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心中都應有兩盞燈光,一盞是希望的燈光;一盞是勇氣的燈光。有了這兩盞燈光,我們就不怕海上的黑暗和風濤的險惡了。——羅蘭
許琅在從王文若這裏知道了張晉中遇害的地方,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撥通了杜子喬的電話,讓其帶人去王文若說的這個地方,看看是否真的有這個地方,如果有,那麽立即勘察現場。
王文若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看着臉色陰沉的許琅,面無表情的撥打着電話,下達着任務,他沒有阻止,也無法阻止,他至少看着許琅而已。
等到許琅打完電話之後,王文若緩緩地說道:“許警官,我很羨慕你。”
許琅剛放下手機,聽到王文若這麽說,許琅一愣,擡起頭看着王文若問道:“你羨慕我?羨慕我什麽呢?”
王文若沒有在看着許琅,而是看着天花闆,語氣感傷的說道:“我們的經曆很相似,但是,我們的境地卻不同,你成爲了人人敬仰的警察,而我成爲了一個受人唾棄的殺人犯,你的身邊有肯爲你付出生命的戰友、朋友、親人,而我呢?什麽都沒有,自從她們走後,我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呵呵......”
說到最後,王文若閉上眼睛苦笑起來,表情是那麽的悲傷和凄涼,看的許琅鼻子發酸。
許琅強忍住說些快慰王文若的話,繼續問道:“你殺害孫啓航和張晉中是爲了給你未婚妻報仇,這我可以理解,那你爲什麽又要殺害譚顔雪呢?她和你無冤無仇,你們之前應該不認識吧?”
王文若微微點點頭,說道:“是的,在前兩天之前,我都不知道有譚顔雪這個人的存在。”
“那你爲什麽要殺害她?”
“幫别人一個忙而已。”王文若淡淡的說道。
“幫忙?”
許琅眉頭緊蹙,他有些詫異的看着王文若,在王文若把譚顔雪丢棄在CSY辦公大樓門口的時候,在警方抓捕了王文若之後,許琅一直以爲,王文若這麽做肯定有什麽目的,也許是挑釁警方,也許是王文若在殺害了孫啓航和張晉中之後,心理發生了變化,喜歡上殺人的感覺了,然而,在許琅着一番詢問下來,許琅發現,王文若的精神很正常,心理也很正常,至少,他在殺害孫啓航和張晉中的時候,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他做的每一件事目的都十分的明确,而且,從王文若的獨白來看,他不是一個嗜殺成性的人,所以,許琅一直很好奇,王文若爲什麽要殺害譚顔雪,而王文若告訴許琅的答案卻出乎了許琅的預料,他殺害譚顔雪隻是爲了幫個忙而已,真相是多麽的荒誕和滑稽啊。
“幫忙?幫誰的忙?”許琅問道。
王文若看着許琅,許琅看着王文若,兩個大男人一個坐着,一個躺着,就這麽對視着,外人看來這兩個人現在這個感覺有些含情脈脈,然而,真實情況卻不是如此。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鍾之後,王文若沒有再次選擇沉默,回避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幫助那個曾經協助我殺死孫啓航和張晉中那兩個王八蛋的人,這是一個交易。”
“交易?什麽交易?”許琅連忙追問道。
“他幫助我殺死孫啓航和張晉中,而我幫他殺死譚顔雪,兩命換一命,這筆交易劃算吧?”
聽到王文若這麽說,許琅眼睛眯了起來,他眼皮激烈的抽搐着,看着王文若。
交易?人命在他們眼中居然是交易,就像是貨物一樣,許琅的心中憋着一口氣,他現在恨不得撲過去掐死王文若,但是,許琅沒有這麽做,他深呼吸幾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問道:“他是誰?”
王文若再一次猶豫起來,他看了一會兒天花闆,又轉過頭看着許琅。
良久,他才緩緩地說道:“其實,這個人你們早就知道了。”
“沈凱文?”許琅問道。
王文若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許琅問道。
王文若想了想,說道:“大概是在一年多以前吧,我在監獄服刑的時候,有一天,管教找到我,說有人來看我了,我以爲是我丈母娘來了,可是,當我看到來看我的人的時候,發現不是我丈母娘,而是沈凱文。”
“你們見面之後,都說了什麽?”
“也沒說什麽,他隻是來告訴我,我丈母娘死了。”
許琅聽到這,皺了皺眉頭,問道:“就這些?”
王文若點點頭,說道:“就這些。”
“那他後來還找過你嗎?”許琅問道。
“找過,他之後每隔幾個月都會來看我,告訴我,如果我想讨回公道的話,他可以幫我。”
“幫你?怎麽幫你?”
“當然是殺了他們了。”
許琅沉吟了一下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産生殺報仇的想法的?”
