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快運輸公司從創立到開始盈利,發展的十分的迅速,至于公司具體都做哪些業務,陳玉珍也不是很清楚,她隻知道公司在從事走私販賣野生保護動物,而知道這一點兒,也是她在一次無意間看到的而已,不過,就算是看到了,她也不覺得這些什麽錯的,不認爲這是犯罪行爲。
現在,随着人們經濟的發展,日子也過得越來越好,對生活的要求越來越高,吃穿住行,在吃的上面,很多人都想要去嘗試新鮮事物,比如吃狗肉、吃老鼠肉等等新奇的事物,而在陳玉珍他們小的時候,因爲家裏窮,吃不飽飯,凡是能吃的東西,他們都曾經嘗試着吃過,所以,對于那些野生保護動物的走私和販賣,她不認爲這是犯罪行爲,更何況,她什麽都不用做,還可以分到錢,何樂而不爲呢,反正賣的不是人就行。
大概在一年多以前,暢快運輸公司徹底的走上正軌之後,陳秋敏卻突然選擇了離開暢快公司,選擇去了城北區的福源賓館居住,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陳秋敏剛入住福源賓館的時候,宋晉中和他妻子一起去找過陳秋敏,雙方之間發生了一次劇烈的争吵,具體吵了什麽,陳玉珍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從那次争吵之後,宋晉中就再也沒有去找過陳秋敏了,至于陳玉珍他們幾個人,陳秋敏都不讓他們過去。
陳秋敏當時爲什麽離開暢快公司,選擇在福源賓館居住,陳玉珍不清楚,但是,公司的生意越來越好了,而她分到的錢越來越多,開始瘋狂的購物,滿足她 一切物質上的需求。
許琅聽完陳玉珍的供述之後,沉吟片刻問道:“你就不好奇陳秋敏他們到底在從事什麽生意?”
陳玉珍搖搖頭,說道:“我不好奇,從小跟他們幾個人在一起,都是他們做什麽,我就跟着做什麽,而且,大部分的時候,他們都不會讓我做什麽,既然陳秋敏帶着我們來到了S市,開始賺錢,既然有錢拿,而他們又不告訴我他們在做什麽,我沒必要去問,也不想知道,再說了,很多事情我也做不好,反正,隻有能拿到錢,其他的事情跟我沒有什麽關系的。”
“你對暢快運輸公司了解多少?”許琅皺着眉頭問道。
“了解的不多,我隻知道,宋晉中是暢快公司名義上的老闆,他是陳真的小姨夫,而陳真是公司的經理,至于他們到底在做什麽,我真的不清楚。”陳玉珍說道。
聞聽此言,許琅和丁昊穹對視一眼,顯然,他們都不太相信陳玉珍說的話,但是,目前沒有證據證明,她知道陳真他們做的事情。
不過,根據陳玉珍的供述,許琅他們掌握了不少之前他們一直沒有掌握的信息。
第一,陳秋敏和陳真他們是一個由同一個村子的同齡人組成的團夥,陳秋敏才是這個團夥的老大,而陳真隻是一個軍師而已,這跟許琅在見到陳真之後的推測不一樣。
第二,陳真他們确實在從事走私販賣野生保護動物,這一點兒,在之前就已經确定了,現在,陳玉珍的供述隻是進一步的确定這件事而已。
第三,雖然陳玉珍對暢快公司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是,許琅可以确定,走私販賣野生保護動物這件事,肯定不是陳秋敏他們幾個年輕人就可以玩得轉的,首先,宋晉中比他們大那麽多,卻甘心跟着他們一起做事,這一點兒就很不正常,更何況,在暢快公司其他幾個職位上的人,他們都比陳秋敏他們年齡大,社會經驗要豐富,很顯然,暢快公司能夠在短期之内就瘋狂的牟利,在其背後肯定還有其他人。
“你對陳秋敏的事情知道多少?”許琅問道。
“他小時候的事情我都知道,至于,來到S市之後的事情,我就知道的不多了。”陳玉珍說道。
“陳秋敏是個什麽樣的人?”
