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現了地下室的屍骸之後,警方把這裏裏裏外外,仔仔細細的搜查了一遍,沒有再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這讓衆人的心理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氣,他們真的不想在看到類似地下室的那種情況了,他們擔心自己受不了,主要是太吓人了一些。
法醫秦明月在接到了電話之後,就立即帶着工具箱開着車來到了現場,和其一起來的還有任雪。
在上一起案子結束之後,田永春就把任雪調入了CSY,給秦明月當住手,協助秦明月的工作,對此,秦明月沒有表示什麽,既沒有表示歡迎,也沒有表示反對,整個人的态度十分的冷淡,而許琅也知道法醫的工作很辛苦,也很繁瑣,而且,看到任雪那麽上進,熱愛法醫這份職業,他也覺得田永春的這個安排不錯,沒有反對,當然,許琅不反對還有一個私心,那就是上一任和許琅搭檔的法醫是葉雪菲,也是個女孩子,當看到有女孩子選擇法醫這個行業的時候,他還是很欣慰的。
秦明月和任雪在來到現場之後,就直奔地下室而去,當他下到地下室,聞到那股嘔吐物的酸腐味道的時候,秦明月的眉頭皺成一團,表情有些不悅,不過,沒有說什麽,隻是,當他看到地下室中間的玻璃缸還有那塊綠毛人皮之後,他就明白現場發生了什麽。
秦明月到了地下室之後,他沒有立即去動玻璃缸,而是小心翼翼的把那塊挂在牆上的人皮取了下來,在初步觀察之後,給出了答案。
“這确實是人皮,而是是在其活着的時候剝下來的,兇手剝皮的手法非常的專業,對人體結構十分的了解,下刀都十分準确,大部分細節都沒有遭到破壞。”
秦明月的話證明了杜子喬之前的判斷,不過,杜子喬的判斷是基于他的經驗,而秦明月則是利用他的專業知識給出了這個答案,兩者相比,自然是後者的結論要更加的準确一些。
杜子喬站在秦明月的身旁,看着秦明月戴着手套,手指在綠毛人皮上來回的撫摸,動作輕柔,好像他摸得不是一張人皮,而是一件绫羅綢緞一般,這把杜子喬看的眼皮子直跳,胃裏一陣的翻江倒海,他真的很想撇過去不看這一幕,但是,他還是強忍着内心的極度不适,留在現場,開口問道。
“能确定死者的遇害時間嗎?”
秦明月絲毫沒有在意杜子喬那難看的臉色,他繼續低頭查看着手裏的人皮,沒有立即給出答案,而是感歎了一具:“真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啊。”
“卧-槽......”
聽到秦明月這麽說,杜子喬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秦明月,眼神複雜且古怪,他下意識的退後兩步,稍微離秦明月遠點,似乎,下一刻秦明月機會突然站起來,把杜子喬撲倒,拿着手術刀給他剝皮一般,當然,杜子喬知道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但是,他還是感覺心裏很不舒服,在罵了一句髒話之後,心中不由得在想,CSY的成員怎麽一個個都這麽變态。
丁昊穹那個所謂的心理專家,杜子喬從一開始都不感冒,而這個法醫秦明月,總是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活死人一般,也讓人不舒服,而樊陽這個女人,她看起來既性感又妖娆,可是,做起事兒來,比很多男人還要淡定,至于賴邳,那就是一個人肉坦克,比很多警察都不要命,似乎,他的命很不值錢一般,随時都要去找死,還要那個小蘿莉羅佳妍,看起來人畜無害,還是個吃貨,可是,内心也充滿了暴力的因子,杜子喬有時候就在想,CSY的成員一個個都是怪物,而作爲CSY小組組長的許琅,就更不用說了。
此刻,聽到秦明月發出這樣的感歎,杜子喬的心情可謂是十分的複雜。
一般人在看到人皮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感到害怕,感到惡心,感到恐懼,想要遠離它,而秦明月恰恰相反,他反而很興奮,說好聽點,秦明月這是心理素質好,說難聽點,他就是個變态,幸好他是個警察,是個法醫,而不是一個罪犯,如果秦明月要去犯罪的話,杜子喬都不敢想象,他會以什麽樣的手法去殺人。
秦明月在發出這聲感歎之後,他繼續說道:“具體的死亡時間不确定,時間過去的太久了,雖然人皮保存的還算完好,但是,這裏的環境很複雜,不進行詳細的鑒定,我也無法給出一個确切的死亡時間,不過......”
