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蜿蜒曲折的修長身軀,緩緩地遊曳在大地之下;細密鱗甲上,描繪着大地山川之景;那身軀看似細長無力,卻蘊藏着磅礴厚重的力量。
“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淩雲目睹着大地之下的這種景象,不由驚訝已極。那圖騰上所描繪的龍蛇圖形,竟然在大地之下形成了這一樣一道龍蛇之脈。
看到這條宛如長蛇一般的脈絡,淩雲不禁暗暗思忖:“這麽非就是傳說中的龍脈?”
想到龍蛇時常被視爲大地化身,地脈或靈脈有時也被叫做‘龍脈’,淩雲覺得這個想法并非無的放矢。
這時,淩雲忽然注意到,圖騰柱的下端延伸出一線靈光。宛如絲線一般細小的靈光,竟死死釘住了地底那道緩緩遊曳的長蛇,使其隻能在限定的範圍内移動,無法肆意地遊走四方。
看着那圖騰柱,淩雲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莫非……這根圖騰柱起到了‘定龍柱’的作用不成?”
淩雲曾在有關風水的道經中,看到過的一種專門用來定住龍脈的秘傳法器——定龍柱。配合定龍柱,還有困龍鎖,封龍針等風水法器,可以定住遊走的大地龍脈,使其無法逃脫。
眼下這根圖騰柱,僅憑一線靈光就能牽系着那道像是龍脈的東西,使其無法四處遊走。如果那長蛇也似的東西就是龍脈的話,那這圖騰柱明顯就和定龍柱非常相似了。
淩雲正思索着地底的似是龍脈的長蛇,以及有關定龍柱的事。後常這時撤去法術,圖騰柱上騰起的靈光,蓦然電旋飚轉,倏地收了回去。原本清晰可見的景象,頓時變得模糊起來。
淩雲不禁擡頭朝他看去,後常這時得意地笑道:“這便是這次祭典的成果了!”
淩雲沉吟了一陣,說道;“這道似龍似蛇的事物,莫非就是‘龍脈’嗎?”
“不錯!”後常頗爲意外地看了一眼淩雲,對他能猜到那東西的正體頗感有些意外,不過他還是詳細地解說了一番。
“娘娘曾在我們來之前,特地令我們制作成這圖騰柱,然後便讓我們在這些神人族部落安定下來後,舉行祭祀之法,以衆生信仰來點化龍脈……”
淩雲神色恍然,後常雖然沒有言明更深層的原因,但他仍然猜到了後土的一些想法。
後土信仰,即是大地信仰;龍蛇之脈,即是大地化身。祭祀後土,即是祭祀大地。但是後土沒有接收這份信仰,而是以大地化身的龍蛇來承載這份信仰。
信仰豐盛,則龍脈壯大;龍脈壯大,則滋養生靈;生靈繁盛,則化育生機;生機壯大,則造化興盛;造化興盛,則靈秀彙聚;靈秀彙聚,則化生入人;人生信仰,則又入龍脈……
這正是一個循環往複的巨大循環,最終的造化之靈秀,彙聚于神人族身上,使得神人族得以壯大。這種往複循環,将神人族置于循環之中的做法——分明是以人來聯系天地,用以探索‘人天和諧’的一份嘗試。
後土的這種做法,其實與他演繹本命世界的方法非常相似——都是盡可能調合三才,使萬靈處于天地大循環中,讓世界可以借此演化壯大。
不過,後土面對的問題要比淩雲複雜許多。
神人族爲萬靈之長,若是枉顧世界的可循環發展,的确能誕生出盛極一時的文明,但是随着世界萬物最終被耗用枯竭,這個萬靈之長的結局,将會是陪着世界一同步入末路。
所以在最初,後土便爲神人族設下一道人天和諧之路,一條可以長久發展的道路,隻是能否持續走下去,端看神人一族自己地選擇了。
明白了後土的良苦用心,淩雲不禁暗暗佩服她的高瞻遠矚:“能推測到那麽久遠的未來,可見地皇陛下對人道把握,已達到無人可及的境地。”
這次祭祀落幕之後,剩餘的祭典活動,便是這個部落的人們歡慶的時候了。大抵這些祭典的事,是整個部落合力舉辦,他們要歡慶也由得他們。左不過是一兩天的功夫,也就過去了。
在祭典歡慶的初期,淩雲還曾參與了進去,與他們一同載歌載舞。不過後面他就覺得索然無味,便悄然從祭典上離開,徑自去琢磨自己的事兒去了。
後常作爲大司祭,在祭典初期也參與到其中。隻是因爲身份太高,讓那些歡慶祭典的人們感覺不自然,便在參與完開頭後,便悄然自慶典上離開了。
離開之前,後常舉目四顧,沒有看見淩雲的身影,便順着自己的猜測,尋摸到了淩雲的居所所在。果不其然,他在‘淩雲居’的門口,看到了坐在大石上的秀逸身影。
“我就尋思着你在這裏,果不其然在這裏找到你了!”
‘淩雲居’矗立在神殿旁的一片樹林裏,與整個部落相隔不遠不近,既不會太過接近而顯得鬧騰,也不會太過遠離而顯得寂寥。清淨的氣氛,令後常的聲音清晰可聞,淩雲隻一擡頭,就看到後常的身影遠遠走來。
“你不去參與祭典歡慶,倒來這裏躲閑,真是好興緻!”
淩雲沒有起身,懶洋洋地說道:“那祭典歡慶太過鬧騰,我是不太喜歡。而且與他們差距太大,隻略略參與了一下,便退了出來。”
“倒也是。”後常點了點頭,對他的話頗爲認同,“普通人的祭典就那麽些東西,左不過是些歌舞罷了,也沒甚麽好欣賞的。”
神人族哪怕身居不弱的神通,在後常這位古神眼中也隻是普通人而已。除了同樣身居神性的族人,或是淩雲這種修爲不弱的強者,一般的神人族連最普通的真神都不如,哪能得到他地重視?
“對了,我剛才看你在這兒靜靜沉思,你剛才在想什麽?”後常想起剛剛看到淩雲時的樣子,不禁好奇問道,“不妨說出來,我替你參詳參詳?”
淩雲倒也沒有隐瞞:“前面那一番祭祀,讓我心有所感。我深覺娘娘手段玄妙,便思索着人天和諧之道……”他将自己所思的事,略略分說了一部分。
主要是仙道修行時,如何調合仙與天的矛盾。他也沒有直說仙道之事,而是借喻人道,說起了人天矛盾之處。通過描述人道發展,隐喻了仙道将來可能會出現的狀況。
仙道說穿了,其實就是人道的另一種發展。所謂仙人,單看一個‘仙’字就能明白,所謂的‘仙’其實就是山中之人。既然是‘人’,自然就具備‘人’的一部分特性。
剛才思索後土的手段時,他便隐約有些想法,隻是一時間還沒有頭緒,便在祭典慶祝時,偷偷溜了回來,這才仔細思索起這裏面的這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