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皆爲誘惑緻,貪者個個存僥幸。
原本被許琅制服的王東升就在不停的掙紮,随着秦明月那一針下去,王東升發出一聲慘叫,他不但沒有停止掙紮,反而使其掙紮的愈發的激烈起來,顯然,戒毒針打下去,王東升整個人都難受了起來,他開始了瘋狂的扭動,許琅都制不住他,被王東升給從身上甩了下來,而王東升則因爲雙手被綁縛的緣故,無法立即站起來,于是,他就在冰冷的地面上來回的扭動翻滾着,嘴裏發出一道道凄厲的嚎叫聲,從聲音裏就可以聽得出王東升此時此刻有多麽的難受了。
許琅被甩開之後,看着滿地打滾哀嚎的王東升,許琅沒辦法去制住他,隻好和秦明月把審訊桌還有椅子擡到一邊,防止王東升在掙紮的時候,會因爲無法承受這種痛苦選擇自殘。
等到這一切做完之後,許琅他們三個人站在審訊室的門口,許琅問道:“賴邳呢?”
羅佳妍搖搖頭,說道:“我沒有找到他,應該是出去了。”
許琅點點頭,沒有在繼續詢問下去,而是說道:“你立即聯系杜子喬,和刑偵二隊的人一起去寶安小區的502,去廚房的櫥櫃裏找一個U盤。”
“U盤?什麽U盤?”
羅佳妍不解的看着許琅。
許琅看着還在地上哀嚎翻滾的王東升,眼神晦暗不明的說道:“王東升在毒瘾發作之前,告訴我,我們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在U盤裏面,去把U盤拿回來。”
聽到許琅這麽說,羅佳妍點點頭,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東升,眼神當中流露出厭惡和憐憫的神色,然後,就離開了CSY。
在羅佳妍走後,許琅靠在門框上看着王東升,緊蹙着眉頭問道:“他這樣沒事吧?”
秦明月收拾好自己的工具,搖搖頭,說道:“所有瘾君子在毒瘾發作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的,隻要他挺過去就好了,對他以後戒毒來說是個好事情。”
聽到秦明月這麽說,許琅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秦明月在審訊室逗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再次回到了法醫室,于是,審訊室就隻剩下站在門口的許琅,還有那個在地上不停扭動的王東升了。
過了大概七八分鍾之後,賴邳和樊陽一起來到了審訊室,他們手裏還拎着打包的晚餐,當他們來到審訊室,看到審訊室發生的一切之後,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樊陽看了看王東升又看了看許琅,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兒?”
“毒瘾犯了。”
說完這句話,許琅轉過頭看了一眼樊陽和賴邳,又瞥了一眼他們手裏拎着的晚餐,就知道羅佳妍剛才爲什麽沒有找到賴邳了。
許琅想到了剛才王東升跟自己說的事情,許琅就拿出一個煙盒,把煙盒遞給樊陽。
樊陽接過煙盒之後,疑惑的看着許琅說道:“我不抽煙。”
許琅翻了個白眼,說道:“煙盒裏有個打火機,上面有王東升的指紋,你在檢查注射器的時候,不是在注射器上面發現除了孫天宏之外,另一個人的指紋嘛,把王東升的指紋做一下對比。”
聽到許琅這麽說,樊陽雖然心中還是有些疑惑,但是,她沒有問什麽,把手裏拎着的晚餐遞給許琅,就拿着煙盒離開了。
在樊陽走後,賴邳走到許琅身邊,看着審訊室裏哀嚎的聲音漸漸微弱下來的王東升,問道:“需要我做什麽?”
許琅想了想,說道:“找到梁哲彥。”
“把他帶到CSY來?”賴邳問道。
許琅想了想,搖搖頭,說道:“盯住他就好了,暫時先不要驚動他。”
“那如果他要離開S市呢?”賴邳問道。
“那就立即抓捕,帶CSY來。”徐麗麗直接了當的說道。
賴邳點點頭,轉身就離開了。
在賴邳也離開之後,審訊室再次變成許琅和王東升兩個人在了。
許琅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來回扭動身體,發出沙啞哀嚎的王東升,許琅無奈的搖搖頭,王東升現在這個樣子,誰也幫不了他,能幫助他的隻有他自己而已,許琅拎着晚餐走到了放在牆角的桌子邊,打開晚餐開始吃了起來。
————
晚上九點半,許琅早已經吃完飯了,而王東升不知道是熬過了毒瘾的發作時間,還是整個人掙紮的累了,沒有力氣繼續掙紮了,此時此刻,他一動不動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滿頭大汗,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許琅走到王東升身邊蹲下,因爲王東升臉是貼在地闆上的,許琅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于是,許琅就伸出手推了推王東升。
“嗯......”、
王東升微微的呻吟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許琅,眼神當中充滿了疲憊,眼睛當中那抹詭異的紅色已經慢慢的消退下去了。
“熬過去了?”許琅問道。
王東升躺在地上疲憊的點點頭。
看到王東升這樣,許琅把王東升從冰冷的地面上給拉了起來,當許琅把他拉起來的時候,王東升一個踉跄,差點摔倒,辛虧
許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王東升。
這個時候,許琅才發現,王東升整個人都軟了,軟的像根面條一樣,這是脫力的迹象,于是,許琅就把王東升扶到了椅子上坐下,然後從口袋裏拿出手铐的鑰匙。
在給王東升解開手铐的時候,許琅發現,因爲王東升的劇烈掙紮,他手腕部位被手铐勒的都脫皮出血了,不但他的手腕上和胳膊上沾了血,那锃亮的手铐上也沾了鮮血。
在手铐解開之後,王東升擡起右手,對許琅伸了過去。
許琅拿着帶血的手铐疑惑的看着王東升問道:“什麽?”
