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日升,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許琅就早早的到了CSY,開車帶着羅佳妍趕往了恒通縣。
說實話,許琅雖然是S市本地人,可是,他對S市的很多下屬縣還是不清楚的,如果不是這次調查到陳秋敏是恒通縣人,許琅都不知道S市還有這麽一個縣城。
早上出發,快到下午許琅他們才抵達縣城。
這一路走到并不是那麽的順利,許琅沒有想到,從S市到恒通縣的道路居然會那麽差勁,車子好幾次陷入到了泥坑當中,費了好半天勁才沒有讓車子在半路抛錨。
等到了恒通縣之後,許琅和羅佳妍早已經饑腸辘辘了,他們随便找了一家餐館吃飯,說是餐館,其實和農家樂差不多,簡易的廚房,簡易的餐桌,許琅他們到的時候,還看到了正在院子裏悠閑散步的公雞,而兩條黑白相間的土狗就趴在院子門口,在許琅他們開車來到這裏的時候,兩條土狗隻是象征性的擡起頭,瞥了一眼許琅他們,就重新低下頭,趴在地上,不停地吐着舌頭,不知道是天氣太熱,還是不想搭理許琅他們,連叫都懶得叫。
在來恒通縣的時候,許琅以爲這裏可能跟博陽縣差不多,是一個靠打漁爲生的村子,可是,到許琅他們開車來到恒通縣之後,才驚奇的發現,恒通縣居然是一個被群山包裹的縣城,在這裏,别說海了,連一個大型的湖泊許琅都沒有看到。
羅佳妍在來的路上,看到這一幕之後,也是萬分的驚訝,詢問許琅,S市也有山啊,許琅當時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他也是第一次來這裏。
與其說恒通縣是個縣城,不如說是一個居民很分散的大型鄉鎮而已,許琅在來的路上,幾乎沒有看到太多的車子,而通往這裏的道路,也是由碎石鋪就而成的公路而已,公路很窄,隻能讓兩輛轎車勉強擦身而過,道路不是一直衍生的,拐彎很多,而且,拐彎的角度很大,很急,如果開車的技術不好的話,很容易翻車,這讓許琅在開車的時候,手心都出汗了。
相對于許琅開的小心翼翼,在來的路上,許琅看到好幾輛面包車風馳電掣的從自己身邊經過,而在拐彎的地方,直接玩起了漂移,而面包車内還坐着不少人,看的許琅眼皮子狂跳不已,很擔心,司機開那麽快,會不會翻車,不過,這種最壞的結果并沒有發生。
餐館的老闆是個一看就知道是長期務農的婦女,看起來大概有四十多歲了,皮膚黝黑,雙手也很粗糙,穿的也很樸素,在看到許琅他們來了之後,立即熱情的招待許琅,詢問許琅他們吃什麽,一邊說,還一邊遞出菜單,那雙眼睛卻在許琅他們身上上下的打量着,眼角餘光時不時瞥向許琅他們的轎車。
做警察的對于吃的東西,向來都不挑剔,也由不得他們挑剔,許琅和羅佳妍一人要了一碗面,在老闆娘的推薦下,許琅他們要了兩個菜,本來,老闆娘還想給許琅他們推薦他們這裏的酒水的,但是,許琅以開車爲理由拒絕了,這讓老闆娘有些失望,不過,她也沒說什麽,轉身去了廚房,沒多久,廚房就響起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一股飯菜的香味從廚房飄了出來。
“琅哥,這個老闆娘很會做生意啊。”羅佳妍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的玩着筷子,眼睛卻看着廚房的方向說道。
“怎麽說?”
許琅随口問道,他此刻的心思不在這上面,他正在環顧四周,看着周圍大大小小的山峰。
“一碗面三十八,比城裏的面還貴,一個菜五十八,琅哥,我們這一頓飯吃下來,最起碼小兩百沒有了。”羅佳妍有氣無力的說道。
“嗯?是嗎?”
