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和手機是個好東西,有了它們,大大的加快信息的傳播。
現在很多人都成爲了低頭一族,無論走到哪裏,做了什麽,都喜歡低頭看手機,看着各種新聞八卦,了解着最新的訊息。
現在是下午五點多了,即将到下班時間了,孫凱作爲某公司的職員,此時,他就坐在工位上,一邊心不在焉的做着工作,一邊緊盯着手機屏幕上的時間。
五點十八分,還有四十分鍾就可以下班了,這讓孫凱感到很舒服,心中正在盤算,下班之後該去哪裏潇灑呢?
回家?自己一個人住,又沒有女朋友的,回家之後還有自己買菜做飯,太麻煩了;到老地方吃飯?嗯,現在物價飛漲,到月底了,自己那點工資也所剩無幾了,下館子也吃不了幾頓;該怎麽辦呢?要不要找個同事去蹭飯?
想到這,孫凱擡起頭,環顧四周,看着和他一樣正在心不在焉工作的同事,他歎了口氣。
這些人大部分都有家有室,或者是有對象的,他們每天下班之後,要麽就是回家,要麽就是陪着對象出去約會,自己如果跟着他們,那無疑是一個瓦數很大的電燈泡,打擾别人秀恩愛,就算他們不介意,孫凱自己也很介意啊,能蹭飯自然是好事兒,可是,跟着他們一起,肯定會被喂上一嘴狗糧的,會讓他齁死的。
“算了,還是自己回家下面條吃吧。”
孫凱收回目光,低頭開始整理手裏的文件,準備收拾一下,等着時間到了,就打卡下班。
其實,桌子上也沒有什麽東西好收拾的,所謂的工作早已經做完了,他現在不過是在裝裝樣子,如果不這樣,萬一被領導看到了,肯定會心裏不爽的,會要求加班的,雖然,孫凱是單身狗,可是,也不想淪爲加班狗,單身狗不可怕,加班狗也不可怕,但是,加班狗加單身狗就很悲哀了。
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孫凱就開始悄悄地玩手機,一邊看着最新的新聞資訊,一邊悄悄地觀察着領導辦公室的門,隻要辦公室的門一開,他會第一時間放下手機的,這一套他已經很熟練了,而且,以孫凱對領導的觀察,他知道,這個點兒了,領導肯定不會出來的。
如果說這段時間什麽新聞最勁爆,當然是那些平日裏趾高氣揚,猶如牛皮糖一般的媒體記者被報複的新聞了。
對于像孫凱這樣的普通人來說,有人慘遭殺害,最多就是覺得好奇,至于死者是誰,他們不關心,隻要不是自己就可以了,如果遇害的人隻是一個普通人,他們更加的不關注了,但是,一旦和一些公衆人物扯上關系,那關注的人就很多了。
新聞工作者有很多種類,比如主持人,比如現場采訪的記者,比如攝影師,比如編輯等等,但是,讓人們印象最深的還是媒體記者了,不管這個記者所在的單位是大是小,是官方的還是私企的,都無所謂,因爲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媒體記者沒有一個好東西,盡管,這些記者每天給他們帶來了很多新聞,讓他們可以足不出戶的了解天下事,讓他們時不時的吃吃瓜,但是,他們本能的還是對媒體記者十分的抵觸,甚至是厭惡,畢竟,沒有人希望有一天,自己的隐私會被公之于衆,自己成爲人們圍觀的‘猴子’。
現在,出現了很多起針對新聞工作者的報複行爲,很多人表面上是痛斥兇手的殘忍,但是,心底裏還是多多少少帶着幸災樂禍的成分,尤其是當他們知道,這些施暴者曾經也是受害者,而這些受害者不單單承受了來自施暴者的傷害,還被這些媒體記者再一次傷害,而且,把這種傷害擴大到最大化。
人們都希望自己過得好一些,盡管,大多數人都掙紮在溫飽線上,過着苦逼和社畜的日子,可是,每當有新聞報道出一些慘劇的時候,他們看到那些受害者原來過的比自己還慘,頓時就引起了心裏的共鳴,下意識的站在他們一邊,但是,更多的還是覺得慶幸,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自己更慘的人啊,如此一來,自己現在過的也好不錯,好嘛,我還是很幸福的嘛。
無論是什麽慘烈的新聞,在案件被披露出來之後,人們大多數都習慣性的站在弱勢群體一方,保護弱小是很多人最原始的欲望,當然,這隻是一種想法,在現實生活當中,很少有人真正的能夠做到一點兒,甚至,他們還會以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人找到存在感、成就感、征服感,從而實現自己所謂的尊嚴和價值。
