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三十号,這個月的最後一天。
公安醫院的病房内,許琅半靠在床頭,微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在許琅的身邊,坐在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真是葉度。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陰沉沉的,似乎,即将有一場暴風雨來臨。
許琅昨天就醒了,隻是,身體很虛弱,需要休息,在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之後,他再次醒了過來。
在此期間,田永春等人來醫院看過許琅一次,得知他沒有生命危險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小月月在許琅醒來之後,今天就被葉度送到學校去上學了,盡管,小月月很不願意,但是,在葉度的堅持下,她還是乖乖地回到了學校,葉度留下來照顧許琅。
許琅自從醒了之後,就一直這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從負責看護許琅的警察嘴裏,許琅得知了他被送到醫院之後的情況。
王安宴确實死了,頭部中彈,被警方的狙擊手一槍擊斃,子彈穿過了太陽穴,他的屍體已經被送到了CSY,秦明月正在進行詳細的解剖工作。
狙擊許琅的狙擊手也已經被逮捕了,準确來說,是找到了他的屍體,同樣的,這個不明身份的狙擊手的屍體,也被送到了CSY,交給了秦明月進行屍檢工作。
狙擊手的身份暫時還沒有查清楚,但是,從其使用的武器來看,對方應該是退伍軍人或者是國外雇傭兵之類的人,而警方已經聯系了軍方,要求他們協助調查,但是,目前,還沒有獲取什麽有用的線索。
因爲現場出現了重型狙擊槍,軍方十分的重視,要知道,在華夏國,别說是警方沒有配備這種武器,就算是軍方,也沒有那麽普及,畢竟,培養一個狙擊手不是那麽容易的。
武器的來源暫時也沒有查清楚,這讓田永春他們十分的不滿。
而根據特警狙擊手的彙報,擊斃狙擊手的人,不是他們,而是應由其人,但是,是誰擊斃了他,暫時也不清楚,因爲,狙擊手被擊斃的不遠處,發現了另一把狙擊槍,雖然不是重型狙擊槍,但是,威力也很大,警方正在加大力度進行排查。
案發之後,田永春十分的震怒,要求嚴查,一查到底,而市領導也在第一時間得知了消息,他們也高度重視,省公安廳方面也知道了消息,對此也高度關注,上級領導要求,一周之内查清楚此案,這讓丁昊穹他們壓力很大。
對于這些情況,許琅在得知之後,沒有什麽表情,這都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狙擊許琅的人的身份,雖然暫時沒有查清楚,但是,許琅已經猜測到了,對方身上沒有任何證明他身份的證件,但是,在其身上發現了一個紋身,蠍子紋身,很顯然,這個人是來自‘常師爺’組織的人。
如果是其他人要狙擊自己,許琅會感到疑惑,但是,對于‘常師爺’的人出現,許琅一點兒都不敢奇怪。
王安宴突然出現,還有許琅突然遇襲,這些問題,在許琅知道相關情況之後,就知道了真相,這是一次針對自己的圈套,王安宴是誘餌,而那個狙擊手才是關鍵,當然,最關鍵的是狙擊手背後的人是誰,可是,這個問題,随着狙擊手的死亡,一時半會兒是查不清楚的。
讓許琅感到好奇和疑惑的是,狙擊自己的狙擊手到底是被誰殺死的,對方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這有兩種可能性。
第一,該殺手是被其幕後的人滅口的。
第二,是特情局的人爲了保護許琅,而出手了。
當然,相對于第二種可能性來說,第一種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特情局是一個很神秘的部門,除了在陳秋敏案件當中,對方出現過一次之外,之後,特情局的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許琅不認爲他們會保護自己,自己雖然是CSY的組長,而CSY刑偵小組屬于特情局管轄,可是,他現在也隻能算是一個外圍成員,對于一個外圍成員,根本不可能有人來保護他的,他還沒有那麽重要。
當然了,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還有第三方人參與進來了,而這個人不知道出于什麽目的,擊斃了該殺手,至于,他這麽做的目的和動機什麽,暫時還不清楚。
而這一切,都隻是許琅個人的猜測而已。
想到了這些之後,許琅很想回到工作崗位上繼續工作,但是,許琅的這個要求,遭到了田永春還有同事、醫生包括葉度的一緻反對,田永春更是直接告訴許琅,這件事,已經有人接手調查了,許琅現在的工作就是好好養病,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去操心。
對此,許琅也無可奈何。
其實,就算許琅想出院,暫時也不太可能,左臂骨折,這隻是小問題,而被碎石擊中,劃破的地方,也隻能算是輕微的外傷而已,這些傷不足以影響許琅的正常行動,但是,他腰部的傷口卻很麻煩。
子彈雖然沒有直接擊中許琅,但是,重型狙擊槍的威力
是很大的,這種狙擊槍在很遠的地方就可以一槍把人的腦袋給轟爛了,而許琅的傷口,被撕裂了,傷口被都高溫灼燒過,到現在,傷口都無法愈合,縫了很多針,他現在,别說正常行動了,就是起來走個路都費勁。
自己的身體隻有自己知道,看到衆人都反對之後,許琅隻好坐在病床上,等待着身體的康複。
這兩天,許琅一直半靠在病床上,麻藥的效果已經過去了,傷口傳來一陣陣的刺痛和麻癢,讓許琅根本無法睡覺,而且,他現在也睡不着。
“滴答滴答......”