聽到羅佳妍這麽說,許琅轉過頭詫異的看着羅佳妍。
“你剛才點餐的時候沒看到嗎?”羅佳妍詫異的看着許琅問道。
許琅搖搖頭,剛才老闆娘隻是問自己吃什麽,當時,他很餓,而老闆娘在一旁極力的推薦他們這裏的面不錯,許琅也就沒有多想,就點了,沒有注意價格。
“貴點就貴點吧,反正也隻是爲了填飽肚子而已。”許琅想了想,解釋道。
“也是。”
聽到許琅這麽說,羅佳妍也沒有再糾結。
半個小時之後,老闆娘系着圍裙端着兩個盤子走了過來,輕輕地把盤子放在桌子上,笑盈盈的說道:“等着急了吧。”
盤子很大,裏面的菜也很足,别說許琅和羅佳妍兩個人了,就是再來兩個人也夠吃,這跟城市裏的餐館不一樣,五十八一份确實不虧,可是,許琅和羅佳妍在看到盤子當中的東西之後,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的難看起來,羅佳妍更是一隻手捂住了嘴巴,一張娃娃臉直接皺成了苦瓜狀。
許琅看到盤子裏的東西,也是緊皺着眉頭,喉嚨下意識的蠕動起來,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
“怎麽了?是不是吓到你們了?”
看到許琅和羅佳妍的表情反應之後,老闆娘先是一愣,随即笑着問道。
“這是......”
許琅伸出手,指着盤子裏的食物問道。
“哦,你說這個啊,這是螞蚱,油炸過的,很脆很好吃的。”老闆娘笑着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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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個呢?”羅佳妍指着另一個盤
子,發現裏面都是金燦燦的蟲子,皺着眉頭問道。
“這個是知了,也是油炸的,你們趕緊吃吧,我去給你們端面。”
老闆娘說着話,轉身去了廚房,隻剩下臉色有些蒼白的許琅和羅佳妍兩個人面面相觑,他們誰都沒有去動筷子,看着就無法下嘴。
沒一會兒,老闆娘就端着兩碗熱氣騰騰的面條上來了。
當面條放置在許琅他們面前的時候,羅佳妍自己就站起身來,倒退了好幾步,伸出手指着面碗,問道:“蟲子,面裏有蟲子。”
羅佳妍的反應似乎在老闆娘的意料當中,她看了看羅佳妍,又看了看臉色難看的許琅,最後,看向面碗,笑了笑,說道:“小姑娘說的沒錯,這确實是蟲子。”
“真的是蟲子啊,這是什麽蟲子?”羅佳妍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準确來說,這不是蟲子,是蛆。”
“啊?”
“蛆?”
剛才還畢竟淡定的許琅,此刻是真的不淡定了,他擡起頭,一臉匪夷所思的看着老闆娘。
老闆娘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的大笑起來。
“哈哈......不是你們想的那種蛆,這是專門吃肉長大的肉蛆。”
“吃肉長大的蛆?什麽肉?”
“當然是豬肉咯,不然你們以爲是什麽?”老闆娘反問道。
聽完老闆娘的解釋,許琅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面碗,面條很白,是那種手工擀出來的手工面,寬度大小剛剛好,面湯也很白,上面還飄着油花和綠油油的蔥花,而在面條上面卻漂浮着一層細小的蟲子,蟲子不大,隻有米粒大小,看着很惡心,讓人瞬間沒有了食欲。
“吃啊,别看着了,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老闆娘看了看許琅,又看了看重新坐回來的羅佳妍,笑着說道。
許琅和羅佳妍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惡心。
“有醋嗎?”許琅滾動着喉結問道。
“有,我去給你們拿,要不要喝酒啊?我這裏有很多藥酒,很補的,要不要試試?”
