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有兩種原因:對自己評價過高,對别人評價過低。
春天已過,夏天來臨。
夏天,對于任何一個城市來說,都是一個難熬的季節,尤其是對于生活在S市的人們,就像生活在北方人的冬天一般的難熬。
提起夏天,人們最先想到的就是毒辣的太陽,舒适的空調,冰鎮的西瓜,還有大街上那花花綠綠的超短裙了,毒辣的太陽讓人心生煩躁,舒适的空調讓人變得慵懶和困倦,冰鎮的西瓜讓人精神煥發,而那短的不能再短的超短裙,讓人飽暖思淫-欲起來,然而,對于CSY來說,在看到曹思喆屍體的時候,猶如在三伏天進入了零下八十度的冰窖,讓人遍體生寒。
這個世界上有這麽幾種人對屍體最熟悉,醫生、警察、殡儀館還有火葬場。
對于每一個警察,尤其是刑警來說,看到屍體就像是下雨帶了把傘,吃飯看到了魚,睡覺蓋上被子一般的正常,屍體不陌生,不管是自然死亡,還是意外死亡,亦或者是慘遭謀殺,各種稀奇古怪的死狀,隻要有經驗的警察,基本都看到過,不管是什麽樣的案發現場,除了初步的不适應之外,更多的則是淡定,或者說是麻木,然而,眼前曹思喆的屍體,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心情沉重,内心十分的壓抑。
他又出現了,或者說是她,亦或者是它又出現了!
他、她、它究竟是誰?
之前是孫文耀,後來是陸修傑,那麽,現在又會是誰呢?
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或者說,對方已經告訴了所有人,他就是孫文耀的學生。
在徐璐璐案件結束之後,安靜了兩個多月,所有人都以爲暫時平靜下來了,‘常師爺’組織的成員銷聲匿迹,常先生還是那麽的神秘,杜子喬消失無蹤,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狀态,對于孫文耀的學生,在陸修傑浮出水面之後,特情局再次對孫文耀過去的人際關系重新做了梳理,很多人被調查,很多人被監視起來,然而,他們都很正常,似乎他們隻是孫文耀曾經的學生,在孫文耀死後,他們還是過着以前的生活。
孫文耀到底有多少學生?
根據特情局的調查,孫文耀從畢業到進入工作,再到離開警隊,前前後後一共帶出來了三十多個學生,而這些學生大部隊都在從事法醫專業,分布在各個城市,主要還是集中在H省。
他們有問題嗎?
問題當然是有,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自己的缺點,都會放一些錯誤,但是,在調查這些人的時候,除了一些工作或者私生活的問題之外,他們跟孫文耀之間沒有太大的聯系,就像是學校的老師跟學生一樣,等到學生畢業之後,有了自己的工作、家庭和生活之後,他們就成爲了陌生人,如此而已,也僅此而已。
除了這三十多個學生之外,孫文耀還有多少學生?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是的,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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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琅他們抵達現場之後,就展開了一系列的工作。
拍照取證、對現場進行勘察、初步屍檢、詢問報案人......做着一些枯燥而重複的工作,看起來就像是工廠的流水線一般,在每一起命案發生之後,警察到場之後,都會這麽做。
很多人對警察的觀感其實都不是很好,除了在看到警服之後,本能的畏懼之外,更多的還是不屑和憤怒。
爲何?
不管是在當中,還是在影視劇裏面,亦或者是在現實生活當中,警察永遠都是在人死了之後,才會出現在現場,做着‘馬後炮’的工作,他們的出現似乎就是給兇殺擦屁-股、收拾爛攤子來的、
事實是這樣的嗎?
嗯,是的,在命案沒有發生之前,警察絕對不會出現在案發現場的,而這也是很多死者家屬或者朋友,最無法理解,也最無法接受的。
當我們遇到一些難以接受的事情的時候,總是會想,如果警察早一點出現,他或者她就不會死了,如果警察早一點出現,他或者她就不會受到傷害了,如果警察早一點出現,他或者她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如果......
是的,很多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們沒辦法提前發現,即使發現了,我們也很難去阻止,在悲劇發現之前,我們都不會太在意什麽,當悲劇發生之後,我們總是會想,如果怎麽怎麽樣,就不會怎麽怎麽樣,自責、愧疚自然會有,而當這種情緒積攢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就會遷怒于他人,從而宣洩心中的各種負面情緒,最後,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安慰自己,告訴自己:【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諸如此類的借口,而警察,往往都是這個遷怒的最佳對象,也是宣洩的最佳對象,因爲他們是警察,就該承受這一切。
今天的太陽很大,在出門的時候,太陽還比較溫和,但是,到了現在,尤其是在海風的吹拂之下,頓時讓人感到炙熱起來。
許琅蹲在屍體旁邊,目光在那個數字七上面停留了很久。
數字七不是用塗料或者血迹寫成的,也不是用屍體或者貝殼之類的東西擺出來的,而是用死者的一雙眼睛,還有一條舌頭拼湊出來的。
一雙眼睛并排放在一起,組成了7上面的那一橫,就像是小孩子經常玩的彈子球一般,死死的凝視着每一個看到它們的人,而那條舌頭,則構成了7剩下的那部分。
或許是曹思喆死亡的時間太久了,或許是因爲太陽暴曬的緣故,一雙眼球已經幹癟下去了,舌頭也開始扭曲蜷縮起來,數字七變得扭曲起來。
相對于那用鵝卵石擺成的一句話,許琅更在意這個數字7一些。
又是孫文耀學生出來作案了?還是說,‘常師爺’的人又出來搞事情了?亦或者是有人在模仿作案?
