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琅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當他蘇醒之後,他在那間石室内待了一個月。
是的,沒錯,就是一個月。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内,許琅見到最多的就是常萍了,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一個人,甯嫣然!
在剛蘇醒的時候,許琅以爲自己癱瘓了,但是,過了幾天之後,他就知道,他沒有癱瘓,隻是身體太虛弱了而已。
剛開始,許琅身上還纏滿了繃帶了,每天常萍都會給他清理傷口,細心的換藥,在半個月之後,他身上的綁帶就開始陸陸續續的被拆除了。
許琅可以下床了,盡管,他還是很虛弱,但是,下床自由活動還是沒有問題的。
一開始,常萍經常在他身邊,每次他蘇醒過來的時候,常萍都在房間内,然而,過了幾天之後,常萍就不見了,又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常萍又回來了。
今天,剛好是許琅蘇醒之後的第三十一天。
許琅的傷勢基本恢複了,他不需要在換藥了,可以在石室内自由活動,說是自由活動,其實,自由的地方也隻有這個石室而已。
随着許琅身體的逐漸恢複,常萍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待在石室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到了後來,她除了每天給許琅送吃的東西之外,就很少出現了。
這段時間裏,許琅問了常萍很多問題,比如這是哪?在國内還是國外,外面怎麽樣了,諸如此類的話題,然而,常萍似乎啞巴了一般,除了在第一天許琅蘇醒的時候,她回答了許琅幾個問題之外,之後,無論許琅問什麽,她都不回答。
每天,常萍看到許琅說的最多的幾句話。
“換藥了。”
“該吃藥了。”
“該吃飯了。”
“注意休息。”
對,沒錯,這就是常萍說的最多的幾句話,此次之外,沒有其他的話語。
此時此刻的許琅,就像是古代被單獨關押的犯人一般,看起來很自由,卻又非常的不自由,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許琅把房間内的各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最後得到的結論就是,這真的是一個完全由花崗岩建成的石頭房子,他曾經想過從正門離開,然而,正門需要鑰匙,許琅沒有鑰匙。
“咔嚓。”
正坐在桌子旁邊,閑的無聊的許琅,頓時來了精神,眼睛下意識的看向門口。
門開了,常萍走了進來,手裏拎着一個籃子。
常萍走到許琅身邊,一邊把籃子裏的飯菜拿出來,一邊說道:“吃飯了。”
三個菜,一葷兩素。
在剛蘇醒的那段時間,許琅每天吃的最多的就是稀飯,常萍親自喂許琅,不是許琅不想自己動手,而是他動不了。
等到許琅可以動的時候,他的夥食也慢慢的變了,一開始是素菜,很素,基本沒有什麽調料,這也很正常,很多病人在恢複的時候,吃的都是這樣的,而随着許琅身體慢慢的康複,許琅的夥食也慢慢的改變,從全素菜,改成了一葷一素,然後是兩葷一素。
每次吃飯的時候,常萍都會在旁邊看着,等到許琅吃完之後,她就會收拾碗筷,轉身離開。
許琅這段時間過的日子,就像是古代的少爺的一般,然而,在許琅看來,他現在跟豬圈裏的豬沒有什麽區别,唯一的區别就是,豬吃的豬食,而他吃的是平常的飯菜,待遇比豬高,自由卻比豬低。
今天的菜分别是,酸辣土豆絲,炒青菜,還有一份回鍋肉,準确來說是臘豬肉。
這段時間裏,許琅發現,他每天吃的葷菜都不一樣,然而,這些葷菜卻有些奇怪,葷菜當中有很多野味,唯獨沒有魚,而肉食要不就是豬肉,或者牛肉、羊肉,甚至他才吃了兩次狗肉,今天的炒臘肉,吃起來很不錯,然而許琅知道,這不是家養的豬,而是野豬肉。
根據這些飯菜,許琅判斷,他應該不在S市了,甚至他都不在南方了,也不在某個城市,而是在農村,一個有很多叢林的農村。
“今天是幾号了?”許琅問道。
“八月十号。”常萍就坐在許琅對面,看着許琅有條不紊的吃飯。
許琅吃飯的動作微微一頓,他出事的那天是七月一号,現在是八月十号,中間整整相隔了一個多月,而他醒來的時候,是在三十一天之前,那個時候,應該是七月十号,也就是說,許琅昏迷了十天,他本人在這裏被囚禁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麽樣了。
“我什麽時候能出去?”許琅一邊吃飯一邊問道。
“你想出去?”常萍反問道。
“想啊,我一個多月沒有曬太陽了。”
常萍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等你吃完飯再說吧。”
“嗯。”
許琅絲毫沒有因爲可以出去,而感到高興,他反而變得愈發的淡定起來,沒辦法,在這裏被囚禁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他想不淡定也不行啊,他不是沒想過從這裏逃出去,可是,這裏全都是石頭,就算他想逃,也沒有地方可以逃,至于說什麽挖地道之類的,省省吧,他工具都沒有一個。
有些牛人被關押在監獄當中,可以利用勺子,花費幾個月的時間,挖出一條地道來,而許琅連個勺子都沒有,
而且他發現,房子的四周包括屋頂都是石頭的,而地面看起來很松軟,然而許琅在仔細的觀察之後,發現地面上鋪了一層黃泥巴,而在黃泥巴下面也是石頭,所以許琅放棄了。
當然,許琅曾經也試圖用其他的方式離開之後,比如挾持眼前的這個女人。
許琅這麽想,也這麽做了。
在十天前,許琅趁着對方給自己送飯菜的時候,襲擊了這個女人,然後......他被揍了一頓。
