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小算盤的王國富,在從許琅這裏得到承諾之後,就繼續圍繞楊舒蘭展開了新的工作。
除了繼續勘察現場之外,他還安排人去附近進行走訪摸排工作,當然,也聯系上了拆遷隊的人,把他們約到了派出所進行詢問調查。
這些工作都是基本的工作,王國富知道現在CSY很忙,所以,他沒有要求許琅派人來,更何況,許琅已經出現在案發現場了,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既然這些基礎的工作有人去做了,許琅就沒有必要留在這裏了,他需要回到CSY,着重調查關心遇害案,畢竟,關心案才是CSY的重點目标。
回到CSY之後,許琅就遇到了丁昊穹。
“回來了,剛好,你要的孟不凡的資料我找到了,現在給你。”
丁昊穹把手裏的一份檔案卷宗遞給許琅。
許琅接過之後,簡單的翻了翻,随口問道:“關心的關系網調查的怎麽樣了?”
“哎,别提了,雖然關心的性格不怎麽樣,但是,他的關系網十分的龐大複雜,調查起來有一定的難度,需要時間。”丁昊穹有些無奈的說道。
聞聽此言,許琅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擡起頭,看着丁昊穹,想了想,說道:“是不是人手不夠?”
丁昊穹翻了個白眼,感覺許琅在說一句廢話,CSY刑偵小組從成立到現在,從最開始的七個人,到現在也才八個人,後加入的也就是任雪了,而且,她還是秦明月的助手,大部分時間都和秦明月待在解剖室裏,哪有時間跟他們一起去查案,人手一直都不夠,之前,許琅說要給CSY添加人手,可是,自從孫文耀出現之後,添加人手的事情,一直都沒有下文了。
看到丁昊穹的表情,許琅就知道怎麽回事兒了,他想了想,說道:“現在刑偵二隊不在,卻人手就去找刑偵一隊,或者從其他刑偵支隊抽人,手續之類的暫時不用管,先把眼前這幾起案件搞清楚再說。”
“好吧,暫時也隻能這樣了。”
丁昊穹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他看了看許琅,猶豫一番,還是開口問道:“什麽時候給CSY添加點人手啊?”
許琅拿着孟不凡的檔案資料,徑直去了辦公室,聽到丁昊穹這麽問,許琅停下腳步,随口說道:“等孫文耀的案子結束之後再說吧。”
說完,不等丁昊穹再說什麽,許琅就已經進入了辦公室,随便關上了門,隻留下一臉無奈的丁昊穹,獨自歎息。
其實,丁昊穹很清楚,CSY刑偵小組的成立,本來就是上級領導做的一次嘗試,在陳秋敏案件發生之後,丁昊穹才知道,CSY不屬于一般的公安部門,而是率屬于特情局的,他們的任務主要就是針對‘常師爺’這個犯罪組織,其他的一般刑事案件,都由各個刑偵支隊和刑偵總隊去負責,所以,在人手上就十分的少,人手雖然少,但是,每一個人都能獨當一面,如果,把他們放在任何一個刑偵部門,他們都是挑大梁的存在,想要給CSY添加人手,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審核,其他的審核還好說,主要是特情局的審核,這才是最麻煩的事情,丁昊穹明白這一點兒,許琅也十分的清楚,因此,添加人手的事情,一直都沒有下文。
雖然知道原因,可是,在開始對案件進行調查的時候,很多時候,還是感覺到人手不夠,雖然,他們在調查案件的時候,可以從各個公安部門抽調人手,可是,畢竟不是朝夕相處的同事,在工作的時候,彼此之間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摩擦和隔閡,這都是難免的,更何況,自從CSY成立以來,CSY接連破獲了好幾起重大案件,出盡了風頭,讓很多人心裏都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自然,在CSY展開工作的時候,會遇到一些阻礙。
當然,跟CSY配合最好的是刑偵二隊了,可是,自從楊榮偉案件之後,刑偵二隊就像是解散了一般,跟許琅關系最好的杜子喬不知道去哪了,想要得依靠刑偵二隊的幫助,現在是不指望了。
想到這些,丁昊穹就無比的郁悶,但是,更多的還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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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琅回到辦公室之後,就開始仔細的翻閱着孟不凡的檔案資料。
孟不凡是在兩年前的六月十二号,從自己所居住的地方樓頂,一躍而下,跳樓自殺,當場死亡。
孟不凡死亡之後,警方立即趕到了現場,進行立案調查,但是,在一番調查之後,最後得出結論是,孟不凡系自殺,所以,很快,孟不凡的案件就有了結論,以自殺的結案了。