三種可能性都有,從目前來看,第一種的可能性最大,而最後一種可能性最小,可是,真相真的是這樣嗎?許琅也不敢确定。
孫文耀系列案件發生之後,很多案件的系列,其實都隻是在警方内部流傳,并沒有多少外界的人知道,尤其是關于殺人符号這件事,但是,在陸修傑案件的時候,因爲死者是明星藝人,而屍體發現的地點在酒店,有些媒體記者在報道新聞的時候,就提及到了殺人符号,而現在知道殺人符号的人其實很多,而知道孫文耀系列案和陸修傑案件,是按照七宗罪的規律來殺人的人也不少,是不是模仿犯罪,暫時真的不好确定。
法醫秦明月在來到現場之後,等到勘察員拍照取證之後,他就開始進行初步屍檢,而其他人也各司其職。
許琅看了一會兒現場之後,就站起身,找到了城南刑偵支隊隊長洪斌,了解案件的最初情況。
沒有多餘的寒暄,一切都直奔主題,洪斌詳細的跟許琅介紹了屍體被發現前後的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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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案人叫劉明軒,今年六十五歲,是某單位的退休員工,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兩個孩子都已經畢業有了工作,兒子已經結婚,組建了家庭,還生了個兒子,剛剛上幼兒園,女兒結過一次婚,現在離婚了,沒有孩子。
劉明軒身體不錯,老伴兒的身體也很好,老伴兒比他小兩歲,也退休了。
退休的老兩口平日裏就是在家裏養養花,溜溜鳥,更多的時間還是照顧小孫子的生活起居,小日子過得也算不錯。
劉明軒年輕的時候當過兵,退伍之後,就進入了某工廠工作,工作勤勤懇懇,也還算不錯,老人文化程度不高,也沒有太多不良的嗜好,下棋、看報,在家裏養些蘭花之類的,但是,劉明軒最大的愛好還算釣魚。
劉明軒年輕的時候,脾氣火爆,這可能跟他當過兵有些關系,也正是因爲如此,劉明軒就開始釣魚,因爲釣魚可以磨練一個人的性情。
相對于内陸地區,衆多釣魚愛好者都是在江河湖溪裏釣魚,而劉明軒則是在大海裏釣魚,這也很正常,畢竟S市緊鄰大海。
可能是年齡大了,越來越喜歡安靜了,尤其是在退休之後,劉明軒總是喜歡去一些偏僻的地方垂釣。
今天早晨,劉明軒早早的起床,其實,上了歲數的老人覺都少,起床之後,吃過早餐,老伴兒送孫子去幼兒園了,而他則拿着釣魚的工具,約上隔壁的老王頭兒,兩個人一起來到了這裏垂釣。
兩個人騎着電動車來到這裏之後,準備選擇一個地方垂釣,隻是,才走到這邊,他們就看到了一個沙人,一開始,他們以爲是石頭,或者是某個無聊的年輕人搞得惡作劇,但是,當他們走近之後,卻發現這個沙人原來是個人,當時就把兩個老頭兒給吓到了。
老王頭兒當時就丢了魚竿,後退了好幾步,劉明軒則膽子大一些,沒有後退,但是也吓的不輕。
在确定這确實是個死人之後,劉明軒就撥打了報警電話,通知了警方。
在警方趕到之前,老王頭兒是想離開的,但是,劉明軒沒有同意,就這樣,他們等到了警察到來。
最先來到這裏的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他們來到之後,也被眼前的景象給吓了一大跳,覺得這件事很嚴重,于是,就通知了城南刑偵支隊。
洪斌在接到電話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
随着社會的發展,時代的進步,現在的警察的素質普遍提高了不少,派出所的民警在洪斌他們來到這裏之前,已經開始保護現場,沒有靠近現場,算是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現場,而這裏又比較偏僻,來這裏的人不多,自然沒有引起什麽圍觀者。
洪斌是老刑警了,看到曹思喆屍體的時候,也确實感到了驚訝,不過,沒有被吓到,隻是,在看到屍體旁邊的數字7之後,還有疑似是兇手專門留給許琅的留言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第一時間通知了許琅。
在許琅他們趕到現場之前,洪斌已經讓人對現場進行
了初步的勘察,但是,這裏地形複雜,地處偏僻,沒有監控探頭,附近的居民也少之又少,唯一的目擊者就是劉明軒和老王頭兒了。
對于以七宗罪而殺人的案件,洪斌是知道的,也格外的重視,所以,他在CSY趕到之前,隻是簡單的勘察了現場,然後就是把劉明軒和老王頭兒給控制起來,當然,不是逮捕,而是對他們進行了盤問工作。
雖然,根據屍體的情況來看,曹思喆遇害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劉明軒二人是發現屍體的人,不排除他們有作案的嫌疑,在某些案件當中,報案人其實就是作案人,出于謹慎考慮,洪斌在詢問完畢之後,沒有放他們離開,對此,劉明軒沒有什麽意見,老王頭兒卻有很大的意見。
确實,普通人在遇到這樣的事情之後,除了最開始受到的驚吓之外,更多的還是覺得倒黴,不願意參合進來,想要遠離這些事情,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哪怕老王頭兒已經六十多歲了,還是有這樣的想法。
許琅聽完了洪斌的介紹之後,沉吟片刻問道:“對劉明軒二人的行蹤進行調查了嗎?”
