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清的上位,當時,在仁江集團内部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唐婉清是因爲鄒元良進入公司的,這一點兒,人事部的人最清楚了,而兩個人是校友,還曾經是戀人關系,自然也有人知道。
鄒元良在畢業之後,按照鄒仁江的安排,和S市另外一個大富豪的女兒結婚了,兩個人其實沒有太多的感情,之所以結婚,更多的還是出于商業合作,而事實也是如此,自從鄒元良和妻子結婚之後,仁江集團和對方的公司進行了大規模的合作,都賺取了不少的利益。
唐婉清就是在鄒元良即将結婚的時候,進入的仁江集團,當時,在公司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非議,當時,鄒仁江把唐婉清調到自己身邊當秘書,可能也是出于打消非議的目的,隻是,他們最後怎麽走到一起的,到底是鄒仁江主動的,還是唐婉清主動的,鄒嘉懿也說不清楚。
唐婉清和鄒仁江結婚之後,她自然不可能再繼續擔任鄒仁江的秘書,而是擔任要職,在三年前,她成爲了仁江集團的CEO,至于她的家族,也因爲這件事,得到了仁江集團的很大幫助,而唐婉清還在結婚後,安排了一些人進入了仁江集團,其中,恒達大樓的負責人唐錢波就是唐婉清家族的人。
唐錢波是唐婉清的二哥,他原本在唐婉清家的企業擔任CEO,但是,在唐婉清和鄒仁江結婚之後,他就進入了仁江集團,這件事,鄒仁江是知道的,也是默許的,在公司内部也引起了一場小小的騷動,而恒達大樓的建設就是唐錢波負責的,也是他進入仁江集團接手的第一個任務,在恒達大樓建成之前,唐錢波做的還是不錯的。
唐婉清的成功上位,在引起很多人非議的同時,也讓很多女孩看到了希望,不少女孩子都想通過這種方式來上位,隻是,過程是一樣的,結果卻大相徑庭,很多女孩,在付出了代價之後,得到的回報卻很少。
聽完了鄒嘉懿的說法之後,許琅皺了皺眉頭,心中不由得感歎,好大一顆瓜啊。
“唐婉清和你父親結婚之後,她和鄒元良之間是否存在什麽不正當的關系?”
許琅問的十分的直白,可以說是赤-裸-裸的。
鄒嘉懿卻沒有生氣的意思,他笑了笑,說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對那個女人很不順眼,自從那個女人到我們家之後,我就很少在家裏待着,至于,她是否跟我大哥有不正當的關系,我也不清楚。”
許琅點點頭,還是問道:“那你覺得,他們之間有沒有那種關系?”
鄒嘉懿拿起酒瓶,給自己的酒杯倒了一杯酒,拿起來,喝了一口,搖搖頭,說道:“雖然,我很不滿我父親,也看不起我大哥,至于那個女人也很不順眼,但是,我覺得,他們直接不會那麽做,而且,以我對我大哥的了解,他不敢這麽做。”
“爲什麽?你這麽笃定?”
鄒嘉懿笑了笑,笑容苦澀,他說道:“許警官,你們可能都羨慕我們這樣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人,覺得我們從出生開始,就衣食無憂,什麽都不缺,其實,有錢也有有錢的苦楚,就說我大哥吧,他從出生開始,他的未來都早已經被規劃好了,他是仁江集團未來的接-班人,這一點兒,從一開始就是如此。”
鄒嘉懿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大哥從小學到大學,都是上的最好的學校,而父親對他的管教也是最嚴厲的,什麽時候做什麽,那些事情可以做,那些事情不能做,父親都嚴格要求,在我大哥十二歲的時候,父親就把他帶到了公司,跟着他一起辦公,是不是很搞笑?那麽小的孩子,能懂什麽?”
