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若的突然出現和被捕,對于許琅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驚喜,但是,在驚喜之餘,也充滿了疑惑。
現在,王文若還沒有清醒過來,許琅就打電話詢問了譚顔雪的情況。
呂星在電話裏告訴許琅,譚顔雪已經被緊急的送到了醫院,而且,就在許琅所在的醫院,譚顔雪還活着,至少,在送到急救室的時候還活着,此刻,她正在急救室内被搶救,現在還沒有出急救室。
根據秦明月的初步檢查,譚顔雪的左眼球被生生的挖了出來,右邊臉頰的臉皮也被生生的剝了下來,另外,她的上半身也被刻了一個‘罸’的符号,譚顔雪失血很多,能不能活下來,還需要看運氣。
聽到這個結果之後,許琅因爲抓捕到王文若而微微有些興奮的心情,在這一刻,再次滑入谷底。
從案件開始到現在,孫啓航、張晉中還有錢勝男已經相繼遇害了,如果譚顔雪在這個時候也遇害的話,着對于警方來說,無疑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打完電話之後,許琅站在病房的窗戶旁邊,擡起頭,看着窗外那漆黑的夜幕,還有這座城市的點點燈火,許琅的心情十分的複雜。
今天是譚顔雪坐了十二年牢,刑滿釋放的日子,這對于譚顔雪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日子,可是,她前腳才走出監獄,後腳就遭到了意外,與其說是意外,不如說是蓄謀已久的一次行動,到底是誰要這麽折磨譚顔雪呢?
季雪玲有着重大的嫌疑,畢竟,是她早許琅他們一步,去女子監獄帶走的譚顔雪,而事後,她跟警方玩了貓捉老鼠,耗子戲貓的把戲,而且,還玩了兩次金蟬脫殼,讓許琅他們沒有找到譚顔雪,而在警方失去了譚顔雪的下落之後,不到十二個小時,譚顔雪再次出現了,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出現的。
眼球被挖,半張臉皮被剝掉,身體赤-裸,胸口刻着‘罸’的符号,被丢棄在CSY的辦公大樓的前面,短短的幾個小時,譚顔雪就完全變了一個模樣,更讓許琅耿耿于懷的是,他們在折磨完譚顔雪之後,沒有将其殺害,而是在其活着的時候,丢在了CSY的門前,讓警方來收拾殘局,萬一,譚顔雪死了,那麽,在不明真相的人看來,這是警方辦案不利,導緻的譚顔雪的死亡,如果,譚顔雪活下來了,面對自己的這種遭遇,她又該怎麽生活下去呢?她是否還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呢?天知道。
根據犯罪嫌疑人陳志剛的講述,當時他們在換車的時候,車上一共四個人,司機羅權,譚顔雪,季雪玲還有王文若,而現在,譚顔雪出現了,是生是死還是個未知數,王文若也意外的被捕了,那麽,季雪玲和羅權現在在哪呢?譚顔雪現在這種情況,是不是季雪玲他們做的呢?
想到這,許琅背對着丁昊穹,說道:“通知刑偵一隊和刑偵二隊,還有下屬的各個公安分局和派出所的同志,全城搜捕季雪玲、羅權、沈凱文還有孫建英,不管使用什麽方式,在最短的時間内,把他們給我挖出來。”
聽到許琅那不帶一絲感情的冰冷的話語,丁昊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他想了想,還是把話給咽了回去,轉身離開了病房。
在丁昊穹走後,許琅依舊站在窗戶旁邊,看着漆黑的夜幕,眼睛微眯,眼神當中閃爍着冰冷的亮光。
“‘常師爺’你到底是個什麽組織呢?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麽呢?”
許琅喃喃自語,臉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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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邳和城東公安分局的同志,根據天眼系統,已經鎖定了那輛尾号爲126的面包車。
賴邳駕駛着警車,疾馳在郊區的公路上,在賴邳的身後,還有好幾輛閃爍着警-燈的警車。
是的,賴邳已經開着車追了将近一個小時,一開始沒有發現這輛面包車,在天眼系統的支持下,賴邳他們最終還是追上了面包車,然而,面包車已經發現賴邳他們了,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繼續朝前開去。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兩百米......
