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找到了。”
許琅此話一出,不但陳真愣在了當場,丁昊穹也是詫異的轉過頭,看着許琅,想确定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可能。”
陳真看着許琅,準确的說,是看着許琅手裏的手機,瞳孔放大,随即緊縮,眯成了一道縫,低聲說道。
許琅笑了笑,說道:“其實,在接到這通電話的時候,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我們已經找到了司徒依諾的屍體,DNA比對結果已經出來了。”
陳真盯着許琅那張臉看了很久很久,最後,問道:“你們是在哪裏發現她屍體的?”
許琅笑了笑,看着陳真,反問道:“你說呢?”
陳真默然,低下頭去,不在看着許琅,顯然,他對許琅的話還是半信半疑的,最主要的是,他不相信警方能夠在短時間内找到司徒依諾的屍體。
别看許琅現在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其實,他的心裏也很奇怪,更多的還是疑惑,因爲,剛才樊陽打電話來,确實是告訴許琅司徒依諾的屍體找到了,不過,準确來說,不是警方找到的,而是有人把司徒依諾的屍體送到警方手裏的,而且還不是完整的屍體,隻是一顆頭骨而已,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寫着司徒依諾屍體所在位置的紙條。
随着頭骨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張紙,紙上除了告訴剩餘屍體所在的位置之外,還有就是頭骨的身份是誰,司徒依諾。
在羅佳妍負責調查陳真相關信息的時候,就查到了司徒依諾的身上,而在前段時間,司徒依諾的父母也從老家趕過來了,現在,人還在S市,在頭骨出現之後,樊陽立即把頭骨交給了法醫秦明月,利用技術手段,采取了DNA,跟司徒依諾父母的DNA進行了比對,經過鑒定,确定頭骨就是司徒依諾,而樊陽她們已經根據紙條上留下的地址,趕了過去,在去的路上,樊陽給許琅打了這個電話。
本來,在審訊陳真的時候,許琅就找不到一個好的突破口,而樊陽這個電話,打來的十分及時,幫許琅解決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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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
許琅的手機再次響了一次,這次不是電話,而是聊天軟件有新的聊天聲音響起的聲音,許琅看了看,然後,嘴角微微上揚,擡起頭,看着低着頭,臉色陰晴不定的陳真。
“喏,這是司徒依諾屍體的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陳真擡起頭,看着許琅,還有他手裏的手機屏幕,屏幕上是一張頭骨的照片,雖然頭骨上的皮肉組織已經腐-敗剝落,露出猙獰的骨骼,但是,還是可以依稀看出來,這是人的頭骨。
陳真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頭骨的左側下巴處的牙齒上,看到那裏之後,陳真的瞳孔再次劇烈的收縮起來,顯然,他已經确定這就是司徒依諾的頭骨了。
許琅一直緊盯着陳真,發現陳真的目光所看的位置之後,許琅把手機轉過來,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頭骨的左側下面的牙齒,有一顆牙齒不是其原本的牙齒,而是後天通過手術補上的。
有了這個發現之後,許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拿起手機,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的摁動着,似乎是在和什麽人聊天。
“叮鈴鈴......”
沒多久,許琅的手機再次響起,許琅低頭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然後,許琅就擡起頭,看着陳真,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已經确定這就是司徒依諾的屍體了。”
陳真擡起頭,看了許琅一眼,沒有說話。
“你現在不想說點什麽嗎?”許琅問道。
“既然屍體都被你們警方找到了,還要我說什麽呢?”陳真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
“說說,司徒依諾爲什麽已經選擇了出國留學,卻會出現在S市,最後又是怎麽遇害的,你既然是見到她的最後一個人,我想你應該知道的吧?”許琅緩緩地說道。
陳真看着許琅,說道:“你懷疑司徒依諾的死跟我有關?”
“難道沒有關系嗎?陳玉珍已經交代了。”
許琅提高了嗓音說道,他這是在提醒陳真,告訴他一個事實,又是在告訴陳真,既然我們已經發現了司徒依諾的屍體,那麽,很多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你沒有隐瞞的必要了。
“城東區,鳳陽街,百花路,一棟廢棄大樓的地下室。”
見陳真還不開口,許琅說出了一個地址。
陳真聞聽此言,臉色頓時大變,他猛地擡起頭,盯着許琅的眼睛,質問道:“你們是怎麽知道那個地方的?”
許琅笑了,他看着陳真,說道:“你以爲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沒有人知道,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要小看警方的力量,你說呢?”
陳真默然。
其實,許琅剛才也隻是冒險一試而已,他把司徒依諾屍體所在的地址說了出來,就是爲了試一試,看看陳真的反應,沒想到,陳真的反應這麽強烈,看來司徒依諾的屍體就在那了。
“司徒依諾很愛你對嗎?”