明星、公衆人物、有錢人、媒體記者,這是大多數人既羨慕又痛恨的人,一方面羨慕他們過得比自己好,不用爲生活發愁,一方面又無比的痛恨他們,畢竟,人都是自私的,在自己過得苦的時候,他們會覺得苦不堪言,當看到有人比自己過得好的時候,他們會下意識的仇恨對方,盡管他們彼此不認識,可是,當看到有人過得跟自己一樣苦逼,甚至比自己還苦逼的時候,他們又會覺得,原來,還是有很多人跟自己一樣苦
啊,還有人比自己還苦逼,那就沒事兒了,反正大家都一樣。
現在看到那些新聞工作者一個個的遇害,人們一方面覺得惋惜,尤其是像女主持人那樣漂亮的女人,或者一些長相帥氣的小鮮肉遇害的時候,他們還是很同情的,但是,當他們知道了這些人光鮮亮麗背後的龌龊事兒之後,他們就開始厭惡、嫌棄、憎恨,下意識的站在施暴者的那一邊,覺得,像這樣的人就該去死,就該被強-奸,就被被毀容。
然而,這些遇害者真的做錯了什麽嗎?也許,他們确實做錯了一些事情,但是,無論怎麽樣,他們都罪不至死,可是,民衆很多時候希望撇開程序,去追求他心目中的一種正義,然而,結果這種正義會導緻一種非正義,相對于生理上的死亡,社會性死亡太更加的可怕。
孫凱在刷手機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新聞,而這個新聞就是之前江琳兒報道周凱案件的新聞,雖然,這件事過去了快一個月了,很多人都已經把這對從生活報辦公大樓跳下來的夫妻給遺忘了,可是,還是有不少人時不時的來這裏看看,刷刷存在感。
孫凱也是如此,他看了一會兒評論,突然,他眼睛一縮,看到了一段視頻。
看了一下視頻上傳的時間,就在十五分鍾之前,視頻不算長,也就六七分鍾的樣子,如果不是看到視頻上的封面,大多數人都以爲這肯定是某些居心不良放置的片片,至于這個所謂的片片是什麽,大家懂得,心照不宣,但是,這段視頻卻不是。
視頻的封面上是一個女人,站在一堵潔白的牆前,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連衣裙,裙子有些髒亂,而女人本人也有些髒亂,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女人雙手捧着一個牌子,牌子上隻有三個字:我有罪。
孫凱下意識的點開了視頻,而視頻也開始播放起來。
“各位朋友,我是生活報的記者江琳兒,在這裏,我要承認我的罪行,想要跟大家,跟受害者的家屬說一聲對不起。”
江琳兒沖着鏡頭九十度鞠躬。
“我對不起新聞工作者這個工作,新聞工作要求的實事求是,而我這些年,一直都隻是爲了流量,爲了話題而報道新聞,很多新聞當中,我欺騙了大家,在這裏,我跟大家鄭重的說一聲對不起。”
說到這,視頻當中的女人沖着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除了對不起這個記者這個職業之外,還想跟那些因爲我的報道,直接或者間接受到傷害的人,說一聲對不起,對于因爲我而給你們帶來傷害的事情,我深深地說一聲對不起。”
再次深鞠躬。
“周凱和鄭蘇蘇雖然是跳樓自殺的,但是,他們的死跟我有很大關系,作爲一個新聞工作者,我本應該伸手去拉他們一把的,但是,我沒有,反而把他們推進了無盡的深淵,讓他們看不到生活的希望,我有責任。”
“關心是我殺死的,趙俊逸也是我殺死的,艾丞丞和其父母也是我殺死,還有孟思武也是我殺害的,我隻是想給兩年前,跳樓自殺的孟不凡一個公道,一個正義,是他們逼死了孟不凡。”
說完這句話,江琳兒再次深鞠躬,良久,她才直起腰來,拿着那個我有罪的牌子,一步步的朝攝像頭靠近,随着她的靠近,她的臉漸漸消失在鏡頭之外,而那個牌子剛好正對着鏡頭,随着她的靠近,牌子上的三個血紅大字,越來越清醒,随後,那個血紅的罪字徹底的占據了屏幕,最後,屏幕一片漆黑,畫面戛然而止。
孫凱看到這裏的時候,他緊蹙着眉頭,因爲,在視頻即将結束的時候,他隐約聽到了三個字:救救我。
聲音很小,孫凱都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到底是不是聽錯了呢?孫凱不敢确定,他打算在聽一次。
“孫凱,你的工作做完了嗎?”
