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生面,人生佛魔間,一念之差,便是天涯咫尺,亦是咫尺天涯。
蝴蝶效應一旦産生,其引發的後果是很難估量的。
在趙俊逸被吊死在鬧市區開始,生活報兩名記者,一個重傷住院,一個慘遭毀容,這一切都隻是一個開始,新一輪的騷動和狂歡,騷續發酵中。
十一月二十一号,财經報一名資深編輯,在上班的路上,被人以一百三十邁的速度,開車撞死,該編輯當場死亡,兇殺在作案之後,駕車逃離現場,一個小時之後,兇手是該報的前辭退員工,因心懷不滿而報複殺人,被逮捕歸案,對其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
同樣是當天中午,财經報的另外一名媒體記者,在出門采訪的時候,被人持刀砍傷,受害者被砍了十二刀,雖然傷口不深,也不緻命,被緊急送到醫院之後,搶救過來了,但是,其右手的三根手指被砍斷了,兇手是一個資深股民,還跟受害者是同學,而兇手在作案之後,當場自殺。
當天下午,娛樂新聞報兩名以毒舌和敢說實話的記者,被某明星的狂熱粉絲,當場毆打緻死,他們随即被逮捕,而他們行兇的原因很簡單,就是這兩個人曾經曝光了他們喜歡的明星的醜聞,導緻該明星事業受創,從而患上抑郁症。
十一月二十二号晚上,S市電視台某女主持人,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人綁架。
第二天,該女主持人的屍體在一個垃圾場被人發現,死者死狀凄慘,生前被人多次強-奸、輪-強-奸在輪-奸上可以看到被毆打、抓撓、撕咬過的痕迹,而其下-體更下-體慘不忍睹。
在其屍體被發現之後,該女主持人被強-奸強-奸-輪-奸視頻,很快就出現在網絡上,被多人觀看并且下載。
作案兇手一共四個人,很快,警方就将這幾名犯罪嫌疑人逮捕歸案,面對女主持人的屍體和現場發現的證據,他們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而起因就是居然是因爲他們喜歡該主持人,是該主持人的追求者,曾經,他們向該女主持人表白過,但是,都被委婉的拒絕了,而在前不久,該女主持人的婚紗照意外被曝光出來,他們覺得該女主持人背叛了他們,于是,他們趁着這個機會,綁架并且淩淩-辱了女主持人、
女主持人是S大新聞系畢業的高材生,因爲其長相出衆,主持能力突出,在畢業之後,就被市電視台錄用,成爲了某檔節目的主持人,女主持人遇害的時候,才二十七歲,她在前不久,才剛剛女朋友的求婚,準備在近期結婚的,婚紗照都拍好了,卻在這個時候遇害了。
而就在女主持人遇害的第二天,同樣是電視台某檔節目的男主持人,在下班的路上,被人活活用刀砍死,男主持人身中四十八刀,而兇手距離是某去過該節目的嘉賓的粉絲,因爲該主持人在該嘉賓去參加節目的時候,他問了很多私密性的話題,讓該嘉賓很難堪,于是,該嘉賓的粉絲就動了殺機。
類似的血案、慘案,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而且,手段越來越殘忍,甚至,一些兇殺案受害者都不再是新聞工作者了,還有一些娛樂主播、網絡大V等等。
随着血案的不但發生,導緻S市的新聞工作者,甚至是省裏的新聞工作者,都開開人人自危起來,一股恐慌的情緒開始在新聞界蔓延開來。
在血案發生之後,警方和官方媒體第一時間出來說明情況,希望廣大市民冷靜下來,不要做出什麽違法亂紀、草菅人命的糊塗事兒,而一向相互競争,相互打壓的新聞媒體,也第一次因爲這件事而聯合起來,發表了類似的看法,呼籲廣大市民冷靜,千萬要冷靜。
這些命案發生之後,警方很快都抵達現場,救人的救人,抓人的抓人,同時,也加強了各種巡邏警備力量,但是,命案還是時不時的發生,這讓警方的壓力越來越大了。
這一系列案件的兇手,雖然很快都被抓捕了,也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但是,他們卻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他們覺得自己是在爲自己伸張正義,爲自己讨個公道,也是爲了自己主持正義,這讓辦案的警員,十分的無語。
随着這一系列案件的發生,自然引起了很多重量級媒體的注意,他們開始紛紛發聲,一方面強烈譴責這種殘害生命的違法行爲,一方面呼籲人們要保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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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總局的會議室裏,田永春坐在首位,臉色十分的凝重和陰沉。