拿起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又說道:“其實,我大哥是個很聰明的人,什麽東西,他很快就會學會,而不像我和二哥,他對父親的話,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的,無論大小事,都是父親說了算,包括他的婚姻,我很羨慕我大哥,也很嫉妒他,但是,我也可憐他,許警官,是不是很矛盾啊。”
許琅搖搖頭,說道:“不矛盾,我理解你的心情。”
“你理解?你真的理解嗎?不,你不理解。”鄒嘉懿搖搖頭說道。
接下來,鄒嘉懿又說了很多關于他們鄒家的事情。
他們三兄弟當中,鄒元良是最被鄒仁江看重的人,一來,他是長子,二來,鄒元良的母親是鄒仁江的結發妻子,而她又是在生鄒元良的時候難産死的,所以,從小到大,鄒仁江對鄒元良的教育是最嚴厲的,甚至是嚴苛的。
鄒嘉懿小時候,很喜歡跟在鄒元良身後,畢竟,在他們那個家裏,鄒仁江平時工作很忙,而鄒仁江對鄒溫可和鄒嘉懿的關心程度,遠遠不如鄒元良,而且鄒元良從小對這兩個弟弟都不錯,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鄒嘉懿發現,鄒元良是個很無趣的人。
他生活作息很固定,做事一闆一眼,在很多地方,都很像鄒仁江,他沒有個人愛好,如果說有,那就是喜歡加班。
至于鄒嘉懿的親哥哥鄒溫可,鄒仁江對他的要求也同樣很嚴厲,在鄒溫可小的時候,鄒仁江還是很疼愛他的,但是,鄒溫可怎麽都不像鄒仁江,反而像他的母親張婉君,因爲這件事,鄒仁江經常和張婉君吵架,而鄒溫可對于這個父
親,他很害怕,甚至是畏懼,比大多數人都要畏懼,而這也導緻,鄒溫可的性格很懦弱。
可能是鄒元良做的很好,可能是鄒溫可的表現讓鄒仁江很失望,鄒仁江對待鄒嘉懿,一直是處于放任态度的,無論鄒嘉懿做什麽,闖了什麽禍事,他都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他沒有像要求鄒元良和鄒溫可那樣,嚴格的要求鄒嘉懿,所以,從小到大,鄒嘉懿生活的還是很幸福的,但是,他并不開心。
鄒嘉懿和鄒仁江第一次産生矛盾,是鄒仁江和張婉君離婚的時候,他曾經想要跟着張婉君一起離開,但是,鄒仁江沒同意,鄒仁江的态度十分的強硬,而張婉君也沒有帶走鄒嘉懿。
第二次,父子關系緊張,是因爲鄒仁江娶唐婉清的事情,父子發生了數次激烈的争吵,但是,最後的結果,還是鄒嘉懿失敗了。
說完了這些事情,鄒嘉懿沉默了很久,看起來,他對鄒仁江還是很在乎的,哪怕,他表現的很無所謂,但是,許琅看的出來,他很在乎。
“你父親在出事兒前,不停的變賣産業和股權的事情,你知道嗎?”許琅問道。
鄒嘉懿點點頭,說道:“知道。”
“那你知道爲什麽嗎?”
鄒嘉懿搖搖頭,說道:“許警官,你别看仁江集團現在很大,鄒仁江又是什麽S市首富,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頭銜,其實,公司的經營情況,還是不太樂觀的。”
“既然如此,他爲什麽要變賣産業和股權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在做慈善的時候,需要錢,大筆大筆的錢,而這些錢,公司一時半會兒肯定拿不出來,他隻能這樣了。”
“你父親在大半個月前失蹤了,你知道嗎?”許琅問道。
鄒嘉懿點點頭,說道:“知道,不過,也是在是在一個星期前才知道的。”
“那你知道你父親爲什麽失蹤嗎?”
“被人綁架了。”鄒嘉懿說道。
“綁架了?”