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面開始下雨了,密集的雨點不停的拍打在窗戶上,留下一道道水漬,許琅的思維也被雨聲也給打斷了。
自從醒來之後,許琅就很沉默,除了簡單的應付一下前來看望他的人之外,許琅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不語的,沒有人知道許琅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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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琅這一次遇襲,讓很多人想到了七年前的案子,那一次,許琅也是遭遇了襲擊,差一點兒,許琅就死了,而這一次,也是如此。
殺手的詳細身份沒有弄清楚,但是,有一點兒可以肯定,殺手是‘常師爺’組織的人,而提到‘常師爺’這個組織,田永春他們都十分的敏感,顯然,這個沉寂了七年的組織再次卷土重來了,這次意外事件和七年前的太像了,讓人不得不重視起來。
而接手這起案件調查的警務人員,除了對‘常師爺’這個組織有在意之外,其實,也有不少人在暗地裏揣摩許琅的身份。
七年前,許琅遇襲,那是因爲他查到了很多關于‘常師爺’組織的事情,挖出了很多年前的真相,他當時遇襲,這很正常,可是,這一次,許琅再次遇襲,而襲擊他的人,還是‘常師爺’組織的人,這就很奇怪了。
‘常師爺’組織在許琅離開S市之後,就銷聲匿迹了,而随着許琅的回來,這個組織的人再次出現,這正常嗎?顯然,不正常,而他們的出現,制造的一系列案件,都有許琅參與其中,現在,許琅遇襲,這說明,要麽,許琅知道了很多不該知道的事情,這對‘常師爺’造成了威脅,要麽,許琅身上有什麽‘常師爺’想要的東西,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說明許琅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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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琅受傷了,負責照顧許琅的是葉度,而甯嫣然作爲公安總局的副局長,眼下出了這樣的大案,她有太多的工作需要去做,也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解決。
許琅醒來之後,跟小月月聊了一會兒,看着這個眼睛紅腫,卻倔強着不肯哭泣的孩子,許琅的心暖暖的,同時,也感到很傷心。
在許琅被送到醫院進行搶救的時候,許琅就陷入了夢魇當中,那是幾年前,一直困擾着許琅多年的夢魇,後來,随着案件的一步步調查,關于許琅親人遇害的真相,也逐漸被解開,而這也解開了許琅的心結,從那之後,許琅就再也沒有出現這樣的夢魇了,當然,他被另外一個噩夢纏上了。
可是,這一次,許琅居然再次回到了當初的那個夢魇當中,這讓許琅感到很疑惑。
當年,許琅每次做噩夢的時候,都由舒悅在其身邊陪伴着,而現在,舒悅離開了,許琅當時不知道是怎麽脫離夢魇的,他在夢裏,即将沉淪的時候,是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呼喚出來的,而這個聲音,讓許琅感到很熟悉,應該是舒悅,可是,舒悅已經去世好幾年了,所以,許琅感到很奇怪。
在醒來之後,許琅曾經問過小月月是誰把自己喚醒的,小月月卻表示不知道,隻是說許琅做噩夢了,葉度喊來了醫生,給許琅打了一針鎮定劑,然後,許琅就不鬧了。
這件事,是許琅單獨詢問小月月的,葉度不知道,在問完之後,許琅的心裏總是覺得奇怪。
而現在,照顧許琅的是葉度,可是,許琅卻不願意跟葉度說什麽。
本來,在關心遇害案發生的時候,許琅曾經想過,等到關心案件結束之後,許琅找葉度開誠布公的談一次,可是,現在,雖然案件還沒有結束,可是,許琅暫時也不用參與案件的調查了,現在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許琅完全可以跟葉度去談,可是,許琅卻放棄了,他沒有。
許琅一直在想,如果,葉度現在的身份,真的是跟自己猜測的一樣,那麽,自己該怎麽面對,把她交給警方,還是交給特情局的人?