許琅的CSY刑偵小組,方泉的刑偵一隊,還有各個公安分局正副局長、各個刑偵支隊的正副隊長,以及各個派出所的正副所長,都坐在會議室裏。
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裏,死了這麽多人,受傷的人更是不計其數,而這些遇害受傷的人,無疑不是新聞界知名的人物,可是,随着趙俊逸的死,這些人要麽躺在了冰冷的解剖台上,要麽躺在病床
上,痛苦的呻吟着,所有人的壓力都很大。
會議室内十分的安靜,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低着頭,看着面前的記事本,似乎,上面有什麽秘密一般,他們能夠看出一朵花來。
坐在首位的田永春,擡起頭,犀利的眼神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而凡是被田永春看到的人,都下意識的擡起頭,和田永春對視一眼,随即,就低下頭,沒有說話。
環顧一周之後,田永春本來就難看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最後,他把目光投向了副局長甯嫣然,還有坐在甯嫣然身邊的許琅身上,他希望這個時候,許琅他們能站起來說點什麽。
可是,面對田永春的目光,甯嫣然隻是和其對視一眼,就和大部分的人一樣,低下了頭,而許琅則完全無視了田永春的目光,他緊蹙着眉頭,一支筆在其手指間不停的旋轉着,他似乎在想着什麽棘手的問題。
看到這一幕,田永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已經涼透的茶水。
茶水入口,涼涼的,澀澀的,苦苦的,讓田永春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喝完茶,還是沒有人說話,于是,田永春就重重的把茶杯砸在了桌子上。
“啪、”
随着這一聲巨響,所有低着頭的人都紛紛擡起頭,看向了坐在首位的田永春。
“都低着頭幹什麽?說話啊?我叫你們過來,是商量案情的,不是讓他們來當啞巴的。”田永春強壓着心中的憤怒說道。
在場的很多人面面相觑,然後,看向田永春,都沒有說話,其中,一些人的目光看向了那個滿頭白發,有些心不在焉的許琅身上。
“許琅,你先說說情況。”
看到衆人把目光投向了許琅,田永春也就借機開口說道。
許琅沒有聽到田永春在說什麽,他現在在想的不是眼前這一系列案件,而是在想兇手爲什麽要殺害趙俊逸,而且還要把其眼珠子摳出來,放在江琳兒和關心的辦公桌上。
在趙俊逸遇害後發生的幾起血案,兇手都被抓捕了,而他們也供述和承認了自己的犯罪行爲,但是,唯獨殺害趙俊逸的兇手,至今沒有找到。
殺死趙俊逸的作案手法,跟殺死楊舒蘭的作案手法,十分的相似,幹淨利落,不留一絲的痕迹和線索,不同的是,趙俊逸是把人直接給吊死在塔吊上的,而趙俊逸屍體的位置,剛好是關心他們辦公的地方。
許琅懷疑,殺死趙俊逸的人可能就是王安宴,可是,這也隻是他的懷疑,沒有絲毫的線索和證據,能夠證明這一點兒。
随着趙俊逸的死,許琅也在猜測,兇手這麽做,難道真的隻是在針對生活報的員工嗎?
然而,到目前爲止,許琅還沒有答案,至于,在趙俊逸遇害之後,發生的一系列案件,許琅沒有太放在心上,這到不是許琅不尊重生命,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而是許琅明白,這些人的遇害和受傷,隻是有人在模仿犯罪,搞得順風車殺人而已,作案兇手都是跟受害者有着某種聯系,存在一定矛盾的,這些案件基本都十分的清晰,隻要抓到作案兇手,距離結案也不遠了。
就在許琅還在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感覺有人在扯自己袖子,許琅頓時回過神來,朝身邊看了看,發現是甯嫣然在扯自己袖子,于是,許琅就下意識的問道:“幹嘛?”
當許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感覺,自己被幾十雙眼睛盯着,其中,一道炙熱夾雜着憤怒的眼神,迎面撲來,許琅轉過頭一看,發現田永春正一臉怒容的看着自己,似乎下一秒,他就要給自己來一次暴風雨一般的訓斥。
“田局,幹什麽這樣看着我啊?”
許琅摸了摸鼻子,小聲的問道。
“許琅,開會的時候,你還在神遊萬裏,你在搞什麽,現在發生了這麽的命案,你還有心思開小差.......”