對于這個結果,孟不凡的家人是最不滿意的,他們覺得,是孟不凡的領導關心逼死了他們的兒子,因此,孟不凡的父母多次到生
活報鬧事,但是,效果都不大,畢竟,生活報是搞新聞的,他們既然能搞出新聞來,自然也能平息新聞,孟不凡的家人在鬧過幾次之後,就不了了之了。
孟不凡是系自殺的結論,許琅在翻看了整本檔案卷宗之後,确定沒有問題,這個結果是真實合理的,但是,許琅卻注意到了,孟不凡在臨死前,最後跟蹤報道的一則新聞,是一起車禍案。
車禍是發生在高速公路上,起因也很簡單,就是暴躁老司機遇到新手女司機,因爲開車的問題,兩個人的車輛在高速上發生了碰撞,本來隻是簡單的車禍案件,但是,因爲兩個人言語上的激烈交鋒,最後升級爲肢體沖突,女司機被男司機掌箍一巴掌之後,女司機直接開車,撞向了男司機的車子,因爲是在高速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車速都很快,結果就是引發了一起更大的車禍,男司機的車子撞向了一輛瓦罐車,發生了側翻,男司機的車子當場被瓦罐車砸癟了,而男司機當場死亡,瓦罐車的司機沒有死亡,但是,也受傷很重,一隻眼睛被玻璃碎片割破,最後瞎掉了,而女司機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的車子也被瓦罐車砸到了,女司機雖然活下來了,但是,高位癱瘓,成爲了一個殘疾人,到現在隻能坐在輪椅上生活。
案件看起來很簡單,但是,後面車禍的原因卻很難調查清楚,車禍的三方人各執一詞,瓦罐車司機一個說法,自稱是最無辜的受害者,而男司機當場死亡,是下場最慘的一個,所以,其家屬把一切責任推到了女司機和瓦罐車司機身上,至于女司機則說是男司機超車在前,結果發生了碰撞,然後,對方又掌箍了她,才導緻後面慘劇的發生。
因爲車禍現場是高速公路,而附近恰好沒有監控探頭,三方的車輛上又都沒有安裝行車記錄儀,至于當時經過現場的人,都隻是匆匆一瞥,覺得好奇,沒有太在意而已,無法給出最真實的答案,而三方又是各執一詞,導緻案件在調查的時候,發生了很大的分歧,到現在,這三方人還在打官司。
路怒症、新手女司機、無辜的第三方受害者,無論是哪一個都是一個很有熱點的新聞,媒體記者可以根據這些信息,爆出很多吸引人眼球的‘猛料’,從而獲取大量的流量和熱度,而孟不凡就是負責跟蹤報道這起案件的記者之一。
這個世界很大,大部分人一輩子就在一個特定的區域裏活動;這個世界有時候也很小,小到走到哪裏都能碰到熟人,而孟不凡就是這樣。
車禍發生之後,當場死亡的路怒症的男司機,手機孟不凡的好朋友之一,叫姜臻,兩個人是發小,而新手女司機是孟不凡高中同學,也是他曾經的暗戀對象,叫艾丞丞,至于那個瓦罐車司機,則是孟不凡一個遠房親戚,叫孟思武。
如果是其他的記者,在報道這個新聞的時候,可以有很多文章可以做,可是,孟不凡和這三個受害者都認識,無論是站在誰那邊,都不太好,一個是他的好朋友,一個是他夢寐以求的女神,還有一個是親戚,怎麽選擇都會讓他難做,可是,關心卻不管這些,他在乎的隻有新聞,隻有結果,這跟大多數的領導一樣,他們不在乎過程,隻在乎結果,而負責這起新聞的是孟不凡,他就成爲了最爲難的那個。
在采訪初期,孟不凡被三方人拉住,各自傾訴自己的親人的不幸,把孟不凡當成他們的希望,可是,這樣一來,愈發的讓孟不凡爲難起來,以往,在很多新聞報道的時候,孟不凡都可以輕車熟路,駕輕就熟的完成稿子,可是,這一次卻不行。
在采訪這起事故之前,孟不凡就因爲在一次采訪當中,除了差錯,被關心狠狠地訓斥了一番,而這一次,關心更是給孟不凡施加了很大的壓力,當然,除了來自領導的壓力之外,他還承受着三個受害者方面的壓力,于是,孟不凡這個局外人,卻成爲了漩渦的中心,導緻他十分的爲難,從而導緻,他的新聞報道沒有一絲一毫的亮點,因爲這件事,他多次被關心叫到辦公室訓斥。
就在孟不凡跳樓自殺的前一天,關心再一次找到孟不凡,催問新聞報道的進度,而孟不凡也把自己的難處說出來,并且希望關心可以考慮到這一點兒,換個人去采訪調查,可是,關心卻不這麽認爲,在他看來,孟不凡和三個受害者的關系好,這是優勢,是其他記者沒有的優勢,他完全可以利用這種優勢,拿到别人拿不到的情報,從而超越别人。
關心的決定,成爲了壓死孟不凡最後的一根稻草,而在其回家之後,也收到了三方受害者家屬打來的電話,想要孟不凡能夠通過媒體幫助他們,于是,第二天,孟不凡沒有去上班,選擇了自殺,徹底的解脫了。
孟不凡死了,可是,他的死并沒有讓那起車禍的熱度消退下去,也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部