常萍看起來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可是,許琅在襲擊她的時候,這個女人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幾招就把許琅給制服了,當然,這跟許琅的身體受傷有很大的關系,更重要的是,這個女人使用的招式不是格鬥技術,而是真正的殺人招式,這種招式往往在戰場上經常看到,講究的一擊斃命。
許琅被制服之後,常萍沒有說什麽,也沒有爲難許琅,隻是讓他把飯吃了,然後,就收拾東西離開了,從頭到尾,常萍都沒有說什麽。
挖地道逃跑不可行,挾持人質走不通,許琅就打算絕食,然而,他這麽也是徒勞的,許琅不吃飯,常萍就給他打葡萄糖,而且非常的粗暴,因此許琅沒有少受罪,最後,甯嫣然出現了,她看到許琅之後,隻說了一句話:“小月月在我們手裏。”
就這一句話,許琅頓時老實了,他什麽都不做了,也不想着跑路,也不絕食了,每天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乖的不像話。
甯嫣然來的突然,離開的也突然,她沒有進入房間,而是站在門口,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從那之後,許琅再也沒有看到過甯嫣然了。
飯菜做的不錯,很有農家樂的味道,許琅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飯菜。
“嘔......”
吃完之後,許琅打了個飽嗝,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常萍,問道:“我可以出去了嗎?”
常萍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常萍收拾好碗筷之後,就拎着籃子走到了門口,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以往,常萍打開門出去之後,會第一時間把門關上,然而,這一次,她沒有關門,而是站在門口,等着許琅。
許琅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一開始,許琅以爲這間石室應該是在地底下,然而,在走出石門之後,他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的。
房間外面是刺眼的陽光,周圍還有很多人走動的聲音,放眼望去,是綠意蔥蔥的樹木,這讓許琅有些詫異,有些驚奇,以爲自己還在做夢。
許琅展開雙臂,仰起頭,閉上眼睛,任由陽光照射在身上。
此時,應該是下午一點左右,陽光很大,照射在身上,感覺很舒服,還有些燥熱,但是,許琅卻真正的感受到了,這不是夢,而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走吧,有人要見你。”
等到許琅低下頭,睜開眼睛之後,常萍開口說道。
“嗯?誰要見我。”
常萍沒有回答,而是朝着一個方向走去,許琅眯了眯眼睛,猶豫了一下,跟着過去了。
這是一個村莊,一個被群山和森林包裹的村莊,村子不大,人數也不多,大多數都是一些老人和中年人,至于孩子,許琅一個都沒有看到。
村子的房子不是用木頭建造的,而是用石頭和土磚搭建的,看起來格外的結實。
房子很多,錯落有緻,許琅一路走過去,看到了很多人,這些人都在忙着幹活兒,對于許琅的出現,他們絲毫沒有在意,仿佛是沒有看到許琅一般。
常萍帶着許琅來到了最大的一棟建築裏面,說是最大的建築,其實也就是比一般的房子大一些而已。
這是一個類似四合院的房子,而許琅在走進去之後,就知道這是什麽建築了。
祠堂。
是的,這就是一個祠堂,因爲許琅進門之後,穿過院子,看到了一個老人,老人坐在院子裏曬着太陽,而在其身後是一間敞開的房間,房間裏擺了什麽靈位,就像是古代大家族的祠堂一般。
常萍帶着許琅來到了老人身邊,輕聲的說道:“他來了。”
老人正眯着眼睛,在打盹,聽到常萍的聲音,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許琅,點點頭,說道:“你去忙吧。”
常萍沒有說話,徑直離開了。
老人坐在一把躺椅上,在旁邊還放着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在桌子旁邊還有一把椅子,看樣子是給許琅準備的。
許琅沒有坐下,而是在打量着眼前這個老人。
老人真的很老了,看起來大概有七八十歲了,盡管他躺在躺椅上,可是,許琅還是能夠看得出來,老人駝背很嚴重。
老人的頭發很稀疏,擡頭紋很明顯,眉毛很濃,卻有些白了,臉上的皺紋很深,可以夾死蚊子,老人的臉上有幾道傷疤,不像是被利器割破的,也不是燙傷的,像是被什麽東西咬掉的,老人的嘴巴微微下癟,應該沒有幾顆牙齒了。
在這麽炎熱的季節,老人身上還披着一件大衣,大衣很老了,是上個世紀戰争年代的那種軍大衣,軍大衣很破,看起來也很髒,黝黑黝黑的,老人隻有一條右腿,左腿從膝蓋處斷掉了,不知道是截肢,還是其他的原因導緻的。
“坐吧,孩子。”老人率先開口說道。
許琅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
“喝茶,今天的新茶,村子裏的茶樹不多,就那麽幾十顆,茶葉也不多,自己翻炒的,肯定沒有你們城裏人喝的那麽好。”老人繼續說道。
許琅看了看茶具,又看了看老人,也不在拘謹,直接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茶确實是好茶,也确實是新茶,有些苦澀,在苦澀當中又帶着清香,很像許琅在竹溪縣的時候,去茶山上自己采茶,然後自己翻炒之後弄得茶葉,不過,對方的手藝明顯要比許琅好很多,茶葉也肯定比許琅的要好很多。
“味道怎麽樣?”老人問道。
“好茶,應該是清明茶吧?”