“煙。”
許琅翻了個白眼,拿着手铐就朝審訊室的外面走去。
“你去哪?”
“給你拿煙。”
聽到許琅這麽說,王東升那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他聲音沙啞的喊道:“把你們的法醫叫過來一下。”
“做什麽?”
許琅停下腳步,疑惑的轉過頭看着王東升。
王東升朝着自己左胳膊瞥了一眼,說道:“脫臼了,讓你們的法醫過來幫我處理一下。”
許琅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在許琅走後,王東升看着許琅的背影,眼神微動,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麽。
————
五分鍾後,秦明月面無表情的帶着醫藥箱走了進來。
王東升看到秦明月又朝秦明月的背後看了看,發現,秦明月是一個人來的,于是,他就對正在打開醫藥箱的秦明月問道:“許琅呢?”
“出去了。”秦明月淡淡的說道。
“出去了?去哪了?”
王東升皺起了眉頭看着秦明月。
“好像是去買煙去了吧。”
秦明月一邊說着一邊拉起王東升的左手,在肩膀的位置摸了摸,然後就猛地一使勁。
“咔嚓。”
“啊......”
随着一聲脆響,王東升發出了一聲慘叫,他那本來就面如白紙的臉又白了幾分,他轉過頭看着秦明月不滿的說道:“你接的的時候就不能說一聲嗎?艹,疼死勞資了。”
秦明月的臉上沒有表情,他拿出酒精、碘酒還有棉簽和紗布,開始幫王東升清理手腕的傷口,在清理好之後,就給王東升簡單的包紮了一下。
說實話,秦明月雖然也是個醫生,而且還是一個法醫,技術很好,可是,他技術好隻能說是對死人身上,在活人身上,秦明月就顯得有些生澀,比如此時,秦明月雖然給王東升包紮好了傷口,可是,王東升卻疼的咬牙切齒,嘴裏一個勁的罵娘,由此可見,秦明月不擅長跟活人打交道。
“咔嚓。”
審訊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了,許琅從外面走了進來,剛好看到已經收拾好醫藥箱的秦明月,又看到了面無人色的王東升,許琅覺得有些奇怪,就問道:“胳膊接上了嗎?”
“接上了。”秦明月淡淡的說道。
“接上了,他的臉色怎麽這麽差?”許琅疑惑的問道。
秦明月轉過頭瞥了一眼王東升,又轉過頭,不去看王東升,看着許琅問道:“還有事兒嗎?沒事我就回法醫室了。”
許琅搖搖頭,說道:“去忙吧。”
在秦明月離開之後,許琅走到王東升身邊坐下,遞給他一包煙和一個火機。
王東升拿起香煙,撕開包裝,從煙盒裏面掏出一根,叼在嘴裏點燃,抽了一口,吐出一個煙霧之後,看着許琅說道:“許琅,你确定你給我找的是你們的法醫,不是出外勤的警察?”
許琅點點頭,說道:“他确實是我們的法醫,怎麽了?”
王東升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許琅,搖搖頭,說道:“沒什麽,就是技術有點差,疼死我了。”
許琅笑了笑,沒有說什麽,把桌子上剩餘的一份外賣推到王東升的面前,說道:“抽完煙,把飯吃了。”
王東升深深的看了一眼許琅,點點頭,沒有說什麽,他知道在吃完飯之後,自己會面對什麽。
————
晚上十點,許琅和王東升相對而坐。
“說說吧,你是怎麽殺死梁哲彥的,梁哲泓又是怎麽跟你說的?”許琅問道。
“事情是這樣的......”