“怎麽說呢,陳秋敏從小就很胖,脾氣也很古怪,而且,對所有新鮮的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心,另外,他這個人其實是很聰明的,别看他那麽胖,他做每一件事都提前計劃好了,我們隻要按照他的計劃做事就可以了。”
聽到陳玉珍這麽說,許琅皺了皺眉頭。
陳玉珍對陳秋敏的評價,跟許琅他們之前的調查結果很不同。
“你們爲什麽願意跟陳秋敏一起玩?”許琅又問道。
“陳秋敏很聰明,而且總能帶着我們一起發現新鮮的事物,跟他一起玩,我覺得很有意思,至于其他人怎麽想的,我就不知道。”
“這樣啊。”許琅一隻手捏着下巴,喃喃自語道。
“哦,對了,還有最主要的一點兒是,他跟大爺的關系很好。”
“大爺?你說的是黎叔吧?”許琅先是一愣,随即問道。
“對啊,怎麽,你知道大爺就是黎叔,你們見過了?”陳玉珍也是一愣,反問道。
許琅沒有回答陳玉珍這個問題,而是問道:“黎叔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陳玉珍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沉思
了好一會兒,許琅也不着急,沒有催促,而是耐心的等待着。
“大爺在我們村子的地位很特殊,也很奇怪。”陳玉珍皺着眉頭說道。
“特殊?奇怪?怎麽特殊和奇怪了?”許琅連忙問道。
“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在我很小的時候,大爺就在我們村子裏了,他沒有老婆,也沒有孩子,一個人居住在村子的最裏面,我對他最深的印象就是,這個人喜歡抽旱煙,而且對誰都是冷漠的,冷冰冰的,就像是個活死人一般。”
“這有什麽特殊和奇怪的?”許琅皺了皺眉頭,疑惑的說道。
“但是,村子裏的人都很尊敬他,或者說是懼怕他,我小的時候,村子很窮,但是,大爺總是能夠讓我們吃上飯,而村子裏一旦發生什麽事情,無論是村長還是書記,都會去找大爺商量,他們幾乎對大爺的話言聽計從。”陳玉珍緩緩的說道。
“大爺叫什麽名字?”許琅問道。
“具體叫什麽,我不知道,隻聽到老一輩的人叫他黎叔。”
“那他姓什麽?是跟你們一樣姓陳嗎?”許琅又問道。
陳玉珍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我曾經問過陳真他們,他們好像也不知道,唯一知道黎叔姓什麽的,好像隻有陳秋敏。”
“陳秋敏知道?他們關系很好?”
“嗯,大爺對誰都沒有什麽好臉色,唯獨對陳秋敏另眼相待,在我們小的時候,大爺就經常帶着陳秋敏去村子四周玩,教了陳秋敏很多東西。”
“他們的關系爲什麽那麽好?”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偶然聽到,好像是大爺跟陳秋敏的爺爺是好朋友,很要好的那種。”
“這樣啊。”
許琅陷入了沉思當中。
許琅這一次去陳家河村,除了看到了村長陳衛國之外,還看到了黎叔,在看到黎叔的時候,許琅就感覺這個人給自己的壓力很大,有一點兒陳玉珍沒有說錯,黎叔的身上沒有太多活人的氣息,真的很像是一個活死人一般,而且,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尤其那雙已經因爲年齡的緣故,變得渾濁的雙眼,看向許琅的時候,總是閃爍着寒光,這讓許琅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抛開陳家河村發生的一系列變故不說,許琅在看到黎叔的時候,感覺黎叔像是古代的士兵一般,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那種,許琅覺得,黎叔肯定殺過人,而且還不止一個人,當然,這隻是許琅在看到黎叔的時候的一種感覺,至于真實情況是不是這樣,許琅還不敢确定。
想到這,許琅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關于陳秋敏爺爺的事情。
陳秋敏的爺爺以前當過兵,上過戰場,還因爲打仗的緣故,變成了殘疾,後來,在回到陳家河村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既然陳秋敏的爺爺當過兵,打過仗,那麽,黎叔跟陳秋敏爺爺的關系很好的話,他是不是也上過戰場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許琅在黎叔身上感受到的那種奇怪的感覺,就可以說得通了,上過戰場,經曆過炮火和鮮血洗禮的人,都會跟普通人不一樣,大部分的殺人犯,他們在殺人的時候,看到鮮血的那一刻,都會本能的感到恐懼和惡心,當然,除了那些變态的殺人狂之外,而經曆過鮮血洗禮的人,他們對待生命,尤其是人命,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或者說,他們已經适應了死亡。
就像許琅當初在第一次開槍擊斃犯人的時候一樣,當子彈擊中歹徒的腦袋,猩紅的鮮血混合着白色的腦漿噴濺出來的時候,許琅感到的是惡心,是恐懼,是害怕,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面對的危險越來越多,在抓捕犯人的時候,面對犯人的拘捕,許琅可以平心靜氣的開槍,不會再次手抖,盡管心裏會感到不舒服,不過,他已經适應了。
戰場就是人肉絞肉機,死亡,在戰場上是最常見和普遍的事情,面對敵人的時候,想要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死對方,在戰場上,尤其是在上個世紀的戰争當中,沒有什麽道德和法律可言,更沒有人性可講,想要活下去,除了奮起反抗沒有别的辦法了。
當然了,現在是和平年代,戰争早已經成爲過去式,但是,戰争雖然結束了,可是,當年參與戰争的人卻還活着,陳秋敏的爺爺參與過戰争,在戰場上活下來了,但是,現在已經去世了,而黎叔呢?他是否曾經也上過戰場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問題就變得嚴重起來。
“陳秋敏有吃人的習慣嗎?”許琅沉默良久之後問道。
“啊?吃人?不可能吧,要說他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相信,吃人應該不可能。”
陳玉珍說到這,似乎想起了什麽,緊皺着眉頭,有些不确定的補充道:“不過,以陳秋敏的性格,吃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爲什麽這麽說?”許琅問道。
“這要從小的時候說起了......”
