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區刑偵支隊的會議室内,CSY的成員和刑偵支隊的人都在場,開了一個案情分析會,刑偵支隊的同志就案情進行了彙報。
在十月一号,下午兩點左右,在綠水公園發生了一起命案,報案人叫賈炳秋。
死者叫秦奮,男性,三十三歲,S市本地人,是綠水小區B棟一單元604室的住戶,單身,獨居,無業,房子是其父母留給他的房産,而秦奮的父母是最早一批在綠水小區購買房子的人。
秦奮死亡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左右,這個時間恰好是午休時間,公園的人很少,大部分在公園的人都在大樹下面乘涼,而更多的則是在命案現場附近的休閑場所吹空調,在事情發生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秦奮,大多數人還是在救護車來了之後,他們才知道那裏出事兒了。
跟死者最後接觸的人是賈炳秋,也就是第一報案人。
賈炳秋,男性,三十八歲,未婚,單身,是一家公司的合夥人,他也居住在綠水公園附近的綠水小區,跟死者秦奮是鄰居,十一假期,他們公司也放假了,而賈炳秋之所以出現在現場,是因爲他的另一個合夥人給他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叫白素心,兩個人約好了今天在綠水公園的咖啡廳見面。
根據賈炳秋的講述,他今天第一次看到死者秦奮的時候,是早上九點十分左右,因爲賈炳秋跟白素心約好是上午十點在咖啡廳見面,他爲了給白素心留下一個良好的第一印象,就早早的出門了,而在出門的時候,他遇到了剛好也要出門的秦奮,兩個人碰到之後,沒有打招呼,也沒有交流。
賈炳秋是乘坐電梯離開住所的,而秦奮則是走的樓梯間。
賈炳秋是開車來到綠水公園的,抵達咖啡廳的時間是九點三十六分,這一點兒,咖啡廳的服務員和監控錄像都可以證明。
賈炳秋第二次看到秦奮是在中午快十二點的時候,和白素心一起離開咖啡廳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秦奮的,當時,秦奮正在公園的小路上快跑。
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秦奮是在下午一點多的時候,那時候,賈炳秋和白素心已經吃完了午餐,白素心因爲臨時有事兒,在午餐結束之後,就提前離開了,而賈炳秋在走出餐廳之後,看到了秦奮,當時,秦奮的狀态很不好。
因爲今天相親的結果不錯,賈炳秋心情很好,看到秦奮那疲憊不堪的樣子之後,出于好心就返回餐廳購買了兩瓶礦泉水,準備送給秦奮,這一點兒,餐廳的服務員和監控錄像都可以證明。
賈炳秋在買完水,找到秦奮送水的時候,面對賈炳秋的好心好意,秦奮沒有搭理,而是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氣喘籲籲的朝前慢走,似乎,他壓根就不認識賈炳秋一般。
自己的好心好意被無視,賈炳秋也就放棄了,準備離開的時候,秦奮突然倒下了,身體先是劇烈的抽搐和痙攣,然後就開始流涎水和吐血,賈炳秋看到這種情況,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就連忙撥打了120急救電話,而這件事,剛好在公園散步的幾個老人可以證明。
秦奮在救護車趕到之前就死亡了,法醫在對屍體進行初步屍檢的時候,認爲秦奮是高強度的劇烈運動,從而引發心髒驟停,心肌缺血,導緻猝死的,但是,具體的死亡原因,暫時還沒有結果,需要法醫進一步的屍檢。
屍體被發現的時候,發現其瞳孔放大,嘴巴大張,嘴角有涎水和血迹,表情十分的扭曲猙獰,胸腔塌陷,看起來像是意外死亡,但是,法醫在初步屍檢的時候發現,死者的身上有多處傷痕,不排除突然他殺的可能性,尤其是在知道了死者的身份,警方在其家中看到留在牆壁上的醒目字樣的時候,更加不能排除秦奮是他殺的可能性。
根據現場的情況,還要警方的初步走訪調查結果來看,如果秦奮是被謀殺的,那麽,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第一報案人賈炳秋了,而根據秦奮家中留下的字迹來看,已經在S市制造了三起謀殺案的孫文耀,也具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對于秦奮的死,到底是意外死亡,還是他殺,還需要等到法醫的屍檢結果出來之後,才能定性,但是,在屍檢結果出來之前,警方還是展開了前期的調查工作。
頭号嫌疑人,第一報案人賈炳秋的一些情況也調查出來了,而他人現在就在刑偵支隊的留置室内。
因爲秦奮是死在賈炳秋懷裏的,賈炳秋受到了很大的驚吓,而現在,警方懷疑秦奮的是可能是人爲導緻的,而他是最好一個接觸秦奮的人,面對警方的詢問,賈炳秋的情緒是非常激動的,在留置室内大喊大叫,一直堅稱秦奮是意外死亡,而他跟秦奮的死沒有任何關系。
對于賈炳秋講述的情況,警方很快找到了跟他相親的白素心,還有咖啡廳和餐廳的服務人員,進行詢問調查,同時,也調取了這兩個地方的監控錄像,而秦奮死亡現場沒有監控探頭,所以,暫時警方還不知道秦奮死亡前後的經過。
在對白素心等人進行詢問之後,她們講述的情況和賈炳秋講述的情況基本一緻,而賈炳秋的嫌疑暫
時也就被排除了,但是,在秦奮的屍檢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賈炳秋還需要留在刑偵支隊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
根據對秦奮戶籍信息的調查,秦奮父母健在,還有一個小他十六歲的弟弟,在讀高中,他們現在都居住在城西區,其父母在城西區經營着一個工廠,效益還不錯。
在确定了死者秦奮的身份之後,警方也聯系了秦奮的父母,他們正在從城西趕往城東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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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琅在聽完了關于秦奮突然死亡的情況彙報之後,他沉默不語,注意力都沒有在這上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對于許琅的沉默,CSY成員都已經習慣了,畢竟,許琅經常這樣,更何況,在秦奮家中看到了專門留給自己的字迹,許琅會多想也是肯定的,但是,方德仁他們跟許琅不是很熟,看到許琅不說話,也不好開口說什麽,會議室内陷入了沉默當中。
秦奮的死,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還需要等秦明月的屍檢報告,前期的調查工作已經基本完成了,現在,隻能等待。
許琅現在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秦奮房間裏留下的字迹,到底是什麽意思?是誰留下的?是秦奮本人,還是其他人留下的?