聽到鄒嘉懿這麽說,許琅和丁昊穹對視一眼,果然,這一切和許琅他們之前猜測的一樣。
“那你知道是什麽人綁架了你父親嗎?”許琅連忙問道。
鄒嘉懿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我也是無意間知道的。”
“對方綁架你父親,要什麽?要錢嗎?”許琅問道。
“應該是吧,在他失蹤之後,我大哥他們開始瘋狂的取錢,準備資金,應該就是給綁匪準備的。”
“那你知道綁匪要多少錢嗎?”
“好像是五億多吧。”
“你怎麽知道的?”
“我問過我大哥,他告訴我的,當時,我也确實看到了家裏放置了很多錢。”
聽到這,許琅點點頭,看來,他們之前的猜測沒錯,鄒元良在鄒仁江失蹤之後,不斷的取錢,就是爲了交付贖金,可是,許琅想不通的是,到底是誰綁架了鄒仁江?五億贖金,可不是什麽小數目,對于仁江集團來說,雖然不是什麽大數字,可是,也不是什麽小錢,他們爲什麽不報警?
“既然你知道你父親被綁架了,爲什麽不報警?”許琅又問道。
“我想過要報警,可是,大哥他們不讓我報警。”
“爲什麽?”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他們手裏有我們公司的秘密,這個秘密很大,一旦報警,你們警察就會知道,就算你們把我父親救出來了,這些秘密暴露之後,仁江集團就會出現大問題。”
“秘密?什麽秘密?”許琅問道。
鄒嘉懿搖搖頭,說道:“我從來沒有插手過仁江集團的事情,到底是什麽秘密,我也不清楚,總之,很要命。”
“你父親被綁架的事情,一直都是誰在處理的?”
“我大哥,還有那個女人,他們一起商量的。”
許琅皺了皺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麽,隻是,不敢确定而已。
“乾龍你認識嗎?”許琅又問道。
“乾龍?他是誰?我爲什麽要認識他?”鄒嘉懿疑惑的看向許琅。
“乾龍是你們仁江集團财務部的經理,你們公司大大小小的賬目都需要經過他的手,你會不認識他?”許琅皺起眉頭說道。
鄒嘉懿想了想,搖搖頭,說道:“不認識。”
許琅一愣,轉過頭和丁昊穹對視一眼。
丁昊穹從口袋裏拿出乾龍的照片遞給鄒嘉懿,說道:“這就是乾龍,你應該認識吧?”
鄒嘉懿放下手裏的酒杯,接過照片,看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道:“見過,好像是我們公司的人,不熟悉。”
“在什麽地方見過?”
“在我父親被綁架的時候,在家裏看到過他。”
“他去你們家做什麽?”
“應該是送錢吧。”
“這麽說,支付綁匪贖金的錢,都是乾龍送過去的?”許琅問道。
鄒嘉懿搖搖頭,說道:“不全是,他隻是負責一部分,大部分是我
二哥去銀行取回來的。”
許琅點點頭,陷入了沉思。
鄒嘉懿把手裏的照片還給丁昊穹,然後,看着愁眉不展的許琅,就問道:“怎麽?乾龍跟我父親的死有關?”
許琅擡起頭,看着鄒嘉懿,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
“許警官,我聽說過你的大名,你們什麽時候能夠找到殺害我父親的兇手?”鄒嘉懿說道。
“我們已經立案進行調查了,我相信很快會有結果的。”
鄒嘉懿看着許琅,沉默了很久,他才說道:“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如果需要我的協助,你随時告訴我,别的沒有,錢還是有的。”
“謝謝你的好意,暫時還不需要你的幫助,而且,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是我們警察的職責。”許琅委婉的拒絕道。
“那好吧,你許琅許神探,我還是知道的,這樣,我留一個我的聯系方式,需要我做什麽,直接打電話,絕對随叫随到。”
說完,鄒嘉懿就遞給了許琅一張名片,名片上很簡單,隻有一個名字和一串數字,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許琅沒有拒絕,收下了鄒嘉懿的名片,然後,許琅又問了一些關于鄒仁江的事情,而鄒嘉懿也是有一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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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出嘉豪俱樂部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鄒嘉懿剛才邀請許琅他們一起吃飯,許琅拒絕了,而且,當時鄒嘉懿的狀态很不好,看到鄒嘉懿的時候,他已經醉醺醺的了,而許琅他們離開的時候,鄒嘉懿都已經站不起來了,許琅自然不可能答應對方請吃飯的要求了。
不過,雖然拒絕了鄒嘉懿的晚餐邀請,在走出俱樂部之後,許琅和丁昊穹沒有立即回CSY,而是随便找了一個餐館,點了兩個菜,解決晚餐。
在吃飯的時候,丁昊穹翻閱着詢問筆錄,看了一會兒,他擡起頭,看向許琅問道:“你相信鄒嘉懿說的那些話嗎?”