就在這時,孫凱的領導站在孫凱面前,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孫凱下意識的把手機放下,擡起頭,看着那張他此時此刻非常不想看到的臉。
“李經理,我...我做完了。”孫凱下意識的說道。
嘴上說着話,心裏卻在犯嘀咕,他什麽時候出來的?又是什麽時候站在自己面前的?他來這裏多久了?完了,等下肯定又要被罵的狗血淋頭了,肯定會讓我加班的,我勒個去,早知道就不看那個該死的視頻了。
想到這些,孫凱的臉色無比的難看,如喪考妣,而周圍的同事都轉過頭,看着這邊,有挺擔憂的,有幸災樂禍看好戲的,但是,更多的還是麻木的,沒有人在這個時候幫孫凱說話,也不會有人給他說說話,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嘛。
“做完了就好。”
李經理盯着孫凱看了好一會兒,最後,眼睛瞥向了孫凱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手機上剛好是剛才那段視頻,李經理下意
識的眯了眯,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說道:“到下班時間了,下班吧。”
周圍的同事先是一愣,随即,就紛紛起身,簡單的收拾一下,就拿着自己的東西離開了,他們走的很快,生怕李經理反悔,隻要能早點下班,不加班比什麽都強,至于孫凱接下來會怎麽樣,他們才不關心呢。
孫凱看到李經理還站在原地沒動,他也不敢動,屏住呼吸,靜等下文,在他看來,自己在工作的時間玩手機,而且還被逮個正着,肯定會讓李經理不高興的,會讓自己加班的。
“下班了,你還不走?”
“啊?我不用加班?”
然而,李經理的話出乎孫凱的預料,而孫凱在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他十分的詫異,擡起頭,一臉疑惑不解的看着李經理。
“以後上班時間不要玩手機了。”
說完這句話,李經理轉身就朝外走去,留下一臉茫然和不知所措的孫凱還在原地。
看着李經理消失在門口,孫凱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他實在有些不明白,李經理今天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好說話,如果是平時,被他看到有人在下班的時候玩手機,肯定會被其訓斥一頓,然後,讓其留下來加班的,可是,今天沒有。
‘李經理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孫凱在心裏這麽想着。
不過,孫凱也沒有多想什麽,而是簡單的把工位收拾一下,然後,就更上大部隊,加入了下班的浪潮當中。
走出辦公大樓之後,孫凱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他沒有開車,因爲買不起車,他也沒有搭乘出租車,太貴了,孫凱隻是開着11路,朝着公交站台走去。
走着走着,孫凱下意識的拿出手機,剛一打開手機,那段視頻的畫面就出現在其眼前。
孫凱想了想,還是關掉了退出了畫面,開始去關注其他的新聞了,現在的他在想的是李經理今天的态度,而對于這個莫名其妙的視頻,他已經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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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多少時間了。”王安宴看着對面的許琅說道。
許琅深深地看了幾眼王安宴,沒有說什麽,先是把腰間的手槍拿出來,放在一旁的地上,然後,又從腰間拿出一副手铐,給自己铐上,手铐的鑰匙被許琅也丢在了一旁。
做完這一切之後,許琅朝王安宴走去。
許琅走的很小心,他擔心王安宴變卦,如果,他隻是對自己開槍,那到沒什麽,可是,萬一他對人質開槍,那就很麻煩了。
許琅走到距離王安宴大概五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說道:“你是不是該釋放人質了?”
王安宴卻搖搖頭,說道:“你過來,我才能放他們走,放心,我說話算話。”
許琅皺了皺眉頭,臉色鐵青,他看了一眼兩個已經被吓得面無人色的老人,又看了看他們胸口的計時器,深呼吸一口氣,繼續朝王安宴走去。
在許琅即将走到王安宴他們面前的時候,王安宴卻開口說話了。
“停,轉過去。”
許琅表情微微一凝,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安宴,緩緩地轉過身去,背對着王安宴。
“慢慢的退過來。”王安宴再次說道。
許琅按照要求,背對着王安宴,朝他們走過去。
許琅隻走了幾步,他就被人從後面狠狠地撞了一下,許琅一個踉跄,就在他即将摔倒的時候,衣服猛地被人一把拽住了。
剛剛站穩腳步,許琅的脖子就被人勒住了,随即,有一根冰涼的東西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他被人挾持了。
盡管許琅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在被王安宴挾持的那一刻,許琅其實是打算反抗的,但是,看到從他們面前經過,朝警方走去的老人的時候,許琅選擇了什麽都沒做了。
原本,許琅以爲王安宴會食言,可是,他沒有,他真的放了姜臻的父母,這讓許琅感到有些詫異。
到目前爲止,許琅還是沒有搞懂,王安宴這麽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王安宴殺害了這麽多人,就是爲了給孟不凡複仇,當年逼死孟不凡的除了已經死去的幾個人之外,還有姜臻的父母還活着,可是,王安宴爲什麽不殺害他們呢?盡管,許琅心裏不希望姜臻的父母遇害,可是,許琅就是想不通,王安宴到底爲什麽會放過他們?
難道是.......
想到這,許琅看向了丁昊穹。
姜臻的父母在走到許琅剛剛站立的位置,就被幾個特警沖過去給拉了過去,随即,拆彈組的人就出現了,顯然,在發現有炸彈的時候,拆彈組的人就已經在待命了,可是,一切來得及嗎?
難道這就是王安宴暫時放過他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