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鴻運被捕之後,警方對其公司進行調查的時候,還是遇到了阻攔,除了其公司員工之外,還有一些其他方面的阻攔,其中不乏一些官員,而面對這種情況,省廳在得知陳家河村出事兒之後,杜廳長親自來到S市,他除了帶了省廳的刑偵大隊之外,省紀委也跟着一起下來了。
這些親自出面阻攔,或者間接出面阻攔的官員,立即就被請去喝茶了。
在這些人被帶走調查之後,警方的調查工作進展的很順利。
當一個公司大了之後,人員一多,人心也就變得複雜起來,一個正兒八經的公司都會因爲某些人的原因導緻被調查,因此而受到影響,更何況是一個公司的老闆出事兒呢,在常鴻運被捕之後,經警和刑警同時進入其公司進行調查,很快,就發現了很多問題。
經警主要調查其公司是否存在偷稅漏稅的情況,其生意是否合法合規,而刑警主要調查其公司存在的一些違法行爲,重點調查的是有關走私方面的事情。
從暢快公司出事兒,再到常鴻運被捕,一切發生的太快了,而常鴻運沒有太多的時間處理這些遺留下來的東西,所以,警方在對其公司,住宅,銀行賬戶等等進行清查之後,發現了大量了有力證據,而這些證據被找到之後,許琅立即申請逮捕令,直接把常鴻運正式逮捕了。
這次逮捕的除了常鴻運本人之外,還有其公司的一些高層領導,和一切參與常鴻運走私的相關人員。
八月十二号,當天晚上,許琅再次提審了常鴻運。
這一次審訊,許琅沒有跟常鴻運繞彎子,直奔主題,把警方從其公司和住宅等地方找到的有力證據一一拿出來之後,常鴻運沒有在辯駁什麽,也無力辯駁。
當然,不是常鴻運不想辯駁,而是因爲許琅在審訊常鴻運的時候,透露了給他一個重要的訊息,那就是,他曾經花費很大代價腐蝕的一些人,現在都已經被帶走調查了,而陳家河村的村民也都被逮捕歸案了。
許琅第一次審訊常鴻運的時候,他知道警方不可能在短時間掌握其犯罪事實和證據,所以,他覺得,警方最多能夠扣留其二十四小時,隻要在這二十四小時警方沒有找到有力的證據,那麽,就不得不把其釋放了,而一旦他離開了公安局,他并沒有打算立即離開S市,而是銷毀那些證據。
小算盤打的啪啪作響,可是,許琅他們卻延長了拘留他的時間,這讓他感到了很大的壓力,不過,也沒有太過于驚慌,因爲,他不相信光靠CSY的這些人,能夠在短時間内找到對其不利的證據,而且,他這些年,利用很多手段腐蝕了不少人,平時,他沒有要求對方做什麽,而是當成菩薩一般供着,現在,自己出事兒了,他相信,隻要自己被逮捕的消息傳出去,這些人肯定會想辦法搭救自己,給許琅他們施加壓力的。
确實,在常鴻運在五海市被捕的消息傳回來之後,許琅确實接到了不少人打來的電話,對方在電話裏都十分客氣,但是,意思都很明顯,一是,打聽常鴻運有沒有交代問題,二是,如果沒有足夠充分的證據,就暫時将其釋放了,面對這些電話,許琅沒有撕破臉,隻是說,他會看着辦的,随後,這些人就再也沒有來過電話了。
常鴻運想指望這些人來施加壓力,逼迫許琅他們釋放他的想法,也因爲省紀委的介入也流産了,更讓常鴻運沒想到的是,陳家河村的村民被抓捕了,徹底的翻車了,這使得常鴻運徹底失去了他手裏的籌碼。
是個人都會犯錯,畢竟,那是人之常情,可是,犯罪和犯錯和兩種概念,一般的錯誤,隻要沒有危害他人或者國家的利益,隻要改錯,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而犯罪則不同,犯錯都需要付出代價,更何況是犯罪呢,在許琅經手的很多案子當中,大多數犯罪嫌疑人,他們在講述自己的犯罪經過的時候,都會說,自己隻是一時鬼迷心竅,沒有控制住欲望,還會扯出一大堆的理由,這些理由有的看起來合情合理,而有的則荒誕不經,讓人覺得滑稽可笑,總之,他們在被捕之後,都抱着僥幸心理,希望可以逃避和減輕處罰。
常鴻運的算盤打的很好,然而,許琅他們卻在短時間内,一一瓦解了常鴻運所有的希望,讓其不得不乖乖就範。
當然,這不是CSY一個部門的功勞,而是所有參與這起案件的警務人員的功勞,如果沒有他們,光靠CSY去調查,結果肯定沒有這麽快,效果也肯定沒有這麽好,而這就是常鴻運算錯的地方。
當許琅他們拿出很多足以證明他參與走私販賣野生保護動物,還有販賣嬰兒的證據之後,常鴻運的精氣神一下子就被擊垮了,整個人都頹廢起來,原本看起來隻有四十出
頭的他,在短短的時間内,就變得像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子,而面對許琅的審訊,他也不在堅持,開始主動交代問題了。
————
常鴻運,男,五十二歲,S市本地人,隻有小學五年級文化。
