眼,又重新将兵刃收入鞘中,撥馬往身後的牛輔方向退去。

牛輔原本被護在騎陣的後面,他也以爲這一次要死戰才能夠沖出去。沒想到前面的這一夥人馬竟是自家的士卒,于是他又重新策馬來到陣前,看到胡赤兒又和其他士卒發出沖突,雖然還不明情況,但出于情況緊急,牛輔還沒有愚頑到不顧自己自身和戰局安危的情況,連忙出聲制住了想要發作的胡赤兒。

“我就是中郎将牛輔,你們又是何人?”

牛輔取出了代表自己身份和地位的中郎将銀印,直接就亮明了自己的身份。甘陵和馬蔺對視一眼,既然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他們這些士卒就不能再像剛才對待胡赤兒那樣了。

甘陵、馬蔺收起兵刃,微微躬身行了軍禮。

“參見将軍,我等甲胄在身,不能全禮,還請将軍恕罪!”

甘陵和馬蔺行禮之後,很快就将自己所屬的部曲彙報了一遍。當牛輔聽清他們的部曲來曆之後,眉頭一挑,眼光越過當前的兩個人,望向他們的身後,果然看到了他們身後有些騎兵面上還帶着飛廉面當,他心頭一動,開口問道:

“你們就是奇襲白波谷的那一支人馬?”

馬蔺聽到對面這個牛中郎将說起己方的戰功,他心中也有些得意,點了點頭大聲答道。

“正是我等!”

“好好好,我正要收攏兵馬,整軍再戰,你們也随我一道吧!”

牛輔很快也露出笑容,換上了較爲和藹的神色,笑着對着面前的兩人說道。

可惜,他的好臉色卻沒有換來臆想中眼前兩人的感激效誠,馬蔺聞言立馬搖頭,一口回絕說道:

“既然中郎将要退,那就先行退去吧,我等軍令在身,卻是絕不能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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