陳
秋敏最開始的時候,其實沒有那麽胖,他爺爺還活着,他爺爺經常帶着他去村莊四周的大山轉悠,而這和一般農村的老人其實沒什麽區别。
在農村,蛇啊,野雞啊,老鼠啊,青蛙蟾蜍之類的很常見,陳秋敏的爺爺經常帶着陳秋敏去山上抓捕這些動物,然後,把它們帶回家,扒皮抽筋,進行烹煮,而陳秋敏總是吃的津津有味,在後來,陳秋敏經常帶着陳玉珍他們去村子前面的那條大河玩。
那時候的大河還不是許琅他們看到的那個樣子,在河裏,還是有很多魚啊,螃蟹之類的東西,陳秋敏經常把抓到的魚和螃蟹等動物,在岸邊弄一個小土竈,生火烤着吃,味道雖然不怎麽樣,但是還是能吃的。
後來,陳秋敏的爺爺去世之後,陳秋敏就變了很多,身體一下子就開始胖了起來,他雖然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樣,但是,他對待那些動物的手段越來越殘忍了,比如生吃螃蟹,比如把一些野貓抓到之後,直接活生生的打死,總之,陳秋敏在他爺爺去世之後,整個人變了很多很多,人也愈發的陰沉起來。
在他們離開陳家河村之前,陳玉珍就看到陳秋敏曾經吃過很多動物,有些還是生吃,這讓陳玉珍感到很不可思議,不過,也沒有多想。
當他們來到S市之後,在創辦暢快公司之後,他正常了很多,但是,自從他去了福源賓館居住之後,陳玉珍發現,陳望總是會弄一些奇怪的動物,烹煮之後,送到福源賓館去,不過,那個時候,陳玉珍和陳秋敏沒有什麽直接的聯系了,也沒有多想,現在,當許琅說陳秋敏吃人的時候,她一開始是覺得不可思議的,但是,仔細想想,也覺得不是不可能。
聽到陳玉珍說的這些之後,許琅皺了皺眉頭。
過了一會兒,許琅問道:“陳望是不是你們殺死的?”
陳玉珍搖搖頭,說道:“陳望死了的事情我知道,不過,不是我殺死的。”
“那是誰殺死的?”許琅追問道。
“這個...這個......”
陳玉珍突然猶豫起來。
“陳玉珍,到了這個份兒上了,你還想隐瞞什麽?”丁昊穹突然開口說道。
陳玉珍擡起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丁昊穹,又看了看許琅,低頭說道:“在陳秋敏遇害之後,我們就知道了,也知道你們肯定會去陳家河村調查的,在你去陳家河村進行調查的時候,我們幾個人聚在一起,見了一次面。”
“在哪裏見面的?”
“在長達酒店的1503房間。”
“見面的都有誰?見面做什麽?”
“有我一個,還有陳真,陳望,陳山和陳強,見面就是爲了商量接下來怎麽辦。”
“陳強也在?”許琅皺起了眉頭問道。
陳玉珍點點頭,說道:“他是在當天晚上趕到S市的,代替大爺傳話。”
“傳達成什麽話?”
“讓我們暫停現在的生意,等風頭過去了再說。”
“那後來呢?”
“對于大爺的命令,我們都不敢違抗,自然同意了,而陳望卻因爲他去過福源賓館,找過陳秋敏,擔心警方會查到他身上,他很害怕,提出散夥分錢,然後逃跑,他這個人從小就膽子很小,最貪生怕死了。”
“所以,你們就殺了他?”許琅質問道。
“沒有,陳望和陳真發生了劇烈的争吵,最後,他提前走了,臨走時,讓陳真把他的那份錢分給他,他準備跑路了。”
“然後呢?”
“然後,我跟陳強也離開了,隻剩下陳真和陳山在房間裏,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幹什麽,不過,我可以察覺到,陳真對陳望起了殺心,果然,第二天,陳望就死了,屍體也很快被你們警方發現了。”
“這麽說,陳望是陳真和陳山殺害的咯?”
“這個,我也不敢确定。”
“那陳山呢?他現在人在哪裏?”
陳玉珍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在陳望遇害的第二天,大爺來了S市,把我們都罵了一頓,讓我們最近老實點兒,然後,他就離開了,陳山也是在哪個時候不見的,至于他去了哪,我也不知道,很可能是跟着大爺一起回到村子裏去了。”
聞聽此言,許琅表情愈發的凝重起來。
陳真、陳玉珍還有陳波都落網了,而陳強應該跟着陳衛國他們一起逃走了,他們七個人裏面,陳秋敏和陳望已經遇害了,剩下的隻有陳強和陳山兩個人了,陳強的行蹤基本确定了,隻要特警那邊找到了陳衛國他們,應該就能找到陳強,可是,陳山現在在哪呢?
在陳家河村子裏,許琅沒有看到陳山,而陳真他們被捕的時候,陳山也沒有跟他們在一起,顯然,陳山是他們七個人當中,唯一不知道具體行蹤的,難道,陳山已經遇害了?
許琅再一次的陷入了沉思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