最後,賴邳駕駛着警車,距離面包車隻有五十米了,面包車的車速不快,而賴邳的警車還有餘力。
前方是一個丁字路口,眼看着就要追上面包車了,賴邳再次加大油門,朝着面包車追去。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就在賴邳即将追上面包車的時候,面包車突然沖下了公路,開進了田野當中,賴邳猝不及防,警車又前行了幾十米之後,賴邳減緩車速,扭轉方向盤,也跟着沖下了公路,朝着田野追去。
空曠而遼闊的田野,在夜黑當中是那麽的熱鬧,蟲鳴鳥叫,此起彼伏,在漆黑的夜晚彈奏着一曲曲不知疲憊的交響曲,然而,面包車和警車的出現,打破了這首交響曲的節奏和甯靜。
駕駛面包車的司機明顯車技很好,面包車雖然在田野當中颠簸起伏,但是,車速卻很快,它時而朝前疾馳而去,時而猛地調
轉方向,朝着另一個方向開去,而賴邳卻一直在其身後緊緊地咬着他們。
面包車在田野當中疾馳了很長一段距離之後,突然,面包車從田野當中沖上了一條土路,面包車在上了土路之後,加速前進,而賴邳也跟着沖了上去,面包車和警車一前一後,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之上颠簸着,追逐着,雙方都把 身後的警車遠遠地甩開了。
前方是一個大約九十度的拐角,賴邳以爲對方肯定會減速的,然而,對方沒有,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加大了油門,車子在拐彎的地方,來了一個十分華麗而又十分危險的漂移,面包車的外側輪胎擦着公路的邊緣駛過,消失在賴邳的視野當中。
當賴邳追到拐角的地方的時候,他不得不減速,然後在追了過去。
然而,當賴邳駛過拐角的時候,面包車已經不見了蹤迹,賴邳心中一緊,難道對方又要玩一個金蟬脫殼嗎?
想到這,賴邳沒有絲毫的猶豫,加大了車速,朝着前方開去。
過了大概五分鍾,面包車再次出現在賴邳的視野當中,然而,賴邳在看到面包車的時候,非但沒有感到高興,反而神情變得凝重起來,因爲,前方的面包車雖然在閃爍着車燈,可是,它卻沒有繼續前行,就停在公路上,一動也不動,似乎是在等着賴邳的靠近。
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五十米,十米,最後,賴邳的警車來到了面包車旁邊,當 賴邳把警車開到面包車旁邊的時候,他發現,面包車的駕駛座和後排的車門都是打開的,車内沒有人。
停車,賴邳不敢熄火,他解開安全帶,掏出手槍,小心翼翼的朝着面包車走去。
賴邳首先來到了面包車的駕駛座旁邊,舉着手槍朝裏面看了看,面包車内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沒有,駕駛座和副駕駛都是空蕩蕩的,賴邳不敢放松警惕,他從車頭繞到了車子的另一邊,把虛掩着的後車門打開,舉着手槍朝裏面看去,裏面也是空蕩蕩的。
面包車上的人消失了,着讓賴邳感到十分的惱火,而此時,一直跟着賴邳他們的警車也由遠及近,朝這邊開來,就在賴邳準備離開面包車去開車的時候,面包車的後排突然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嗚嗚嗚......”
對方的嘴巴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塞住了,賴邳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條件反射一般,猛地一個轉身,舉起手槍,對準了面包車的後排,厲聲呵斥道:“誰?出來。”
“嗚嗚嗚嗚......咚咚咚......”
對方似乎是聽到了賴邳的聲音,他喊叫的聲音愈發的大了起來,而且,還發出了咚咚的聲響。
賴邳舉着手槍,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面包車,腦袋伸進了面包車内,沒有想象當中的危險,他在漆黑的車内,看到了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睛。
賴邳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賴邳,兩個人在對視一眼之後,這個人就猛地朝賴邳撲了過來,賴邳見狀就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而那個人則咚的一聲,摔倒在車内。
恰好此時,那幾輛警車開了過來,刺眼的車燈透過面包車後擋風玻璃,照亮了車内的情況,而賴邳也借着燈光,看清楚了車内的情況。
在面包車第二排的車座下面,躺着一個雙手被綁縛着,嘴裏塞着一個 毛巾的男人,而這個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人寵賓館綁架走的孫建英,此刻,孫建英還在車座下面掙紮,想要爬起來,可是,他的雙手都被綁縛着,無法動彈,他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爬起來。
看到這個男人是孫建英之後,賴邳立即爬上車,把孫建英從車座下面給拽了起來,然後,問道:“綁架你的人呢?”
“嗚嗚嗚......”
孫建英嘴裏發出嗚咽的聲音,賴邳這才想起,孫建英的嘴裏還被塞着毛巾呢,于是,他就把毛巾從孫建英的嘴裏拔了出來,然後問道:“他們人呢?”
“呼......”
随着毛巾被拔-出-來,孫建英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然後大口大口的喘氣,對于賴邳的問題置若罔聞。
賴邳皺了皺眉頭,不得不再次問道:“告訴我,他們人呢?”
“跑了。”
“朝哪裏跑了?”
孫建英朝着窗外看去,努了努嘴說道:“那邊。”
賴邳順着孫建英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在路邊确實有一條羊腸小路,因爲是晚上,現場的光線十分的昏暗,賴邳也無法看清楚小路通向哪裏。
這時,跟着賴邳一起來追擊孫建英他們的警察都陸陸續續的下了車,來到了面包車旁邊,打着手電,好奇的朝車内看去。
看到來了這麽多警察,孫建英也從惶恐當中回過神來,他看着賴邳問道:“你真的是警察?”
賴邳還朝着小路的方向看去,頭也沒回的說道:“你說呢?”