如果是秦奮本人,那麽,他爲什麽要這麽做?如果是其他人留下的,那麽,這個人是誰?是孫文耀嗎?又是什麽時候留下的?
從對血迹的幹涸程度來看,字迹應該是在今天留下的,而且,留下的時間在秦奮遇害之前。
除了秦奮房間字迹的事情許琅沒有搞明白之外,還有一件事許琅也想不通。
賈炳秋在給秦奮送水的時候,遭到了對方的無視,但是,秦奮當時嘴裏一直在嘟囔着沒有時間了,而他在臨死前,還抓着賈炳秋的胳膊,大聲的嘶吼着沒有時間了的話語。
“沒有時間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許琅喃喃自語道。
其他人聽到之後,都面面相觑,許琅搞不懂,他們也搞不懂,他們也很奇怪,秦奮在臨死前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甚至,他們都懷疑秦奮當時有沒有說過這句話。
許琅回過神來,看着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許琅想了想,問道:“屍檢結果還沒有出來嗎?”
“還沒有,估計要到晚上了。”丁昊穹說道。
許琅點點頭,說道:“既然屍檢結果還沒有出來,那麽,我們就先去調查一下秦奮這個人的具體情況,從他的社會關系,人際關系,還有其所在的小區進行走訪調查。”
聞聽此言,其他人自然沒有什麽意見,而這場所謂的案情分析會就這麽草草的落幕了。
大部分都離開會議室了,許琅和丁昊穹還有方德仁還留在會議室。
“這件事你怎麽看?”許琅轉過頭,看着丁昊穹問道。
丁昊穹想了想,說道:“在秦奮真正死亡原因沒有弄清楚之前,我也不好輕易的做出判斷。”
對于丁昊穹的說辭,許琅皺了皺眉頭,顯然,這不是他要的答案。
“不過,根據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我覺得秦奮的死可能是劇烈運動導緻的意外猝死,但是,真正導緻他死亡的,可能不是他本人,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聽到丁昊穹的這個說法,許琅挑了挑眉頭,問道:“你說另有其人,那麽,這個人是誰?”
丁昊穹看着許琅,又看了一眼方德仁之後說道:“孫文耀。”
對于丁昊穹給出的這個答案,許琅絲毫沒有感到意外,因爲,許琅在看到秦奮房間牆上刻意留下的字迹之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孫文耀,可是,他爲什麽要這麽做呢?
如果留下字迹的人真的是孫文耀的話,那麽,他是怎麽殺死秦奮的,他殺死秦奮的動機和目的又是什麽?
一想到之前的三起案件,楊榮偉案件、陳秋敏案件、鄒仁江案件,這三起案件,無論那一起案件發生之後,都牽扯出了一大堆的事情,搞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的,現在,S市的局勢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秦奮的死,又會給許琅他們帶來什麽樣的挑戰和難題呢?
許琅不知道,這也是他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許琅沉默了一會兒,看着丁昊穹問道:“你說孫文耀這麽做,到底爲什麽呢?到現在,出了這麽多的事情,死了這麽多人,犯罪嫌疑人已經确定就是孫文耀了,可是,我們就是找不到他本人,甚至,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他的作案規律是什麽。”
說到最後,許琅的語氣當中充滿了深深地無奈。
丁昊穹點點頭,對于許琅的無奈,丁昊穹是十分感同身受的,他想了想,說道:“楊榮偉案件是性侵案,陳秋敏案件是食人案,鄒仁江案件是貪婪引起的案件,如果秦奮真的是孫文耀殺害的,那麽,秦奮又是因爲什麽呢?”
