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那有個特别漂亮的小妞,看她邊上那小子一臉窮酸相,大哥你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兩人不遠處的酒樓上有幾個纨绔正在喝酒,坐在窗邊的一個一臉酒色氣的年輕人看見蘇慕白,眼睛一亮。
坐在他對面的青年英俊的有些過分,他隻是坐在那裏,整層樓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他的身上,哪怕是男人也是如此。
這英俊青年聞言扭頭看去,恰巧看到蘇慕白那張無瑕的俏臉,他的心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動。可看到她身邊那個努力逗美人發笑卻一直失敗的身影後,青年搖搖頭苦澀的笑了:“名花已有主,還是不要奪人所愛了。”
對面的年輕人不忿:“我不同意大哥的說法,那窮酸小子連大哥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自古美人配英雄,自是能者居之,依小弟看來,隻有大哥這樣風流倜傥的貴公子才配得上那樣的仙子。”
身側另一名青年嘲諷:“人家郎才女貌,哪輪得到你這妖怪來反對?像那樣的仙子竟然能夠對那小子青眼有加,他必然有什麽十分出彩的地方。咱們就這麽下去攔路,怕不是成了說書人口裏不知深淺沖上去挑釁結果被人打臉的小喽啰,到時仙子對那小子更加另眼相看,咱們圖什麽。”
英俊青年苦笑一聲,舉起酒杯:“不說那些了,來,接着喝。”
此時陪着蘇慕白閑逛的吳窮并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打臉裝逼的好機會。
他陪着蘇慕白到處閑逛,逛着逛着發現前面一家商鋪圍滿了人,走到近處,看見一個時辰前匆匆離開的捕快趙昊也在此地。
趙昊正皺着眉頭和同僚說話,擡頭看見吳窮二人,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來:
“吳兄,真是巧啊。”
吳窮拱了拱手:“我們二人飯後消消食,恰好走到此處,不知此處爲何圍滿了人,可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吳兄來的正好,這發生了一起命案。一個西域胡商死在家中,報案的店裏夥計非說是被人殺的,吳兄見多識廣,正好幫我們看看情況。”
“哦?那可要看看了,趙兄,帶路吧。”
“請。”
趙昊帶二人往店内後房走,
“店内夥計報案時說今天有單大生意,他自己作不了主,就去後房找老闆,結果進到後屋發現老闆已經死了。我剛才已經看過了,應該是自殺的。”
“不可能!”夥計紅着眼睛,“我下午看到有人來找老闆,過了好久他才出來,我那時候忙着照顧生意,沒注意到是誰,隻記得是個男人!”
“可現場很整潔,完全沒有打鬥的痕迹。”趙昊搖搖頭,“而且他還留了遺書。再說現場隻有你一個人看見有人來過,而且我還找了仵作驗屍,吳兄,讓何仵作來跟你說吧。”
吳窮點點頭。
站在一邊的何仵作走過來:“吳少俠,趙捕頭,經我判斷,這胡商孔蒂應該是昨天亥時(21:00~22:59)身亡的,死因是窒息,根據脖子上的痕迹來看,應該就是死者頸部挂着的繩子沒錯了。”
趙昊對夥計不滿道:“現在是戌時(19:00~20:59),如果你報案前确實有看到人,那這兇手殺完人後又在屋裏待了十個時辰以上,依照常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夥計聽不進去,仍然嚷嚷着老闆是被殺的。
吳窮沒有理會,走進後房。這房子後房還有個後門,連接着一個院子,院子三面環牆,牆外就是鬧市,院子裏隻有一口水井,角落裏是一個茅房,老闆就死在茅房口。
他一頭金發,脖子上挂着繩子靠牆坐着,身下是一張墊子。
“這自殺的地方真夠别緻的。”吳窮無語。
趙昊呵呵笑着遞給吳窮一張宣紙:“這是老闆的遺書,就在他屍體邊兒放着。”
吳窮接過遺書,上面寫着:親愛的科斯塔,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那筆錢已經還不上了,我隻好以死謝罪。
嗯?吳窮來了精神,“他欠有外債?”