聽到許琅這麽問,王文若陷入了沉思,久久沒有
說話,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有了這種想法的。
過了大概一支煙的時間,王文若緩緩地說道:“具體時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我知道我嶽母死了之後吧,在我入獄服刑的時候,我丈母娘一直沒有來看我,我很奇怪,但是,一想到她的兩個女兒都因爲我而死了,她對我有埋怨不來看我也很正常,加上她身體不好,我也就釋然了,隻是,當我知道她死了之後,我感覺到自己好像是被上天抛棄了一般,我成爲了一個孤家寡人,什麽都沒有了,每當晚上我躺在床上的時候,一想到孫啓航,還有哪些傷害了我妻子的人,還活着,我的心就堵得慌,憑什麽他們犯了罪還可以繼續活着,而我卻要待在這個該死的地方,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有了這個念頭吧。”
“你出獄的時候是沈凱文來接的你?”許琅問道。
王文若點點頭,說道:“是的。”
“你出獄之後,爲什麽沒有到當地的派出所辦理手續,繼續生活下去?”
“生活?怎麽生活?隻有我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怎麽生活?”
說到這,王文若轉過頭看着許琅的眼睛,問道:“你知道嗎?當我出獄之後,回到家的時候,看着滿屋子的灰塵,還有哪些蜘蛛網的時候,我在想什麽嗎?”
許琅下意識的問道:“在想什麽?”
“我想殺了他們,想殺了哪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人,殺了那些法官。”
許琅默然。
他可以想象到,王文若在出獄之後,打開那塵封了好幾年無人居住,無人打理的房間的時候,看着那殘敗的景象,心中是十分悲涼,也是十分茫然的,尤其是他的心中早已經被沈凱文種下了報複的種子,或者說,複仇的種子早已經出現,沈凱文的出現隻是讓這顆種子生根發芽而已,然後,茁壯成長,最後把王文若推入到罪惡的深淵。
過了一會兒,許琅問道:“說說沈凱文是怎麽幫助你的吧。”
王文若沒有在沉默,而是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許琅把枕頭放在床頭,讓王文若可以靠着,這樣能夠舒服一些。
王文若坐好之後,看着許琅,說道:“謝謝。”
許琅沒有說什麽,而是看着王文若,等待着他的講述,而王文若也沒有讓許琅失望,他開始了自己的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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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文若出獄的時候,是沈凱文來接的他,沈凱文先是帶着王文若出去吃了飯,剪了頭發,洗了澡,然後告訴王文若,如果王文若想要複仇的話,就到S市去找他,他可以幫助王文若,當時,王文若沒有立即答應,但是,也沒有拒絕。
當天晚上,沈凱文就離開了邢川市,不知道去了哪裏,王文若猜測,沈凱文應該是回到S市了。
在沈凱文離開之後,王文若穿着幹淨的衣服,回到了家裏,當房門打開的時候,他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那是房間長期沒有通風形成的味道,當時是晚上,王文若順着自己的記憶去開燈的時候,在按動開關,燈卻沒有亮,王文若愣了很久,才想起來,他已經入獄那麽長時間了,電費估計早就沒有了,不交電費,自然不會給其供電的,于是,王文若就摸着黑,在沙發上坐了一個晚上。
那天晚上,他想了很多,一直在扪心自問,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才會接二連三的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是,一個晚上的思考和自我詢問,他發現,自己什麽都沒有做錯,是那些人錯了。
當天亮之後,一縷陽光從窗戶照耀進來,照射在王文若臉上的時候,他看着太陽,心中決定要進行複仇行動,讓那些殺害過自己的人,都去死。
有了這個決定之後,他沒有去當地派出所辦理相關手續,而是悄悄地回到了老家,去給父親燒了紙錢,也去看望了自己的妻子孩子還有嶽母。
那天,王文若跪在墳前,他發誓,一定要讓那些傷害他們的人都去陪他們。
後來,王文若就買了一張火車票,從邢川市直接來到了S市,他來到S市之後,沒有立即聯系沈凱文,畢竟,他和沈凱文雖然認識,但是,彼此還是不十分了解,他不知道沈凱文想要做什麽,王文若不傻,他知道沈凱文提出要幫助自己複仇,肯定有其目的所在,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所以,他在到了S市之後,先在城北租了一個地下室,當成他臨時的家。