“媽的。”
聽到賴邳這麽說
,孫建英就知道了賴邳他們的身份,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孫建英咒罵了一句,而此時,賴邳也轉過頭,把手槍放進了槍套裏,把孫建英從後排給拽了出來,拖下了面包車,交給了趕過來的警察。
孫建英的雙手被繩子綁着,雙腳也是如此,警察在看到之後,沒有解開其雙手的繩子,而是解開了其腳上的繩子。
做完這一切之後,警察就帶着孫建英朝警車走去,而賴邳則從一個警察手裏拿過手電,朝着小路走去,他想看看,對方到底是怎麽離開這裏的。
“站住,别跑。”
就在賴邳打着手電朝小路走去,準備一探究竟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幾個警察的呵斥聲,賴邳頓時心中一驚,立即轉過頭朝身後看去,就看到,剛剛被解開雙腳束縛的孫建英,此刻正撒開丫子朝着前面狂奔而去,而幾名警察一邊在後面大喊着别跑,站住,一邊朝孫建英追去。
賴邳本來就因爲綁架孫建英的人沒有抓到,而感到十分惱火的時候,看到這一幕,他頓時就氣不到一處來,直接轉身,朝着孫建英狂奔而去,幾個箭步就來到了車子旁邊,緊接着就追上了警察,随後,就超越他們,來到了孫建英的身後,然後飛起一腳,朝着孫建英的屁-股就是一腳。
“撲騰。”
正在沒命狂奔的孫建英,被賴邳這一腳直接給踹到了屁-股上,随即,孫建英就直挺挺的朝前倒去,在地上摔了一個狗啃泥。
孫建英在摔倒之後,他還想掙紮着想要爬起來,可是,雙手被綁着,卻怎麽都爬不起來,眼看着賴邳就要走過來了,孫建英就在地上滾來滾去,想要朝路邊滾去。
滾着滾着,孫建英就滾到了路邊,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大叫起來。
“啊!救命啊......”
原來,孫建英滾到了路邊,而路邊外面是懸崖,黑漆漆的一片,這把孫建英給吓了個半死,現在光線這麽暗,下面是什麽,他也不知道,萬一下面真的是懸崖,他這樣雙手被綁着掉下去的話,想不死都難,可是,他剛才是拼了命的朝這邊滾來,現在想要刹住車已經來不及了,就在他閉上眼睛,等着自己掉下去摔死的時候,一隻手拉住了他。
孫建英轉過頭一看,發現拉住自己的正是賴邳。
賴邳此刻陰沉着一張臉,把孫建英從路邊給拉了回來。
孫建英被拉回來之後,就躺在公路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看着那點點若隐若現的星光,他第一次感覺原來死亡距離自己這麽近啊。
突然,一個身影擋在了孫建英的眼前,緊接着,一張憤怒無比的臉出現在孫建英的眼前,那是賴邳的臉。
賴邳的皮膚是古銅色的,還有些黝黑,這和他經常鍛煉有關,此刻,在黑夜的籠罩之下,賴邳的臉更加的黑了。
“謝謝這位警官叔叔,對了,警官叔叔,我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呢,嘿嘿......”
孫建英躺在地上,幹笑着看着賴邳。
“跑啊,你不是要跑嗎,接着跑啊,怎麽不跑了?”賴邳壓抑着心中的怒火說道。
“嘿嘿......那個,那個,我不是想跑。”
“哦?不是想跑,那你想要幹什麽啊?”
“那個,那個,我内急,内急,想尿尿。”
聽到孫建英這麽說,賴邳臉頰微微抽搐,臉色愈發的黝黑起來,他瞥了一眼孫建英的褲裆,說道:“哦,是嗎?現在還想尿尿嗎?”
“不了,不了,我突然感覺沒有尿意了,嘿嘿......”
賴邳狠狠地瞪了孫建英一眼,然後,一把把他從地上給拽了起來,對趕過來的警察說道:“拷上,帶走,如果他再跑,直接開槍,然後,回去之後,我會告訴琅哥,孫建英涉嫌拘捕,我不一小心開槍打死他了。”
“警官叔叔,别啊,我再也不跑了,我不跑了,千萬别開槍啊。”
聽到賴邳這麽說,孫建英頓時臉色煞白,忙不疊的求饒起來。
賴邳瞥了他一眼,什麽話都不想說,轉身就朝小路走去,而孫建英的雙手直接被手铐給铐上了,被兩個警察給押到了警車旁邊,然後,将其塞進了警車内。
賴邳再次來到小路的時候,打着手電筒,在地上看了看,發現了兩組鞋印,其中一組是男人皮鞋留下的,尺碼在42碼左右,另一個隻有前腳掌,中間是空白的,但是,在腳後跟的位置,有一個橢圓形的洞,着應該是穿着高跟鞋留下的足迹,如此看來,綁架孫建英的應該是兩個人,而且是一男一女。
賴邳沒有絲毫的猶豫,從鞋印旁邊繞過,打着手電筒朝前走去。
小路的入口很窄,賴邳在走了十幾米之後,小路頓時豁然開朗,然後,賴邳就在前方看到了一組車印,而這不是汽車的車印,而是摩托車的車印,車印一路向前,延伸到遠處,看到這,賴邳頓時咒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