趙昊解釋道:“哦,他帶着一個西域老鄉做生意,就是遺書上那個科斯塔。他倆當時錢不夠,這老闆孔蒂就找錢莊借了三萬兩銀子,後來生意做失敗還不上錢。我判斷他自殺就是因爲這個。”
吳窮皺着眉毛看着遺書,頭也不回吩咐道:“趙兄,麻煩派個弟兄去把那科斯塔找來。”
趙昊點點頭,喊了一個捕快去尋科斯塔。
吳窮看着遺書,陷入了沉思。看遺書上墨的痕迹,書寫的時間應該是前一天未時左右(13:00~14:59),死亡時間是亥時,再加上沒有打鬥痕迹,确實像是自殺。
夥計正在跟趙昊争吵:“趙捕頭,掌櫃真的是被殺的!他還約了今天下午出去談生意!”
嗯?吳窮注意到小二的話,約了下午談生意結果昨天晚上還專門準備好繩子跑到茅房門口把繩子挂門梁上坐着勒死自己,這老闆應該是被人殺死然後僞造成自殺的。
“夥計,”吳窮招呼夥計過來,“先别急,你說你老闆是被殺的,那你覺得誰是兇手?你家老闆平時有得罪什麽人嗎?”
夥計憤恨道:“就是那科斯塔!”
吳窮歎了口氣:“現在還不能确定兇手,不過我也懷疑是他殺了。”
“怎麽說?”趙昊好奇。
“你今天來的時候,後房又被從裏面鎖上嗎?”
“沒有。”
“兇手會不會殺完人之後翻牆出去?”
“不會,院子三面環牆,外面就是鬧市,剛才詢問沒人看到有人翻牆出去。”
“這應該是他殺,”吳窮分析,“自殺的人不會不鎖門,沒有人想自殺到一半結果被人發現。”
正好這時捕快帶着科斯塔來了,他長着一臉濃密的大胡子,褐色的頭發,深藍色眼睛,一來就大喊:“官爺,小的什麽都不知道!”
趙昊一臉兇狠的沖過去逼問:“昨天亥時你在哪?說!”
科斯塔吓得直哆嗦:“官爺,小的昨日亥時跟朋友在喝花酒,還跟人起了沖突挨了頓揍,你看我眼睛到現在還是青的!當時青樓裏的人都能給我證明!”
夥計跑過來拉住科斯塔:“捕快老爺,就是他殺的人!”
科斯塔漲紅了臉:“你不要憑空污人清白!”
吳窮拍了拍夥計,讓他放開手:“你放心,他走不了的。你說他是兇手,有什麽證據嗎?”
“捕快老爺,我從小跟着老闆長大,老闆的事我都知道。最近有批貨老闆吃不下,就拉着這殺人兇手一起做,他倆錢不夠,老闆就去錢莊借了貸,這人拿了錢,殺了老闆,把債全推到老闆身上,自己拿着錢脫身了!”
科斯塔梗着脖子:“你胡說!”
這時被派出去尋訪的捕快回來了。
“大人。”捕快走到趙昊身邊,輕聲道,“那夥計說謊了,店老闆今天下午沒有約人談生意。”
“哦?”趙昊驚訝的看了夥計一眼,把吳窮喊到一邊,将查明的情況告訴了他。
吳窮讓捕快們先維持秩序,自己獨自走到後院茅房門口。
“夥計說了謊,兇手難道是這店夥計嗎。”吳窮邊思考邊蹲下查看現場。
“嗯?”吳窮看到屍體旁有什麽東西再閃,仔細一看,原來是一片魚鱗。
他又仔細察看了店老闆孔蒂脖子上挂着的繩子,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原來如此,兇手是誰我已經知道了。吳窮笑着站起來走回前屋,趙昊正在審問夥計。
“下午談生意确實是我杜撰的,我是想讓捕快老爺們抓住那胡商,讓他把吞的錢吐出來還給錢莊。”夥計承認,“但是他肯定是兇手!他爲了私吞錢财殺了老闆!”