小時候,因爲家裏窮,沒有錢供他讀書,他在上到小學五年級之後,就辍學回家,開始打工,而最開始,因爲年齡小,做不了體力活兒,而正軌的公司不敢雇傭童工,他隻能去一些非法企業工作,工資少的可憐,隻能勉強吃飽,他從事的職業很多,在建築工地搬過磚,在黑煤窯挖過煤,也跟人出過海,總之,凡是能夠賺錢,能夠生活下去的工作,他都從事過。
常鴻運小時候的日子确實過得很辛苦,但是,也給他日後爲了賺錢不擇手段埋下了伏筆。
在其二十多歲的時候,他在跟随貨輪出海的時候,聽人說,走私販賣野生保護動物賺錢,這些動物在國内不算什麽稀奇的,但是,隻要帶到國外,就可以大賺一筆,于是,常鴻運就動了心思,在這一點上,他和常存良是一樣的。
既然是野生保護動物,肯定沒辦法從正軌渠道搞到這些動物,他隻能暗地裏從一些非法渠道搞貨物,因爲,他之前從事的工作,認識的人很多,其中不乏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沒多久,他就搞到了一些貨物,然後,悄悄地帶上貨輪,帶到了國外進行販賣。
那些在常鴻運看來沒什麽稀奇的野生動物,到了國外确實很受歡迎,一下子就被搶光了,這也讓常鴻運賺取了第一桶金,嘗到了走私的甜頭。
從那之後,他就開始重點做走私的生意,不過,那時候,貨輪畢竟不是他的,而且,他的資金有限,每次帶的貨物不多,也不敢帶太多,就算帶上去了,也小心翼翼,提心吊膽,生怕被發現了。
常言說得好,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随着常鴻運走私的次數越來越多,賺取的錢财越來越多,自然就有人眼紅和嫉妒了,于是,有一次,他剛剛偷偷把貨物帶上貨輪,就被貨輪老闆發現了,被發現以後,一頓毒打是免不了的,不但把他丢下船,還把這些動物全部給拿走了,就這樣,常鴻運失去了走私的工具和途徑。
盡管走私的事情被發現了,但是,常鴻運也沒有沮喪,在那幾年裏,他雖然每次走私的貨物不多,每一次賺取的費用也不大,但是,日積月累,積少成多,在他被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有了創業的資本,所以,當他被貨輪老闆剛走之後,他就想要自己創業,開始專門從事走私的事情。
創業其實是很困難的,就他手裏那點錢,完全不夠用,也經不起折騰,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放棄這個想法,開一家小公司,做正經生意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現改變了他的命運,而這個人是黎叔。
黎叔,本名叫陳黎華,是陳家河村人,而且還是輩分最大的人,在上個世紀,陳黎華和陳秋敏的爺爺,還有村子的其他同輩份的人一起參了軍,上過戰場,打過仗,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當初,一起出去的近百人,到了最後,隻有他和陳秋敏的爺爺活着回來了。
但是,陳秋敏的爺爺是他的長官也是上級,但是,爲了救陳黎華,在戰場上成爲了殘廢了,而陳秋敏的爺爺在成爲殘廢之後,本來是要淪爲炮灰的,陳黎華知道之後,就連夜帶着陳秋敏的爺爺跑了,成爲了逃兵,臨走時,還把一個女人給拐跑了,而這個女人就是陳秋敏的奶奶。
他們一路颠沛流離,好不容易回到了陳家河村。
之前,常鴻運從朋友那裏搞到的野生保護動物就是黎叔弄來的,那時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都想賺錢,而且,那個時候還是嚴打期間,常鴻運經常拿貨,自然吸引了黎叔的注意,所以,當常鴻運不再去拿貨之後,黎叔就主動找上門,兩個人一番交談之後,對方就提出他出錢出貨幫助常鴻運把公司搞起來,而常鴻運自然是高興的。
常鴻運在說到這裏的時候,歎息一聲說道:“如果,那時候陳黎華沒有出現的話,說不定,我真的隻是做一個正經生意的小老闆,而不是淪爲了罪犯。”
有了陳黎華的幫助,常鴻運的公司很快成立起來,公司成立之後,他就通過之前的各種關系,弄到了一條幾乎快報廢的貨輪,開始從事對外貿易工作,而除了表面上的貿易工作,他主要的生意就是從事野生動物走私活動。
一開始,他做這些的時候,十分小心謹慎,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發現,一次走私的貨物不多,而且,因爲長時間的海上航行,一部分動物在路上就死了,後來,時間長了,膽子慢慢大了起來,常鴻運在國外也找到了固定的買家,于是,生意就越做越大,賺的錢也越來越多。