許琅拿起桌子上的一次性水杯,喝了一口白開水,想了想,說道:“相信,但是,不完全相信。”
“什麽意思?”丁昊穹問道。
“你怎麽看待鄒嘉懿?”
許琅沒有直接回答丁昊穹的問題,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典型的富二代,纨绔子弟,剛才,看到他的時候,我就發現,他喝的酒都是好幾萬一瓶的好酒,在剛才我們談話的時候,他就開了兩瓶,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丁昊穹有些羨慕的說道。
許琅笑了笑,說道:“這麽說,你覺得鄒嘉懿是個不學無術,毫無城府的富二代,纨绔子弟咯?”
丁昊穹點點頭,剛想說是,但是,他在看到許琅的表情之後,就皺了皺眉頭,問道:“難道你有不一樣的看法?”
“鄒嘉懿沒有我們看到的那麽簡單,在他們三兄弟當中,沒有一個是簡單人物,鄒元良你見識過了,能夠在鄒仁江死後,還能把持大局,就可見一斑,而那天,我們在解剖室看到的暈倒的鄒溫可,他也沒有那麽簡單。”
“你的意思是,鄒溫可那天在解剖室看到鄒仁江屍體暈倒,是裝出來的?”丁昊穹詫異的問道。
許琅搖搖頭,說道:“我當時就在場,鄒溫可雖然看起來很傷心,很激動,但是,絕對沒有傷心到他會當場暈倒的地步。”
“你的意思是?”丁昊穹被許琅說的有些迷糊起來。
“我沒什麽意思,隻是提醒你,鄒氏家族的這幾個人都不是什麽簡單人物,鄒元良、鄒溫可、唐婉清,還有我們剛才見到的鄒嘉懿,都不簡單,你想想,鄒仁江能夠白手起家,成爲S市的首富,雖然,我們看到了鄒仁江在成爲首富的過程當中,有很多讓人不齒的手段,但是,你不得不承認,鄒仁江是個枭雄,而他的兒子會簡單嗎?而且,你不是調查了鄒元良他們的資料嗎?”
“是調查了啊,怎麽了?”丁昊穹好奇的問道。
“他們有沒有案底?比如打架鬥毆,纨绔不堪?”許琅問道。
丁昊穹搖搖頭,說道:“沒有啊,他們在學校的成績都很優秀,畢業之後,事業上也很成功,沒有做出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
“那你覺得正常嗎?”
“難道不正常嗎?”丁昊穹反問道。
許琅搖搖頭,說道:“如果你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當中,你會怎麽做?或者說,如果你是鄒嘉懿或者鄒溫可的話,仁江集團的未來繼承人已經敲定了,你會怎麽做?”
“我?當然是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咯。”丁昊穹說道。
“我們都是從熱血方剛的時候過來的,年輕的時候,肯定會因爲熱血,而做出一些沖動的事情,這很正常,可是,你看看,鄒元良兄弟三人,他們卻沒有,一次都沒有,這就很奇怪了。”
“那可能是人家很克制,或者是,我們不知道而已。”丁昊穹說道。
許琅笑了笑,說道:“也許是我多想了吧。”
正好,這個時候菜上來了,許琅沒有再和丁昊穹繼續讨論這個話題,開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