“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兇手,我也不能聽你一面之詞。”趙昊恍然大悟,“你說看見有人來,又說下午老闆要談生意,是要嫁禍給科斯塔,所以兇手是你!”
“稍等。”吳窮攔下要抓夥計的捕快,“兇手不是夥計,真正應該抓的另有其人,我說的對嗎,科斯塔老闆?”
科斯塔臉漲成了豬肝色:“你說我是兇手,你有證據嗎!”
這時,吳窮剛才讓趙昊派出去找人的捕快回來了,“大人,幸不辱命,我把制冰店的老闆帶回來了。”
吳窮輕笑:“我要找的最後一個線索回來了。”
他對着制冰店老闆一拱手:“這位老闆,不知咱們安州城是否隻有一家制冰店?”
制冰店老闆謙虛道:“不敢,咱們安州城确實隻有小人一家制冰店。隻因制冰花銷較高,一般百姓消費不起,隻有城主府需求量比較高,所以隻有小人一家。”
吳窮指着科斯塔,問道:“那不知這位胡商這兩天是否在你那裏買過冰塊?”
制冰店老闆點點頭:“這個胡商昨日午時來買過冰塊,他總共買了四塊,加起來有三十斤的樣子,因爲買的起冰塊的人不多,所以我有印象。”
吳窮繼續問:“那像現在這樣的天氣,冰塊從冰窖中取出大概多久會化?”
“半天左右。”老闆回答。
吳窮打發制冰店老闆之後回過頭對一名捕快道:“麻煩這位捕快去案發現場把上吊用的繩子還有地上的魚鱗拿來。”
“難道這科斯塔真是殺人兇手?”趙昊驚奇道。
吳窮道:“沒錯,科斯塔昨日午時帶着裝了冰塊的箱子來找死者喝酒。他在酒裏下了迷藥,等死者昏倒後,他把死者扛到茅房門口,然後把冰塊取出放在地上,上面墊上墊子後把死者擺成背靠茅房坐着的姿勢坐在冰塊上,并把繩子挂上茅房門梁,另一頭套在死者脖頸上,之後他就離開了。
冰塊慢慢融化,死者當時坐着的位置便會緩慢下沉,套在脖頸上的繩子就會慢慢勒緊。
死者死亡時間是昨日晚上亥時左右,那時冰塊應該融化了一半左右,等到發現屍體的時候,冰塊已經融化完了,并且因爲今天天氣晴朗,氣溫比較高,地面上也沒有留下水痕。”
科斯塔冷笑:“就算他是被殺的,你有什麽證據證明就是我動的手?”
吳窮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恰好這時捕快把繩子和魚鱗拿來。
“你是做水産生意的,爲了掩人耳目,你運冰用的是平時運送魚蝦的箱子,裏面沒清理幹淨的魚鱗粘在的冰塊上,冰塊融化,魚鱗就掉在了地上。”
科斯塔擦了擦頭上冒出的冷汗:“這算什麽證據,賣魚的又不止我一個!”
吳窮讓捕快舉起手上的繩子,笑道:“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千般小心,還制造不在場證明,卻忘記了。這安州城内和死者接觸過的胡商就你一人,這繩子上留有兩種顔色的發絲,一種金色,一種褐色。
死者是金發,你是褐發,兇手不是你還會是誰?”
科斯塔面如死灰的被捕快們帶了下去。
趙昊看着歡呼的人群,歎道:“明明和他們沒關系,爲什麽他們要這麽亢奮?好像被殺的是他們家人一樣,真是沒道理。”
“大家都喜歡看熱鬧,殺與被殺,報仇與尋仇,對狂歡的人來說有什麽要緊呢。
最好血濺的再高些,人叫的再慘點,最後老百姓們拍拍手,說句活該如此,也就回家做飯生娃去了,管他什麽道理。”吳窮的話中聽不出什麽語氣。
身邊從一開始就沒有說話的蘇慕白扭頭看着吳窮的側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