許琅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一直認真聽着許琅和丁昊穹說話
的方德仁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秦奮的家就像豬圈,像個垃圾場一般,我真的很好奇,他是怎麽在那樣的環境當中生活的,那家夥真的太懶了。”
“太懶了?!”
許琅在聽到這句話,突然靈機一動,猛然擡起頭 看着方德仁,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啊?我沒說什麽啊,我就是說秦奮的家像豬圈和垃圾場一樣。”方德仁被許琅的舉動給吓了一大跳,他一臉疑惑的說道。
“不是這句。”許琅搖搖頭,說道。
“我很好奇秦奮是怎麽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生活的。”方德仁試探性的說道。
“不是這個。”許琅再次搖搖頭說道。
“秦奮太懶了。”
“啪。”
許琅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說道:“就是這句。”
“啊?這句話怎麽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方德仁徹底被許琅搞蒙圈了,他一臉費解的看着許琅。
“對,秦奮就是太懶了,如果秦奮真的不是意外死亡的,而是被孫文耀殺害的,那麽,孫文耀殺害他的動機就是因爲秦奮太懶了。”許琅激動的說道。
方德仁被許琅給搞糊塗了,而丁昊穹在聽完許琅的說法之後,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起來。
“許組長,你到底發現了什麽了,跟我們說說呗,你都把我弄糊塗了。”方德仁苦笑着說道。
廣個告,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書源多,書籍全,更新快!
許琅似乎想到了什麽關鍵點,他坐下之後,那起礦泉水狠狠地喝了一口,然後,說道:“剛才你說楊榮偉案件是因爲性侵導緻的對嗎?”
丁昊穹點點頭,說道:“對、”
“一般提到性侵,我們會想到什麽?”許琅看着丁昊穹和方德仁問道。
“性啊,除了這個這個還能想到什麽?”方德仁撇撇嘴說道。
丁昊穹卻搖搖頭,說道:“不對,應該是一種欲望,淫-欲。”
許琅點點頭,說道:“沒錯,就是淫-欲,那麽,再說說陳秋敏案件,陳秋敏确實是一個食人魔沒錯,但是,除了這件事之外,你還想到了什麽?”
“暴食。”
經過許琅的提醒,丁昊穹似乎也想到了什麽。
“鄒仁江的案子,你剛才說了,是因爲貪婪引起的,而秦奮的家,你們也看到了,所以......”
“懶惰,所以,孫文耀殺人的規律其實是按照七宗罪來進行的,從後到前,依次進行的,你是想說這個對嗎?”丁昊穹一雙眼睛熠熠生輝的看着許琅說道。
“沒錯。”
許琅點點頭。
“七宗罪?七宗罪是什麽?都有哪些罪行啊?”一直插不上話的方德仁在這個時候問道。
“七個天主教的罪過,簡稱七宗罪,13世紀道明會神父聖多瑪斯·阿奎納列舉出各種惡行的表現,天主教教義中提出“按若望格西安和教宗格裏高利一世分辨出教徒常遇到的重大惡行”,這些惡行會引發其他罪行的發生,罪行按嚴重程度遞減依次爲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淫-欲。”丁昊穹解釋道。
想到了這個可能性,許琅就開始回想之前的三起案件。
楊榮偉在被殺死之前,他強-暴了數十名未成年少女,而七宗罪當中提出的淫-欲就是字面的意思,指的就是肉體的欲望,最著名的一起案件就是黑色大麗花案件,伊麗莎白.肖特在被殺死之前,就是一個極度放縱自己的女人,調查到的就有六十多個男人和她發生了性關系,而這一點兒,和楊紫菲很像,不過,楊紫菲是自殺的,她在死前,曾經遭受了很嚴重的傷害,而這種傷害來自她的女兒季海嬌,而楊榮偉的死法和伊麗莎白.肖特的死法幾乎一模一樣,腰斬,被切掉乳-房,嘴角被切成小醜的微笑,七宗罪之淫-欲。
陳秋敏在遇害之前,他是一個暴飲暴食的人,從其身體狀況就可見一斑,而他爲了滿足口腹之欲,不但吃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動物,最後,還開始吃人,他最後是被自己的肉給噎死的,七宗罪之暴食。
鄒仁江遇害前,是一個極度貪婪的人,人稱貔貅,而他是被放在油鍋當中被燙死的,七宗罪之貪婪。
而現在,秦奮的死,雖然看起來像是意外,但是,從其住所來看,秦奮應該是一個很懶惰的人,其房間内一塌糊塗,别說人了,就是動物都不願意居住的地方,他卻可以生活下去,這不就是七宗罪當中指的懶惰嘛。
如果一切真的和許琅想的一樣,孫文耀殺人的規律就是按照七宗罪來進行的話,那麽,在秦奮之後,應該還有三個被害人,他們分别對應的是傲慢、嫉妒和暴怒,從之前的幾起案子來看,孫文耀每殺害一個人,都會等到許琅他們把這起案件調查的差不多之後,他才會進行下一次的行動,而秦奮的死因暫時還無法确定,也就是說,孫文耀暫時應該不會在出手了。
想到這,許琅既松了一口氣,又感到憤怒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