許琅不開口還好,他這一開口就遭了殃了,田永春的嘴巴就像是機關槍一般,嘟嘟的不停翻動着,一連串的質問和訓斥,脫口而出,原本應該是案情分析讨論會的,瞬間就變成了批鬥許琅的個人專場了。
如果在平時,面對這種情況,他們都會以看戲的心态,來看待這一切,那些和事佬就會出面,開始勸田永春,然後,就這麽不了了之了,可是,這一次,沒有人看戲,也沒有幸災樂禍,更沒有願意去當和事佬。
當警察的,當案件發生之後,被上級領導訓斥、批評、責罵,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誰也别笑話誰,可是,一般這種情況,都是在極少數人在場的情況下進行的,很少有人被人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進行的,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他們也要面子的,而當領導的也會顧忌到這些,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是不會這麽做的,除非,這個人真的做了什麽很出格的事情,不得
不這麽做。
許琅做錯什麽了嘛,其實,他什麽都沒有做錯,在案件發生之後,許琅帶領着CSY刑偵小組,四處滅火,可以說,許琅就跟消防隊員一樣,現在,許琅當衆被罵,其實,大家都能理解,田永春的壓力很大,這種壓力不單單是來自于市領導、省領導,還有外界,受害者的家屬,施暴者的家屬等等,當然,最大的壓力還是關心遇害案,遲遲沒有進展,這讓田永春忍不住發火了。
衆人都能理解田永春,許琅何嘗不能理解呢,所以,在面對田永春那喋喋不休的批評的時候,許琅選擇了左耳進,右耳朵出,隻是默默地聽着。
對着許琅就是一頓狂轟亂炸的田永春,突然不說話了,他看着許琅,臉上露出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這讓許琅愈發的無奈起來。
其實,田永春心裏知道,他這麽做,是讓許琅丢了面子的,但是,他還是忍不住這麽做了,他在這麽做的時候,希望許琅可以反駁他的話,甚至是跟他吵一架,這樣一來,他就可以輕松一些,然而,許琅什麽都沒做,似乎,他罵的不是許琅,而是别人一般,這讓田永春在感到很失望的同時,非但沒有感到輕松,反而更加的郁悶起來。
“咳咳咳......”
田永春幹咳兩聲,拿起已經見底的茶杯,喝了一口涼茶,然後,放下茶杯,看着許琅問道:“許琅,你對這一系列案件怎麽看?”
“我?”
許琅有些詫異的看着田永春。
“對,就是你,你是CSY刑偵小組的組長,談談你的看法吧。”田永春語氣緩和的很多說道。
然而,面對田永春那期望的眼神,許琅卻搖搖頭,說道:“我沒什麽看法。”
“沒看法是什麽看法?”
聞聽此言,田永春頓時皺起了眉頭,一臉不悅的看着許琅。
許琅聳聳肩,說道:“我的看法很簡單,那就是,我們隻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加強巡邏,就足夠了。”
“就這些?”
田永春看着許琅,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顯然,他對許琅的這個回答,不是十分的滿意。
許琅點點頭沒有說話。
田永春沉默了起來,而其他人也跟着沉默起來,他們有些好奇和疑惑的看着許琅。
許琅說的,其實就是目前警方在做的事情,而且,他們也隻能做這些,更多的,他們也無能爲力,有句老話說得好,隻有千日成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警察的本職工作是打擊犯罪,當然,打擊犯罪隻是一種手段,而阻止和預防犯罪才是根本,但是,事實就是,單單打擊犯罪已經讓人焦頭爛額了,哪還有時間阻止和預防犯罪呢,有人說,警察往往都是在一件事快結束的時候出現,覺得警察都是馬後炮,原因就在這兒。
許琅說的沒錯,田永春也知道,這是目前最無奈的辦法,可是,他還是希望許琅能夠給出一些好的建議來,而且,田永春相信,許琅肯定肯定能想到一些辦法的,隻是,他沒想到許琅會這麽說,這跟之前的許琅有些不一樣。
“難道,我們就隻能等着新的案件發生嘛?”田永春在沉默一會兒之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許琅聳聳肩,說道:“暫時也隻能這樣了,其實,站在我個人的角度來看,這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好事兒?什麽好事兒?”
田永春的眉頭愈發的緊蹙起來。
看到田永春這個樣子,許琅就解釋道:“趙俊逸的死,其實是兇手對關茂才夫妻下達的賞金令的一種回應,最直接、最簡單也是最粗暴和血腥的回應,如果,關茂才夫妻沒有搞出那個所謂的懸賞,就不會出現哪些所謂的網絡追殺令,也不會有那麽多好事之徒出現了,當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這些也沒什麽用了。”
“這次死的都是新聞工作者,對于每一個職業,我們确實應該尊重,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一點兒,這些年,随着網絡時代的普及,還有信息時代的更新換代,很多新聞工作者,他們在報道新聞的時候,已經開始偏離事實真相了,而是把重點放在如何博眼球上面,以一些非常浮誇,甚至誇張的标題來博眼球,從而誤導人們的思維,把一些其實和事實真相沒什麽關系的事情,無限放大,從而,導緻一些本來是受害者,最後變成施暴者,而施暴者卻成爲了受害者,讓黑白颠倒,讓當事人苦不堪言,從而下場悲慘,這些年,因爲一些不良媒體的報道,有多少人死了,盡管,在法律層面上,他們不用承擔任何責任,而在道德上,他們也不會感到良心不安,然而,這一次的事情的發生,剛好給他們敲響了警鍾,别忘了,八年前白莎莎案件。”
聽到許琅這麽說,衆人面面相觑,紛紛沉默,而田永春也陷入了沉思當中,會議室再次變得寂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