許琅不知道,對于葉度,許琅一直都很在乎,而越是在乎,他越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對于這件事,許琅沒有提起,葉度也沒有主動說什麽,兩個人就這樣彼此沉默着,都在等待彼此先開口,可是,誰也沒有開口。
許琅已經察覺到葉度的身份有問題,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麽辦,而葉度也知道許琅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她沒有離開,還是留了下來,這讓許琅既感到高興,又感到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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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病房的門被人
推開了,許琅和葉度同時轉過頭,看向門口。
進入病房的人是葉雪菲,她還是老樣子,表情高冷,隻是,在看到半躺在病床上的許琅的時候,那份高冷頓時煙消雲散,眼眸當中布滿了心疼。
“你沒事兒吧?”
葉雪菲似乎沒有看到葉度一般,徑直走到許琅身邊,看着許琅。
此時的許琅,穿着病号服,頭上纏着一圈繃帶,臉上還有幾塊紗布,這些都是碎石導緻的,而許琅的一隻胳膊也打着石膏。
看到葉雪菲的時候,許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笑,搖搖頭,說道:“我沒事兒。”
葉雪菲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許琅,一雙明亮的眼眸開始彙集淚水,眼淚在眼眶當中打轉,不過,卻始終沒有流淌出來。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許琅率先問道:“你怎麽來了?”
“你都這個樣子了,我能不來嗎?”葉雪菲有些埋怨的說道。
葉度看了看許琅,又看了看葉雪菲,站起身,沒有說什麽拿起開水瓶,轉身離開了病房,在走出病房之後,她關上了病房的門。
對于葉度的離開,葉雪菲從始至終都視而不見,在葉度離開之後,葉雪菲就坐在了她剛才坐的椅子上,伸出手,握住了許琅的手,深情的說道:“你怎麽還是這個樣子啊,總是喜歡出風頭。”
語氣當中,充滿了埋怨,就像是小媳婦一般,讓許琅心中一暖。
許琅笑了笑沒說話,隻是看着葉雪菲。
對于葉雪菲爲什麽會知道自己受傷的事情,許琅不用問就知道。
S市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新聞上肯定不會過多的報道什麽,但是,葉氏集團現在已經在S市站穩了腳跟,他們想要這道這些事情,其實,途徑還是很多的,而他們知道了,葉雪菲自然也知道了,這些都不難猜。
葉雪菲關心的問了一些關于許琅傷情的情況,得知沒有太大的問題之後,她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是他們?”葉雪菲看着許琅的眼睛問道。
許琅的眼眸微微眨動了幾下,看着葉雪菲,沉默幾秒鍾之後,點點頭,說道:“嗯。”
“他們又回來了,真是陰魂不散。”葉雪菲有些無奈的說道。
許琅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他們這次回來,肯定是奔着你來的,許琅,你的身上到底有什麽,值得他們如此重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葉雪菲好奇的問道。
對于葉雪菲這個問題,許琅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常師爺’的人會緊盯着他不放,許琅曾經問過跟‘常師爺’有關的犯罪嫌疑人,可是,他們根本不知道,而他們對許琅說的話,都出奇的一緻:“我們是一樣的。”
到目前爲止,許琅都不知道,自己跟他們到底哪裏一樣了。
看到許琅沉默,葉雪菲以爲許琅不想說,就不在繼續去問了,而是轉移了話題。
“策劃這件事的人是孫文耀嗎?”
提到孫文耀名字的時候,葉雪菲頓了頓,顯然,對于這個人,她的内心還是很矛盾的。
孫文耀曾經是她的老師,她的法醫技術都是孫文耀教授的,而葉雪菲從小就跟着孫文耀一起生活,說是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要說感激他,葉雪菲做不到。
許琅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根據我的直覺,策劃這次事件的人,不是他。”
“不是他?”
葉雪菲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和好奇的看着許琅,問道:“那會是誰?”
許琅再次搖搖頭,說道:“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感覺這個人就在S市,而且,十分的痛恨我,我估計,應該是‘常師爺’當中,某個跟我有深仇大恨的人。”
葉雪菲心中微動,她雖然沒有猜到這個人是誰,但是,可以肯定,除了孫文耀之外,還有人在對付許琅。
想到這,葉雪菲想到之前孫文耀做的那些案子,她看着許琅,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問道:“孫文耀做的這些事情,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許琅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其實,許琅也不是沒有猜測,之前,那個猜測隻是許琅的個人看法,一個大概的方向,但是,這一次,許琅在經曆了夢魇之後,這個猜測就更加的确定了,隻是,事情是不是這樣,許琅才不敢确定,而不确定的事情,許琅是不會告訴别人的,包括葉雪菲。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葉雪菲再次開口問道:“孫文耀還會作案嗎?”
這一次,許琅沒有搖頭,而是直截了當的點點頭,說道:“會,根據現在我們掌握的線索,他還會再殺兩個人。”
聞聽此言,葉雪菲挑了挑眉頭,看着許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