“哦,不要了,我們還要開車,不能喝酒。”
“那好吧,你們等着,我去給你們拿醋。”
說完這句話,老闆娘就轉身去了廚房。
在老闆娘走後,許琅和羅佳妍就像是被針紮了屁-股一般,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許琅從口袋裏拿出錢包,抽出三張百元大鈔,放在桌子上,對羅佳妍說道:“走吧。”
羅佳妍小雞啄米一般點點頭,頭也不回的跑向副駕駛,打開車門跳了上去,而許琅也打開駕駛座的車門,上車,關門,啓動車子,一腳油門,車子就迅速的離開這裏。
在許琅他們剛剛啓動車子,老闆娘就拿着醋走了出來,看到空無一人的桌子,還有桌子上用筷子壓着的三百塊錢,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走了過去,自言自語的說道:“這麽好的東西,怎麽就不吃呢,真是浪費。”
說完這句話,她就自顧自的那起筷子,開始大吃特吃的起來,一邊吃還一邊發出咕咕的聲音,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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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琅一口氣開了十多分鍾,才在一個拐角把車子停下。
車子剛剛停下,許琅就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沖到馬路邊開始嘔吐起來,而羅佳妍也是如此。
此時,他們兩個人雖然真的很餓,卻一點食欲都沒有,顯然是被剛才的東西給惡心到了,盡管,他們都知道,老闆娘弄得那些東西确實能吃,可是,看着那些東西的造型,在聯想到他們活着的樣子,許琅就沒有絲毫的食欲,尤其是那些漂浮在面條上面的肉蛆,許琅就感覺胃裏一陣的翻湧。
兩個人蹲在馬路邊幹嘔了好一會兒才回到車上。
許琅靠在駕駛座的椅子上,轉過頭,有氣無力的問道:“還要不要吃飯?”
“嗯,不要了,我怕吐。”羅佳妍也是一臉蒼白的說道。
“那我們直接去公安局吧。”
“嗯。”
說完,許琅就啓動車子,直接開車進入了恒通縣,來到了公安局門口。
停好車子,兩個人有些腿腳發軟的下了車,來到公安局内,跟正在工作的民警,出示了自己的證件,說明了來意,這個民警立即去了局長辦公室。
沒一會兒,一個四十多歲,皮膚黝黑,上半身隻穿着一件短袖襯衣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
男人才走到許琅面前,就露出了一張看起來有些油膩的笑臉,伸出一雙粗糙的大手,緊緊地握住許琅的手,說道:“許組長是吧,沒想到你們來的這麽快,快快快,到我辦公室歇歇。”
許琅本來就因爲剛才的事情,而有些腿腳發軟,此刻,被男人拉着手,一陣搖晃,許琅的身體也随之跟着搖晃,動作看起來十分的滑稽,公安局其他的警員看到這一幕,頓時想笑,卻又不敢笑,隻能低着頭,不去看這一幕。
“許組長,你這是怎麽了?哦,肯定是我們的路不好,暈車是吧,快快快,到我辦公室休息一下。”
男人一邊說着,一邊扶着許
琅的肩膀,朝辦公室走去,羅佳妍緊随其後。
進入辦公室,坐在椅子上,又是一陣寒暄之後,男人這才自我介紹道:“我叫陳紹峰,是恒通縣公安局局長,沒想到許組長會到我們這來,真是不容易啊。”
許琅在喝了一杯茶之後,也漸漸地緩過來了,聽到陳紹峰這麽說,許琅挑了挑眉頭,詫異的問道:“你聽說過我?”
“哈哈......”