等到自己安頓好之後,他去簡單的調查了一下孫啓航和張晉中,他發現,孫啓航在三年前出獄之後,混的風生水起,不但接手了公司,而且還娶妻生子了,看着孫啓航坐着豪車,出入各個高檔場所,王文若的心理就十分的不舒服,而張晉中當時正在幫助一個有錢人打官司,張晉中也混的很不錯,看到這些之後,王文若複仇的心愈發的堅定起來,随後,他就聯系了沈凱文。
王文若沒有帶着沈凱文去他住的地方見面,而是在一個遊樂場裏見面的。
見面之後,王文若也沒有拐彎抹角,直
接提出,他要殺死孫啓航和張晉中,給死去的未婚妻報仇,而沈凱文對此沒有感到意外,他給了王文若關于孫啓航和張晉中的詳細資料,還有一份報複的計劃,除此之外,沈凱文還給了王文若一份關于許琅的資料。
王文若在看完孫啓航和張晉中的資料之後,愈發的堅定了他要殺死這兩個披着人皮的畜生,而對于許琅的資料,王文若自然十分疑惑,而沈凱文告訴他,如果王文若要進行複仇計劃的話,許琅就是最大的障礙,而且,殺人是犯罪行爲,是會被判處死刑的。
王文若自然知道,殺人是犯法的行爲,他已經做好了被槍斃的準備,但是,他在殺死孫啓航和張晉中之前,還不能死,所以,他就接受了沈凱文給出的複仇計劃,按照沈凱文的設計做事。
他先是利用沈凱文給他的錄音,把孫啓航單獨約出來,然後将其綁架,囚禁在那個問人問津的出租屋裏,而這個出租屋是沈凱文提供給他的,至于出租屋是怎麽來的,王文若不關心。
在綁架了孫啓航之後,他又綁架了張晉中,将其囚禁在爛尾樓的地下室裏。
王文若在綁架他們之後,沒有立即殺死他們,而是開始折磨他們,什麽最折磨人?皮肉之苦隻是折磨他們的身體,隻要咬咬牙就能熬過去,而精神折磨才是最折磨人的,王文若有入獄經曆,他知道,被囚禁,在狹小漆黑的房間,沒有人的時候,是最折磨人的。
而在此期間,王文若開始研究許琅起來,當時,許琅他們正在偵辦完美謀殺案,經常可以在新聞當中看到許琅,所以,王文若對許琅他們的行蹤十分的了解。
在研究許琅的時候,王文若發現許琅和自己很像,于是,他就決定挑戰一下許琅,當然,他這麽做,其實也是沈凱文暗示他這麽做的。
在完美謀殺案結束之後,王文若先是砍掉了張晉中的右手,把自己打扮成一個拾荒者,去寄了快遞,他想看看,許琅到底有沒有那麽厲害。
果然,許琅在收到快遞之後,就展開了行動,而王文若則在許琅他們圍繞着快遞進行調查的時候,他去了一趟囚禁張晉中的地下室,悄悄的打開了門,可以讓張晉中逃出來。
而張晉中在醒來之後,确實逃了出來,遇到了許琅他們,而這一切都在王文若的計劃當中。
王文若知道,張晉中被救下之後,肯定會告訴許琅,他是怎麽被綁架的,而許琅他們很快就會查到自己的身上,于是,在第二天,他僞裝一番之後,去了醫院,見了張晉中,讓其離開警察的視線,逃離醫院。
在張晉中被送到醫院的當天晚上,王文若就砍掉了孫啓航的右手,趁着晚上,刑偵二隊的人都下班之後,他把快遞放在了刑偵二隊的門口,同時,也去給孫世豪的家門口放了一封信。
這封信是王文若在囚禁張晉中的時候,讓其從報紙上剪切下來,然後粘上去的,所以,上面才會有張晉中的指紋。
第二天,王文若去見了孫啓航,發現孫啓航陷入了昏迷當中,而他的身上有着濃重的血腥味,他查看了一番,發現孫啓航的身上被 刻了一個‘罸’的符号,對于這個符号的出現,王文若也很奇怪,不過,當時孫啓航還沒有死,隻是昏過去了而已 ,而知道孫啓航被囚禁的地方,除了他之外,隻有沈凱文了,所以,孫啓航身上出現的這個符号的時候,王文若也沒有在意,他還是按照原計劃把孫啓航帶到了啓航公司辦公大樓的樓頂,在臨走的時候,給孫啓航打了一針緻幻劑,他迅速的撤離了現場,因爲,他要去見張晉中。
張晉中果然如他所料一般,逃離了醫院。
當張晉中在離開醫院給他打電話的時候,王文若找到了張晉中,把張晉中帶到了當初囚禁張晉中的地下室不遠處的一棟爛尾樓,在那裏,他襲擊了張晉中,就在準備一刀殺死張晉中的時候,沈凱文出現了,這一次,出現的不隻是 沈凱文一個人,還有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他不認識,以前也沒有見過,但是,他看的出來,這個女人很漂亮。
這個女人出現之後,阻止了王文若的動作,她拿出了一把手術刀,把張晉中的衣服扒光,然後,在那個肮髒不堪的地下室内,在張晉中的胸口刻了一個字符,而這個字符就是‘罸’。
在看到這個字符之後,王文若這才知道孫啓航胸口的那個字符是怎麽出現的。
在‘罸’的字符刻完之後,張晉中流了很多血,當時張晉中還沒有死,他虛弱的睜開眼睛,看着王文若,想要王文若救他,但是,王文若沒有這麽做,他眼睜睜的看着張晉中因爲失血過多而死。
至于那個女人,在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就和沈凱文離開了,沈凱文在臨走的時候,告訴王文若 ,把張晉中的屍體丢在公安總局的門口,另外,他還給了王文若一個特殊的手套和一封信,那王文若戴着這個手套,把這封信放在張晉中的屍體旁邊,而王文若也沒有猶豫,就按照沈凱文說的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