秦明月說到這裏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不過什麽?”杜子喬連忙追問道。
“根據我的經驗告訴我,這張人皮至少被挂在這裏有七八年了。”
杜子喬心中一動,秦明月給出的這個判斷,讓杜子喬愈發的堅信,這張人皮就是宋雨苕的,不過,還需要秦明月在進行詳細的屍檢之後才能确定。
秦明月把檢查完人皮之後,就讓任雪把人皮小心翼翼的收好,看樣子,秦明月的表情十分的緊張,這讓杜子喬再次看到極度的不舒服
。
“你好像很在意這張人皮?”杜子喬在看到秦明月把人皮收好之後,長呼出一口氣,忍不住開口問道。
秦明月站起身,轉過頭,看向杜子喬,注意到了杜子喬的臉色,他笑了笑,說道:“你不是法醫,不懂。”
“什麽意思?”杜子喬不解的問道。
“剝皮是一個細緻活兒,也是個技術活兒,需要對人體的構造十分的了解,而且技術一定要好,一般人做不到,甚至很多醫院的外科醫生都做不到,更何況,這張人皮是在其活着的時候,被剝下來的,而且保存到這麽好,足可見兇手的技術不一般,還有,他下刀的位置十分的講究,不輕不重,剛剛好可以把人皮剝下來,而不傷及裏面的肌肉組織,我看過很多類似的案例和圖片,都沒有看到這樣精湛的剝皮手法,也沒有看到如此完整的人皮,抛開這是人皮不去說,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件非常完美的藝術品。”秦明月淡淡的說道。
“藝術品?”
杜子喬眼神怪異的看着秦明月,問道:“如果是你能夠做到嗎?”
秦明月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如果是在法醫解剖室,沒有外力的幹擾下,我可以做到,但是,肯定沒有兇手做的這麽好,更何況,我猜測,兇手在給其剝皮的時候,肯定就是在這裏進行的,所以說,我很好奇到底是誰能夠做到這一切,如果兇手還活着的話,我想見見他。”
杜子喬再次遠離了秦明月幾步,他真的無法相信,這樣的話會是從秦明月的嘴裏說出來的,而且,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是那麽的認真,甚至還有些狂熱,這讓杜子喬感覺秦明月有些危險。
“你怎麽如此笃定,兇手是在這裏進行剝皮的?”杜子喬疑惑的問道。
秦明月低頭指了指地面,說道:“這裏有幹涸的血迹,而且很多,不過,因爲時間太久,再加上這裏的環境影響,已經看不出來了。”
杜子喬順着秦明月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地上發現了黑褐色的痕迹,已經和地面的顔色很接近了,如果不是仔細看的話,确實不容易被發現。
秦明月在解釋完這些之後,就走到了玻璃缸旁邊,他開始繞着玻璃缸轉圈,這讓杜子喬十分的不解。
“你幹什麽呢?”杜子喬問道。
秦明月一邊轉圈,一邊看着玻璃缸内的屍體,說道:“我在想,該怎麽打開它。”
杜子喬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這個玻璃缸是個立方體,沒有打開的地方,之前,杜子喬被眼前的一幕給震撼到了,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兒,現在秦明月提出這個問題之後,他也陷入了爲難的境地。
“要不我讓人把玻璃缸擡出去?”杜子喬試探性的問道。
秦明月停下腳步,看了杜子喬一眼,然後,轉過頭看向地下室的洞口,搖了搖頭,否定了杜子喬的這個提議。
杜子喬也看向了地下室的洞口,他發現洞口雖然不小,但是,想要把這個玻璃缸運出去估計很困難,除非把洞口在進行擴大才可以,然而,在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杜子喬還是不會選擇這麽做的,畢竟,保護現場的完整性,是每一個警察都知道的事情。
接下來,杜子喬他們就在地下室内,嘗試了很多辦法,都沒有辦法打開玻璃櫃,玻璃櫃的蓋子是焊死在上面的,如果靠蠻力的話,也可以打開,但是,他們無法保證在打開蓋子的時候,下面的玻璃不會碎,畢竟,玻璃都是易碎品。
最後,幾個人在商量一番之後,決定通知消防隊的人來幫忙,專業的事情還需要專業的人來做。
而消防隊的人來了之後,利用專業工具,很快就打開了玻璃缸上面的蓋子。
當玻璃蓋被打開之後,一股極度難聞的味道,瞬間彌漫了整個地下室,杜子喬在聞到這股味道之後,再也忍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連忙捂着嘴從地下室的洞口離開,在外面的院子開始幹嘔起來,而那些消防隊的人員,在打開蓋子之後,也是被刺-激的不小,他們在打開蓋子就立即收拾東西離開了,一秒鍾都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了。
在杜子喬離開之後,秦明月把樊陽也給趕出去了,而他本來也打算把任雪給趕出去的,畢竟,她是女孩子,但是,任雪卻在這個時候,表現的十分冷靜,堅持要留下來,而秦明月見狀,也沒有反對,于是,地下室就隻剩下秦明月和任雪兩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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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喬在離開地下室,幹嘔一陣之後,好不容易讓胃裏不在那麽翻湧,他就拿出了手機,撥通了許琅的電話,把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許琅。