“嗯,是清明茶。”
老人還是躺在躺椅上,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許琅,似乎是一個很和藹的老人,然而,許琅卻不這麽認爲,他反而愈發的警惕起來。
許琅放下茶杯,看着老人,欲言又止。
“我叫常九,排行老四,有人叫我常四爺,或者是九爺,也有人叫我常師爺,想必,你應該知道我。”
老人的聲音不大,語氣也十分的平緩,然而,許琅聽完之後,卻渾身汗毛倒立,他下意識的站起來,看着老人。
對于許琅的激烈反應,常九隻是看了一眼許琅,絲毫沒有感到意外。
“孩子,别那麽激動,坐。”
許琅看了看常九,又看了看那壺茶,皺了皺眉頭,沉默了好半天,他才坐下。
“這麽說,‘常師爺’這個組織就是你創立起來的咯?”許琅問道。
常九搖搖頭,說道:“它不是我創立的,在很早之前,它就存在了,我隻是幫忙管理而已。”
“爲什麽叫‘常師爺’?”許琅問道。
“因爲創建它的人都姓常。”
許琅的心再次跳動了起來,他看着常九,愣了好久,居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其實,許琅的心中有很多疑問,比如‘常師爺’是幹什麽的,‘常師爺’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組織,爲什麽要不斷的犯罪等等,可是,許琅在真正看到常九的時候,看到常師爺這個人的時候,許琅卻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常師爺’到底是什麽組織,到底是做什麽的,許琅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但是,從之前接觸的‘常師爺’的人來看,該組織的人都在從事一項工作,那就是犯罪,不是在犯罪,就是在犯罪的路上,然而,眼前這個老人,他看起來和一個普通的老人沒什麽區别。
不,還是有區别的。
這個老人肯定殺過人,而且不止一個,他肯定當過兵,或者上過戰場,雖然許琅沒有看到老人那條殘缺的腿的傷口,但是,許琅可以肯定,那肯定不是截肢,而是被炮彈炸斷的,還有老人臉上的傷疤,之前,許琅以爲,這傷疤應該是被什麽動物咬傷的,然而,現在仔細一看,這不是動物咬傷的,而是人咬傷的。
這是一個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
此刻,常九看起來沒有什麽危險,和普通的老人沒什麽區别,然而,在發現這些細節之後,許琅就警惕起來,常九很危險,非常的危險。
“孩子,你是不是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啊?”常九再次開口問道。
許琅點點頭,想要問什麽,卻又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問起。
“被着急,孩子,慢慢來,一個一個的問。”常九說道。
許琅坐直身體,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然後問道:“這是哪?是國内,還是國外?”
“還在國内,至于這是你哪裏?一個被遺棄,被人遺忘的地方而已。”
“有名字嗎?”
常九搖搖頭,說道:“原本沒有名字,不過,現在有了。”
“什麽名字。”
“常家村。”
“常家村?”
“嗯。”
“爲什麽叫這個名字?”
“因爲住在這裏的人都姓常。”
“他們都是‘常師爺’的成員?”許琅看向門口的方向問道。
常九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他們不是。”
“那‘常師爺’的成員呢?”
“他們去做事兒去了。”
“做什麽事兒?”
“你覺得呢?孩子。”常九轉過頭,看向許琅。
許琅默然。
“爲什麽要把我帶到這裏來?”
“因爲你本來就屬于這裏。”
“嗯?我屬于這裏?什麽意思?”
“字面的意思。”
“你是說,我不姓許,而是姓常?”許琅問道。
常九卻搖搖頭,說道:“你就姓許。”
“那爲什麽說我屬于這裏?”
“你去裏面看看就知道了。”
常九說完指了指祠堂裏面,示意許琅自己去看。
許琅轉過頭,看向祠堂裏面,然後站起身,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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