“.......”
陳真默然。
“你應該也喜歡她對嗎?”
“......”
“但是,你最後還是殺了最心愛的人,讓她猶如垃圾一般,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内,腐爛,發臭,你的心難道不會痛嗎?難道,你在晚上做夢的時候,沒有夢到過她嗎?她會不會在夢裏找你哭訴,質問你,你爲什麽要殺了她呢?她.......”
“夠了,别說了。”
随着許琅一個緊随着一個的問題的出現,陳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起來,看着許琅那張狼狽無比,此刻,卻顯得猙獰扭曲,就像是他經常做夢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女孩的臉一般的可惡又可怕的時候,陳真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你親手殺了最愛你的人,也殺了你最愛的人,然而,你卻不敢承認,甚至,都不敢去她屍體放置的位置看上一眼......”
“許琅,夠了。”
陳真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隻是,他的一條腿受傷了,剛掙紮着站起來,他就站立不穩,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幸虧,站在他身後的獄警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把其重新控制在審訊椅上。
陳真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的呼吸聲十分的粗重,原本因爲受傷而變得蒼白的臉色,此時,也變得潮紅起來,那是一種異樣的潮紅,很顯然,陳真此時的心理很亂,而許琅的話,就像是一把大錘子一般,一次又一次的錘擊着他那顆原本他以爲堅不可摧的心髒,一點一點撕開他以爲原本早已經愈合的傷口。
看着陳真這幅模樣,許琅坐直身體,看着陳真那雙泛紅的雙眼,說道:“你有膽子開槍拒捕,難道沒膽子承認你殺人嗎?還是說,你其實就是一個懦夫,一個隻會對毫無抵抗力的女人下手的懦夫呢?”
“許琅,我-日尼瑪,你這個混-蛋,啊.......”
陳真看着許琅那張面目可憎的臉,終于爆發了,他開始辱罵許琅,最後,發出了一聲凄涼的呐喊,聽的人心裏直發毛。
許琅沒有理會陳真的辱罵,隻是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看穿他内心的秘密一般,或者說,許琅已經知道了他的所有秘密。
陳真在發出暴喝之後,他不在和許琅對視,重新低下頭,胸口劇烈的起伏着,被手铐固定在審訊椅上的手也握成了一個拳頭,指關節因爲用力過猛,已經發白。
“她是我殺害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很小聲的聲音在審訊室内響起。
陳真終于開口-交代問題了,這讓許琅和丁昊穹興奮不已,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興奮,不過,許琅沒有把這種情緒表露在臉上。
“那就具體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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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真在考上大學之後,進入S大的時候,在軍訓期間,他就注意到了司徒依諾,畢竟,根據之前羅佳妍對司徒依諾的調查得知,司徒依諾家是比較有錢的,而有錢人的孩子,無論是在穿着上,還是在人際關系的處理上,都會與衆不同,畢竟,家教不同,表現出來的樣子也是不同的。
剛開始的時候,陳真還像在讀高中的時候一樣,努力的學習,認真聽講,安靜上課,把大部分時間都放在學習上面,看着身邊的同學不是在談戀愛,就是在做兼職,或者瘋狂的揮霍青春,陳真其實是很羨慕的,那時候的他,正是青春期的時候,内心也在蠢蠢欲動,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這樣,他出生的地方,他小時候所處的環境,都不允許他這麽做。
其實,陳真最開始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隻是喜歡偷偷地關注她,遠遠地看着她,看着她笑了,開心了,他就覺得很高興,由衷的高興,他不知道,其實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開端,後來,當他發覺到了這一點兒之後,他就感到了恐懼,沒錯,就是恐懼,這種恐懼不是來自他對司徒依諾的感情,而是來自家鄉那個喜歡抽旱煙,眼神猶如鷹隼一般的大爺。
陳真深刻的明白,如果他和司徒依諾在一起的話,那麽,她會面臨的危險其實是很嚴重的,而黎叔也不可能允許他們在一起的,至少,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是不允許的。
于是,陳真開始逃避這段感情,選擇靠瘋狂的學習來麻痹自己。
司徒依諾在學校裏其實很受男孩子關注和喜歡,尤其是在他們班級上,有女朋友的男孩子自然不會過多的關注司徒依諾,而那些沒有女朋友的男孩子,司徒依諾雖然經常和他們