陳紹峰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解釋道:“公安系統誰還不知道許琅許神探的名号啊,雖然我們恒通縣地處偏僻,但是,許組長的大名還是如雷貫耳的。”
聞聽此言,許琅暗暗翻了個白眼,好嘛,這馬屁拍的,真是讓人無語。
兩個人又是一陣寒暄,說是寒暄,其實還是陳紹峰一個人在說,而許琅聽着而已,而陳紹峰隻要就是在誇贊許琅,誇的許琅自己都覺得很不好意思了,這讓許琅愈發的無奈起來。
“陳局長,想必你也知道,我們這次來是做什麽的了。”許琅終于受不了陳紹峰的誇贊了,打斷了陳紹峰的話,說道。
“知道,知道,你們是爲了陳秋敏的事情來的吧?”陳紹峰笑着說道。
許琅點點頭。
“能帶我們去陳家河一趟嗎?”許琅開門見山的說道。
“這個嘛.......”陳紹峰看着許琅欲言又止。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許琅問道。
“哦,問題倒是沒有,隻是,現在都已經是下午了,想必兩位還沒有吃飯吧,不如,我們吃了飯再去?”陳紹峰提議道。
不說吃還好,一說吃,許琅和羅佳妍的臉色都是微微一變,這一幕剛好被陳紹峰看在眼裏,他有些疑惑的問道:“許組長怎麽了?難道是身體不舒服嗎?”
許琅搖搖頭,說道:“沒事兒,飯就不吃了,我們還是先去陳家河了解一下情況再說吧。”
“真的沒事兒?”陳紹峰擔憂的問道。
許琅搖搖頭。
看到許琅這麽說,陳紹峰在沉吟了一會兒之後,點點頭,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面,拿起座機電話,撥通了一個号碼。
“喂,讓陳波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說完這句話,陳紹峰就挂斷了電話,重新回到沙發前坐下,笑着說道:“許組長稍等一會兒,我安排人送你們過去。”
許琅點點頭,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大口茶。
“咔嚓。”
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大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和陳紹峰一樣,他的皮膚也十分的黝黑,不過,他的手沒有陳紹峰那麽粗糙。
“陳波,這是從市區來的許琅許警官,這位是羅佳妍羅警官。”
“許警官好,羅警官好。”陳波一邊說這話,一邊立正敬禮道。
許琅擺擺手,示意他不用這麽嚴肅。
“你帶着兩位警官去一趟陳家河,好好配合兩位警官的工作。”
“知道了局長。”
許琅和羅佳妍也跟着站起來,朝着門口走去。
在許琅和羅佳妍走出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許琅下意識的回過頭,發現陳紹峰正在和陳波小聲說着什麽,看到許琅回過頭,陳紹峰連忙朝許琅露出一個笑容,許琅微微眯了眯眼睛,也跟着笑了笑,重新轉過頭來。
“好好配合兩位警官的工作,别亂說話,知道嗎?”
在許琅轉過頭的時候,陳紹峰表情嚴肅的看着陳波說道。
“我知道了局長。”
“知道就好,去吧。”
聽到陳紹峰這麽說,陳波這才轉身走出了辦公室,來到許琅他們面前,說道:“我去開車,麻煩你們在門口等我。”
“哦,不用了,坐我的車過去吧。”
許琅看了一眼已經關上門的局長辦公室,然後,看着陳波說道。
“這...不太好吧。”陳波有些拿不準主意說道。
“這有什麽不好的,走吧。”
許琅說完,轉身朝外面走去,陳波看着許琅和羅佳妍的背影,皺了皺眉頭,又回過頭看了一眼陳紹峰的辦公室,眼神有些複雜,暗暗搖搖頭,歎了口氣,跟着許琅他們一起走出了公安局。
還是許琅開車,這個被稱之爲陳波的年輕警察坐在副駕駛上,而羅佳妍則坐在了後排。
在陳波的指引下,許琅啓動車子,朝着陳家河駛去。
公安局辦公室内,陳紹峰站在窗邊,看着許琅的車子離開了大院門口,他表情凝重,喃喃自語道:“他真的是來調查陳秋敏的事情嗎?可千萬别把那件事給牽扯出來啊,哎......”
說完這句話,陳紹峰就回到辦公桌前,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市區來人了,調查陳秋敏的事情,你們知道該怎麽辦吧?”
“知道。”
“知道就好,盡快把他們打發走。”
“知道了。”
陳紹峰放下手機,臉上的表情不停的變化,似乎在想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