王東升開始了他的講述。
在二十号淩晨兩點多的時候,剛剛在家吸完毒恢複正常的王東升突然接到了梁哲泓的電話,梁哲泓在電話裏告訴王東升,梁哲彥在皇朝包廂,是一個人,他讓王東升去KTV殺了梁哲彥。
王東升在接到電話之後,就滿口答應下來了,不過,在挂斷電話之後,他沒有立即行動,而是在家裏又待了大概半個多小時,這才離開家,開車前往皇朝KTV。
因爲染上了毒瘾,王東升除了白天給梁哲泓當私人助理之外,在其它的時候,他也結識了很多三教九流的毒友,這其中不乏一些有着前科和案底的人員,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一些警察查案的方式和手段,王東升雖然是爲了
那一百萬的錢去殺人的,但是,他也不想坐牢,也不想被警察抓住,于是,他在抵達了皇朝KTV之後,沒有從正門進入,而是從皇朝KTV的後門進去的。
王東升和從不去KTV的梁哲彥不同,S市大大小小的娛樂場所王東升基本都去過,皇朝KTV在S市很有名,他自然去的次數很多,去的次數多了,自然也就了解一些裏面的情況,所以,王東升在作案的時候,先是從後門進入了KTV裏面,然後,趁着晚上KTV的工作人員都在忙碌或者打瞌睡的時候,他溜進了KTV員工的更衣室,從裏面拿了一件工作人員的工作服,穿在了外面。
等換好衣服之後,他就大搖大擺的去了三樓,找到了333包廂,在推開333包廂的門之後,果然在包廂的沙發上看到了梁哲彥。
根據王東升交代,他在看到梁哲彥的時候,發現梁哲彥的腦袋上有血,整個人側躺在沙發上,臉色十分的難看,如果不是看到他那微微起伏的胸口,王東升都以爲梁哲彥已經死了,對于梁哲彥頭上的鮮血,王東升知道那是被人打得,到底是誰打了梁哲彥呢?王東升很好奇。
不過,王東升也沒有多想什麽,他看到梁哲彥當時閉着眼睛,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睡着了,他就拿出随身攜帶的注射器,借着包廂内微弱的燈光在梁哲彥右胳膊靜脈的位置,紮了一針,朝着梁哲彥的體内注射空氣。
王東升因爲是梁哲泓的私人保镖,他不但對梁哲泓十分的熟悉和了解,對梁哲彥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在下手作案的時候,針頭紮的位置選在了那顆痣上面,正是因爲他的這個舉動,讓秦明月在第一次屍檢和第二次屍檢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就這樣,王東升連續朝着梁哲彥的靜脈當中注射了三管空氣,梁哲彥就死了。
王東升在确定了梁哲彥已經死了之後,就現場打電話告訴了梁哲泓這個消息,還順手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梁哲泓。
做完這一切之後,王東升就随手把注射器丢進了垃圾桶裏,轉身離開了333包廂,從KTV的後門離開了,然後駕車回到家,像是沒事人一樣睡覺了。
聽完王東升的講述,許琅就問道:“梁哲泓是二十号淩晨給你打的電話,讓你去皇朝KTV殺害梁哲彥的?”
王東升點點頭:“沒錯。”
“梁哲泓是怎麽知道梁哲彥在皇朝包廂的?”許琅問道。
王東升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
“那他是什麽時候給的你那筆錢的?”許琅又問道。
“去年年底。”
“那個時候,梁哲泓就讓你殺死梁哲彥?”
許琅緊蹙着眉頭看着王東升。
王東升點點頭,說道:“是啊,去年梁哲泓就找到我,讓我殺了梁哲彥。”
“那爲什麽一直拖到現在才動手?”許琅好奇的問道。
王東升翻了個白眼說道:“殺人又是殺隻雞,怎麽可能那麽簡單呢,雖然我拿了梁哲泓的錢,可是,我也不想在我殺完人之後就被警察給帶走了,這多不劃算啊,在殺死梁哲彥之前,我曾經試圖制造意外讓梁哲彥死亡的。”
“結果呢?”
“當然都失敗了。”
“你都做了什麽?”
“我在他經常開的跑車上做了手腳,本來是想讓他在開車的時候,出車禍死亡的,可是,在我剛做完手腳沒多久,他就買了一輛新車,而那輛做了手腳的車就被放在了車庫裏,他再也沒有開了。”
“還有呢?”
“我曾經在梁哲彥經常去的酒吧裏,趁着梁哲彥去和人跳舞的時候,準備在他酒裏下藥的,可是,也沒有成功。”
根據王東升講述,自從他收了梁哲泓那一百萬,準備殺死梁哲彥的時候開始,他前前後後試了很多次,每次不是臨時出事了,就是計劃泡湯了,都沒能成功,這讓王東升自己都想放棄了,可是,他又不能放棄,因爲他收了梁哲泓的錢,而那些錢早就被他揮霍一空,購買了毒品,即便是他想退單也不可能了,而且,他跟梁哲泓在一起那麽久了,知道梁哲泓是個什麽樣的人。
梁哲泓是一個爲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呢,在梁哲泓進入公司之後,有多少家競争對手都被梁哲泓給玩死了,這些公司的倒閉和破産,除了商業手段之外,自然也會用一些上不來台面的手段,而往往這些手段,都是王東升帶人去做的,所以,王東升很了解梁哲泓,知道自己除了殺死梁哲彥這一條路之外,沒有其它的選擇了。
聽到王東升這麽說,許琅點點頭,然後又問道:“你是怎麽想到給人體注射空氣會導緻人死亡的?”
王東升笑了笑說道:“一來,我本身就是學醫的,知道靜脈注射空氣會殺死人,二來,在吸食毒品的時候,我就經常靜脈注射毒品,也看到過有人因爲注射毒品劑量過大,最後死亡的事情,對此,我印象深刻,另外,靜脈注射空氣殺人不會引起警方的懷疑的,所以......”
王東升說到這,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而許琅也明白了王東升爲什麽會選擇這個方式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