剛開始的時候,陳黎華還經常盯着他做事,後來,時間長了,陳黎華就很少管這些事情了,而陳黎華年紀大了,很多事情就交給晚輩來做,這其中就有陳真他們的父親。
常鴻運的生意越做越大,錢也越來越多,公司不但擴大,慢慢地就成爲當地的一名富豪,和大多數富起來的人不一樣,常鴻運十分的低調,而且,低調的可怕,他從來不接受媒體采訪,也很少在公司員工面前露面,很少有人知道其具體的行蹤,因爲,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違法的,是要坐牢的。
常鴻運在做大之後,不是沒想過要問陳黎華是從什麽地方搞到這些貨物的,畢竟,他們一起合作了那麽多年,無論自己要多少貨物,他都能搞到,這讓常鴻運非常感興趣,他也想分一杯羹,當然,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掌握貨物的來源,然後抛開陳黎華,自己單幹,隻是,他隻是想想而已,不敢真正的這麽做,而陳黎華也非常的狡猾,從來不告訴常鴻運這些貨物的來源問題。
人的一生,追求的無非的名、利、權。
名,常鴻運很清楚自己做的是違法的生意,越低調越好,他從小就在底層生活,看到了有太多人,因爲富起來十分的高調,他們後來沒什麽好下場,這對常鴻運的警示意味很大,他根本不在乎所謂的名望。
利,這些年,常鴻運悶聲發大财,賺了不少錢,而錢是他最喜歡的。
權,常鴻運自己沒有什麽文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去當官,不過,他不行,他可以腐蝕一些官員,這些年,爲了生意順利的進行,他利用各種手段腐蝕了不少官員。
當人有了錢之後,想到了就是成家了,而常鴻運也結婚了,可是,結婚多年,可能是因爲小時候營養不良等因素,導緻他一直沒有一個孩子,後來,有了孩子,也是女兒。
盡管現在講究男女平等,可是,還是有很多男人重男輕女,喜歡兒子,而妻子不能給他生個兒子,他又有了錢,就開始在外面找女人,女人是找了一個又一個,其中,不少女人也懷孕了,可是,讓常鴻運感到憤怒和無奈的是,這些孩子大部分都是女孩,而生出來的幾個兒子,一開始他确實很高興,可是,高興沒多久,他就得知,這些孩子不是他,這讓他無比的憤怒。
大概在三年前,陳秋敏的父母死了,而一直主要負責給他提供貨物的人沒了,這讓常鴻運擔憂了好一陣子,不過,沒多久,陳秋敏他們就來到了S市,找到了他,而在他的幫助之下,暢快公司就創立起來了。
最開始的時候,走私野生保護動物還是很容易的,畢竟,那個時候,國家對這方面不是特别的重視,貨物很好弄到,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些貨物越來越難搞到了,他每次要的貨物,漸漸地不能全部拿到,這讓他感到不滿,但是,他也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經過十幾年的風風雨雨,常鴻運也清楚,一直從事走私野生保護動物不是長久之計,一來,國家對野生保護動物的保護力度越來越大,打擊走私的力度也越來越大,他的生意也越來越難做,必須找其他的生意替代,二來,風險太大,代價也太大了,他有些不想做了。
不做走私,哪做什麽生意呢?
常鴻運曾經想過涉足黃、賭、毒三個行業,可是,他很清楚,對于這三個暴利的行業,國家一直都是嚴厲打擊的,零容忍的态度,一個環節出錯,就會毀掉一切的,而常鴻運這些年賺的錢财不少,他可不想輕易的被警方端掉。
既然不能從事這些高危生意,他就想到了其他的生意,而這個時候,恰好,他發現了一個新的職業,那就是代孕。
常鴻運當初爲了要個兒子,可以說是費盡心機,最後,還是成功要了一個兒子,而爲了這個兒子,常鴻運直接把妻子和兒子送到國外,不讓他們回來,就是擔心某一天,自己做的事情暴露了,會連累到他們,而這個時候,代孕這個非法産業的出現,讓常鴻運看到了希望。
常鴻運知道,跟自己一樣重男輕女,想要兒子,或者想要個孩子的人很多,既然走私生意不是長久之計,那麽,販賣嬰兒不是新的生意嘛。
有了這個想法,他專門去了一趟陳家河村,跟陳黎華商議了這件事,而陳黎華也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了,常鴻運提供孕婦,他們負責照顧,等到孩子生下來,他們把孕婦處理掉,而孩子交給常鴻運,由他聯系買家,雙方一拍即合,于是,一個新的違法生意就這麽确定下來,而常鴻運的犯罪手段再次升級。
确定好之後,一切都在順利的進行着,而常鴻運發現,販賣嬰兒比走私野生保護動物賺錢多了,這讓他十分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