分還是把注意力放在那起車禍上,畢竟,新手女司機和路怒症男司機的故事,才是重點,一個記者死了就死了,反正,被他們間接害死的人,搞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受害者還少嘛,甚至,對于一些心理陰暗的人來說,才死了一個記者完全不夠,如果有更多的記者都這樣死了,那這個世界該多麽的安靜啊。
孟不凡的死亡原因調查清楚之後,很快就被人們遺忘了,而關于那起車禍的新聞報道,自然是由别人接手,而接手這個任務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孟不凡一起被提拔起來的江琳兒。
江琳兒跟這三個人都不認識,自然是怎麽吸引眼球怎麽報道了,而江琳兒利用她是孟不凡同事的關系,從這三個受害者手裏拿到了很多獨門新聞,經過其報道之後,立即在網絡上引發了軒然大-波,原本已經慢慢平息的事态,再一次因爲江琳兒的報道,被推向了高-潮。
之前,已經有和解打算的三方人,也因爲這些報道和輿論的影響,再次撕破臉,各自開始互相攻擊,相互推卸責任,兩年多過去了,這起交通事故的真相雖然調查清楚了,可是,三方人的矛盾卻越積越深了,這兩年,他們一直在打官司,從原告到被告,幾乎每個人都輪流做了一個遍,可以說,十分的狗血。
姜臻死了,這是不争的事實,而艾丞丞成爲了高位癱瘓的殘疾人,至于孟思武也瞎了一隻眼睛,瘸了一隻腳,也成爲了殘疾人,總之,三方人都沒有得到什麽好下場,這兩年,艾丞丞和孟思武爲了治病,花費了不小的代價,而姜臻的死,相關的賠償和責任,都沒有塵埃落定,三方還是在掐架,至于孟不凡的死,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十分的惋惜和心疼,而他們有和解的意向也是因爲孟不凡臨死前,留下的遺言,希望他們可以達成和解,然而,孟不凡最後的遺願還是因爲江琳兒的報道,成爲了泡沫。
看完這些檔案卷宗之後,許琅頓時陷入了沉思當中。
孟不凡的死,理論上是系自殺身亡,但是,追根到底,還是其承受不了來自領導、工作、親情、友情甚至是愛情的壓力,從而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原本是局外人的他,成爲了衆人争奪利益的犧牲品,然而,他的死亡并沒有改變什麽,反而把事情引向了最糟糕的方向,可以說,孟不凡是被他們逼死的,關心、江琳兒、艾丞丞、孟思武還有姜臻的家屬,他們都是殺死孟不凡的兇手,隻是,他們不需要承擔任何的法律責任,甚至,都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許琅思索一番之後,決定去調查一下兩年前那起車禍當中的三個人,或許,關心的死,跟孟不凡的死有一定的聯系也說不定。
不過,在許琅決定這麽做的時候,他要面臨一個很棘手的問題,那就是人手的問題。
城中派出所的人,現在在調查楊舒蘭遇害案,他們的工作雖然不複雜,但是,工作量很大,短時間内肯定抽不出人手來;刑偵二隊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出現了,他們在做什麽,許琅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指望他們能夠幫上忙;刑偵一隊的人,剛才被丁昊穹帶去調查關心的關系網了,暫時也沒空;至于其他跟分區的刑偵支隊,他們都有各自的任務要做,許琅要去調查兩年前的車禍案,找他們也不太現實。
“看來隻能自己親自去了。”
許琅合上檔案卷宗,站起身來,喃喃自語道。
當許琅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呂星看到許琅,叫住了許琅。
“琅哥,你過來一下,我發現了一些新的線索。”
聽到呂星這麽說,許琅頓時精神一振,連忙問道:“什麽線索?”
“根據你給我的監控視頻,我重新看了一遍生活報辦公大樓的監控視頻,知道孫文耀和關心是怎麽離開和進入辦公大樓的了。”呂星興奮的說道。
呂星的話對于許琅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他連忙走到呂星身邊,問道:“說說看,他們是怎麽進入和離開現場的。”
“你看這個。”
呂星一邊說着話,一邊點開了一段監控視頻。
這一次,監控視頻的畫面顯示的地方不是辦公大樓前門的位置,而是後門的位置,同樣是晚上,許琅看了一下監控上的時間,發現是十一月十二号,晚上八點左右。
在視頻當中,一個穿着保潔服的男人,戴着一個口罩,推着一輛保潔車,從後門進入了辦公大樓,從視頻畫面上看,保潔車内放着什麽沉重的物品,男人推得十分的吃力,動作十分緩慢的進入了辦公大樓,然後,消失在監控畫面當中。
視頻到這裏就結束,許琅卻皺緊了眉頭,因爲,他認出那個推着保潔車的男人是誰了,沒錯,他就是王安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