在一起說說笑笑,其實,心裏還是不可能接受他們的,而陳真對自己的視若無睹的态度,引起了司徒依諾的注意,于是,她主動接近陳真,想要證明自己,而陳真則選擇了回避。
俗話說,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這句話不但适用于男人身上,其實,也适用于女人身上。
司徒依諾見自己都主動靠近陳真了,陳真還這樣,甚至有些躲避自己,她就升起了一股好勝心,決定一定要拿下陳真。
她開始制造各種機會和陳真在一起,但是,每次,陳真都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實在無法逃避,他也是靠學習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陳真這麽做,雖然讓司徒依諾很受挫,但是,也激發了她的好勝心,爲她之後的下場埋下了伏筆。
到了大四的時候,眼看着就要畢業了,很多人都在忙着準備畢業論文,也有的人開始忙着找工作,而之前恩恩愛愛,甜蜜無比的很多情侶,都開始出現了裂縫,時不時就有情侶分手,而陳真卻因爲學習好的緣故,學校準備保送其攻讀研究生,這讓司徒依諾覺得,陳真是個很有才華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一定要把握住。
感情有時候就像是一場投資,而作爲商人的孩子,他們的投資意識肯定也多多少少受到了父母的影響,在司徒依諾看來,陳真就是一個潛力很好的潛力股,隻要自己把握住機會,以後,肯定會帶來不一樣的收獲,于是,她決定在畢業之前,跟陳真表白,兩個人徹底的在一起。
司徒依諾這麽想,也這麽做了,隻是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陳真當衆拒絕了她,甚至還羞辱了她,這讓一向高傲又自信司徒依諾無法接受,就在她黯然神傷,準備找陳真問個清楚的時候,陳秋敏他們一行人來了,找到了陳真,而陳真也退學了,就此,兩個人徹底的沒有了可能。
其實,如果兩個人真的就此互不聯系,互不打擾,司徒依諾是不會遇害的。
在陳真從S大退學之後,就跟着陳秋敏他們一起創立了暢快公司,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兩個人再一次見面了,這次見面,兩個人沒有說太多的東西,隻是留下了一個聯系方式。
陳真在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告訴許琅,其實,自己當時也不知道爲什麽要這麽做,可能是内心的感情作祟。
暢快公司創立之後,陳真很忙,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想感情上的事情,他也漸漸地把這個女孩遺忘了。
可是,沒多久,司徒依諾大學畢業了,而她父母準備讓司徒依諾出國留學一段時間,然後,回來接手家族産業,而在司徒依諾大學畢業之後,出國留學之前的這段時間裏,她經常找陳真聊天,兩個人本來就互相喜歡對方,可以聊的東西自然很多,漸漸地,司徒依諾就有了放棄出國留學,選擇跟陳真在一起。
司徒依諾是個很有主見,也很有想法的女孩子,她這麽想,也這麽做了,表面上,她按照父母的要求,出了國,但是,她根本就沒有去國外的學校,而是在國外轉了一圈,就立即回國,直接來了S市,和陳真見面了。
在酒店居住的那段時間,陳真經常去看她,而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司徒依諾覺得自己很幸福,然而,陳真的舉動卻引起了其他的注意。
沒多久,陳秋敏就告訴陳真,他給陳真兩個選擇,要麽他們兩個人都去死,要麽司徒依諾死,他活着,而這兩個選擇不是陳秋敏提出的,而是黎叔提出的,至于黎叔爲什麽要這麽做,陳秋敏可能知道,但是,陳真很不解,他在面臨這兩個選擇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想過反抗,甚至逃離,但是,從小就生活在黎叔陰影下的他,深刻的知道,自己不可能逃離的。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糾結,陳真做出了選擇,那就是殺死司徒依諾。
原本,陳真是打算趁着他和司徒依諾在一起的時候,偷偷地殺死她,然後,把她的屍體帶走,然而,陳強卻在陳真打算這麽做的時候,從陳家河村來了,他告訴陳真,要陳真把司徒依諾帶到暢快公司來,在這裏,當着所有人的面殺死他。
陳真不想這麽做,可是,他不得不這麽做,于是,就把司徒依諾從酒店帶來了暢快公司,在暢快公司的地下停車場,當着所有人的面,親手殺死了司徒依諾,殺死了這個剛剛跟他在一起沒多久的女孩子,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麽消失了。
在殺完人之後,陳真就按照之前的計劃,把司徒依諾的屍體帶到了城東區的爛尾樓的地下室,放置在那裏。
殺人簡單嗎?其實很簡單,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輕易的殺死另外一個人,但是,殺完人之後,自己的内心是否過意的去,是否感到後悔、恐懼,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在殺死司徒依諾之後,陳真經常失眠,常常在噩夢當中醒來,他的腦海當中始終浮現着司徒依諾在臨死前,那詫異、不解、疑惑、心碎的眼神,司徒依諾死的時候,都沒有來得及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