洪斌點點頭,說道:“我已經讓人去調查了。”
“結果怎麽樣?”
“初步反饋回來的情況,跟他們二人說的差不多。”
聽到洪斌這麽說,許琅點點頭,然後問道:“劉明軒他們在哪?”
“哦,在那邊。”
說着話,洪斌就擡起手指向了距離他們不遠的一個地方,而許琅順着洪斌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兩個穿着樸素的老人,于是,許琅就朝他們走了過去。
劉明軒和老王頭兒都已經六十多歲了,可能是因爲長期在海邊垂釣的緣故,兩個人的皮膚都有些黝黑,看起來就像是長期從事體力勞動的老人一般,但是,許琅在看到他們的時候,第一時間看向了他們的手掌。
兩雙手也有些黝黑,皮膚褶皺,還有一些老人斑,但是,整體看起來還是比較光滑的,沒有太多的老繭,不過,許琅注意到,在劉明軒的幾個手指上有老繭,不是長期捏握鋤具留下的,而是像從事某種特定工作留下的老繭,而老王頭兒食指跟中指之間有一些老繭,這應該是長期握筆造成的。
劉明軒身高不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身體較瘦,頭發很短,沒有太多的白頭發,而老王頭兒則不一樣,比劉明軒矮一些,身高在一米七左右,是個微胖的老人,臉圓圓的,已經謝頂,頭發很稀疏,最讓人注意的還是他那啤酒肚,一看退休前的生活就不錯,應該是個領導,長期做辦公室的。
看到許琅走過來,劉明軒兩個人的反應也不同,劉明軒表情淡定,隻是略顯渾濁的眼睛裏多多少少還有些恐懼,而老王頭兒的臉色則有些蒼白,更多的還是不耐煩。
“洪警官,你們到底搞完沒有?我們什麽時候能走啊?”
許琅才走過來,老王頭兒就率先開口了,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許琅先是看了一眼劉明軒,然後就看向老王頭兒,開口說道:“你叫王鴻祯?”
王鴻祯把目光從洪斌的臉上轉向了許琅,皺了皺眉頭,微微仰起頭,開口問道:“你是?”
“CSY刑偵小組組長許琅。”
“CSY?”
王鴻祯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沒有聽過,不過,他也不是很在意,而是問道:“你是這裏的領導?”
許琅點點頭。
“該說的我們都說了,筆錄也做了,現在太陽這麽大,我們年紀大了,受不了這樣的日頭,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啊?”
許琅搖搖頭,說道:“不着急,我們還有些問題需要問一下。”
“不着急?你們不着急我着急,我有低血糖,我要回家吃飯了。”
說完這句話,王鴻祯就想要離開,隻是,洪斌擋在了他面前,沒有讓開的意思。
王鴻祯先是一愣,臉色就變得陰沉起來,狠狠地瞪了一眼擋在他面前的洪斌,随即轉過頭,看着許琅問道:“怎麽?許警官,你們這是把我們兩個老頭子當成嫌疑犯了?我告訴你,雖然我已經退休了,但是,我跟你們分局的局長是認識的,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是不符合程序的?”
許琅面無表情的看了王鴻祯一眼,開口說道:“我們沒有把你們當成嫌疑人,但是,該走的程序必須的走完,希望你們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我......”
王鴻祯還想說什麽,卻被劉明軒攔住了。
“老王,在等等就是了,反正我們回家了也沒事兒做,配合一下警方的工作也沒什麽的。”
不知道是許琅的強勢,還是因爲劉明軒的勸解起到了作用,王鴻祯撇撇嘴,不在說話了。
許琅卻在這個時候,轉過頭,看向了劉明軒,發現劉明軒也在看着自己。
【這個人不簡單。】許琅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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