許琅在聽完之後,久久沒有說話,不知道是被杜子喬這邊的情況給震撼到了,還是因爲其他的緣故,最後,許琅詢問了一下現場的發現結果之後,得知杜子喬在
現場發現了張旻浩的日記,他就讓杜子喬把日記盡快送回去,除此之外,許琅沒有在說什麽。
在挂斷電話之後,許琅就推着輪椅走出了辦公室,找到了呂星,讓他查一查宋雨苕的檔案資料。
和杜子喬的猜測一樣,許琅在知道了現場的情況之後,也猜測地下室的那具屍骸可能是宋雨苕的。
宋雨苕的檔案資料很快就被呂星找到了。
宋雨苕,男,四十九歲,明城市人,警校畢業,畢業之後,就被分配到了S市城西區的一個派出所工作,他在派出所工作了兩年之後,因爲表現突出,被提拔到了城西公安分局工作,成爲了一個幹警,随後,他就在公安分局勤勤懇懇的工作了十幾年,在其三十九歲的時候,成爲了副局長。
宋雨苕偵辦的案子很多,其中不乏大案要案,很多案子都處理的很不錯,當然,也有一些懸而未破的案子,這也不能怪宋雨苕,畢竟,警察也不是神仙,不是每一起案子都可以破獲的,也不是每一個犯罪兇手都會在案件偵破之後落網的。
根據查到的資料顯示,宋雨苕生平沒有什麽劣迹,職業生涯當中也沒有什麽污點,不然,他也不會成爲公安分局的副局長。
在九年前,也就是宋雨苕擔任城西公安分局副局長的第二年,他突然失蹤了,而失蹤的原因沒有查清楚,而在其失蹤之後一個月,原公安分局局長收到了宋雨苕的辭職信,而他本人沒有出現,但是,公安局的人,還有宋雨苕的家屬都尋找過宋雨苕,但是都沒有找到,最後,隻能把其定爲失蹤人口,而關于宋雨苕的記錄,也隻有這些。
在宋雨苕失蹤和突然離職的時候,警方調查了很多宋雨苕之前偵辦的案子的罪犯,其中,有些還在監獄裏服刑,而有些則已經刑滿釋放,警方當時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這些有前科的人員身上,尤其是幾個揚言要殺死宋雨苕出氣的前科人員。
但是,在一番調查之後,發現有的人有作案的動機,卻沒有作案時間,有的有作案時間,卻沒有作案動機,總之,來來回回的調查一番之後,還是沒有搞清楚宋雨苕到底出了什麽事兒,随着時間的推移,最後,關于宋雨苕失蹤一案的調查,就不了了之了。
許琅在看到宋雨苕的檔案資料之後,陷入了沉思,他來來回回的翻看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最後,許琅在看到宋雨苕被任命爲城西公安分局副局長的時候,出了一件事。
那是十年前的一個夏天,宋雨苕他們在偵破一起連環兇殺案,而當時犯罪嫌疑人已經鎖定了,在抓捕的過程當中,宋雨苕也參與了抓捕工作,而犯罪嫌疑人在發現警方隻好,選擇了逃跑,而警方也展開了搜捕工作,在此期間,宋雨苕獨自一個人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在其離開不久之後,就在一所學校的附近響起了一聲響聲,而等到警方趕到現場的時候,沒有看到他們要抓捕的犯罪嫌疑人,也沒有看到有警察在場,不過,他們在現場發現了一灘血迹,還有一個彈殼。
現場有血迹,肯定是有人受傷了,而現場發現了彈殼,說明有人在現場開過槍,但是,傷者現在在哪?是什麽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而開槍的人是誰?是警察,還是他們要抓捕的犯罪嫌疑人,這些都不知道。
就在他們感到奇怪和疑惑不解的時候,宋雨苕那邊傳來了消息,犯罪嫌疑人被逮捕了,而逮捕犯罪嫌疑人的就是宋雨苕。
犯罪嫌疑人被逮捕的時候,右腿中了一槍,血流不止,當場就被送到了醫院進行了搶救,幸運的是,犯罪嫌疑人被救了過來,而且子彈射擊的位置不在緻命部位,所以,隻要等他醒過來,就可以進行審訊了,然而,就在其醒了之後,犯罪嫌疑人趁着看守的警察不備,企圖跳窗逃跑,結果直接從五樓摔了下去,當場死亡。
因爲犯罪嫌疑人的死亡,無法對其進行審訊,而現有的調查結果,已經可以證明那一系列的兇殺案就是對方所爲,犯罪分子死亡,案件偵破,同時也撤銷了案件。
而宋雨苕在被問及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時候,也如實的講述了過程,他承認犯罪嫌疑人腿上的那一槍是他開的,而事後,在檢查其配槍的時候,發現手槍裏少了兩顆子彈,其中一枚在犯罪嫌疑的腿裏取出來了,而另外一枚子彈去了哪裏,宋雨苕也不知道,警方在抓捕犯罪嫌疑人的附近都沒有找到那枚子彈。
至于他們之前發現的血迹和彈殼,因爲當時他們在執行抓捕任務,沒有去關注這件事,等到犯罪嫌疑人被捕之後,他們在趕到現場的時候,血迹已經不存在了,而那枚手槍子彈的彈殼,也随之消失了,至于彈殼去了哪裏,當時的警察也不知道,隻是,在結案的時候,在卷宗裏提及了此事,不過,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許琅在看到這裏的時候,緊蹙着眉頭,想到了杜子喬發現的那本日記裏提到的内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