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年少輕狂,熱血膨脹的年齡,你以爲一群人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在大街上,露出身上那猶如萬花筒一般的誇張紋身,以爲抽煙喝酒燙頭,出口成髒,大嗓門說話,以爲動不動就拍桌子掀椅子,以爲打架鬥毆,經常出入派出所公安局就是社會人了?很酷,很炫,很有派頭,很有面子?你錯了,你那不是酷,不是熱血,隻是在作死而已。
當許琅開車離開CSY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雖然春天已經來了,但是,在深夜時分,許琅開着車窗還是能夠感覺到絲絲縷縷的涼意,而繁華的大街上,已經沒有什麽行人了。
雖然已經是深夜時分了,在城北區的真愛酒吧裏,此時此刻,卻還有很多男男女女穿梭留戀再次,随着五光十色的投影燈不停的轉動,伴随着震耳欲聾的DJ音樂,在酒精和荷爾蒙的刺-激下,這些還很年輕的男男女女正在酒吧裏推杯換盞,瘋狂的扭動着自己的身體,以此來宣洩心中的苦悶和煩惱,釋放白天過剩的精力。
在酒吧的一個卡座上,一個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一條過肩龍的大約二十來歲的男人,正坐在中間,和身邊的幾個兄弟還有幾個漂亮的女人,正在擲骰子。
“四個六。”一個坐在男人身邊的濃妝豔抹的女人嬌滴滴說道,妝容太厚,燈光太暗,看清楚女人的真實年齡,單單聽聲音,也就二十來歲吧。
“五個五。”男人看着女人色眯眯的笑道。
男人的眼神不是放在女人那白的猶如牆壁的臉上,而是她那幾乎暴露在空氣當中高聳的胸脯上。
“五個六。”
女人對男人的視線毫不在意,反而還刻意的挺了挺高聳的胸脯,看的男人頓時眼前一亮,精光四射。
“五個六是吧,開,如果你輸了,就把這瓶酒給幹了。”
男人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瓶啤酒說道。
“那如果你輸了呢?”女人嬌滴滴的說道。
“如果我輸了,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是讓我喝酒也好,還是跟你去床上打架也罷,我都奉陪到底。”
“床上打架就算了,我怕你會一敗塗地,還是喝酒好了。”
女人朝着男人妩媚的一笑,随即,就打開了面前的骰盅,五個骰子,兩個三,一個五,一個一,一個六。
男人看到這一幕之後,嘿嘿一笑,說道:“才一個六,你輸定了,這酒你喝定了。”
說完這句話,男人也打開了自己的骰盅,三個六,兩個五,一個三。
“哈哈......喝。”
男人哈哈大笑兩聲,從桌子上拿過一瓶啤酒遞到女人的手裏,看着女人。
女人也沒有拖泥帶水,拿起酒瓶直接嘴對着瓶口開始喝了起來。
男人看着女人那鮮豔欲滴的紅唇和翠綠色的瓶口親密接觸,他下意識的舔了舔嘴角,而女人因爲喝酒而揚起的粉嫩脖頸也看的男人一陣炎熱,尤其是當酒水順着女人的嘴角流出,順着脖子滴落到那飽滿的胸口縫隙的時候,男人的眼神愈發的明亮起來。
啤酒隻喝了一半,女人就放下了酒瓶,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然後,臉頰微紅,語氣妩媚而誘人的說道:“皮皮哥,你也陪我一起喝嘛,我一個人喝多無聊啊。”
男人也沒有矯情,從桌子上拿起一瓶啤酒,和女人的酒瓶碰了一下,就開始豪飲起來,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彰顯他的霸氣和男人味。
在男人身邊的其它男人也和身邊的妹子們玩的不易樂乎,而就在此時,一個留着雪白長發的男人走到了他們這邊,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幕。
陌生男人的突然出現,頓時引起了再坐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們眼神不善的看着這個看起來有些怪異的男人,不過,他們沒有輕舉妄動。
男人在一口氣喝完啤酒之後,把空酒瓶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然後看着女人大聲的說道:“皮皮哥的酒量怎麽樣?”
“哎呦,皮皮哥就是皮皮哥,這酒量真的不是吹的,我甘拜下風。”
“哈哈......”
男人哈哈一笑,然後色眯眯的看着女人說道:“其實,我床上功夫更是了得,要不要待會兒我們去比試比試?”
“皮皮哥,你真讨厭。”面對男人的調戲,女人頓時不好意思的說道,隻是,她嘴上雖然說着讨厭,臉上卻沒有半點含羞的表情。
“哈哈......”
“你就是史翰學?”那個留着雪白長發的男人終于開口了。
聽到有人叫史翰學,坐在的人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一臉疑惑,不知道史翰學是誰,而那個男人也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于是,他就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然後,就看到了那個一臉笑意看着自己的陌生男人。
“史翰學?史翰學是誰啊?你TMD又是誰啊?”男人皺着眉頭問道。
許琅被男人的話給是說的一愣,他有些無語的摸了摸鼻子,然後眼神古怪的看着男人問道:“你是皮皮哥?”
“我是啊,你TMD到底是誰啊
?我認識你?”男人不耐煩的問道。
“皮皮哥都忘記自己叫什麽了,這還出來混啊?”許琅看着男人似笑非笑的說道。
男人先是一愣,随即,他就想起來史翰學是誰了,史翰學不就是自己的名字嘛,經常被人喊皮皮哥,他自己都忘記自己原來叫什麽了,如果不是許琅剛才喊出這個名字,說不定,他還真的想不起來自己叫什麽了。
“你認識我?”史翰學皺起了眉頭看着許琅問道。
許琅搖搖頭,說道:“不認識。”
“艹,不認識你過來跟我廢什麽話,是不是找抽啊?”史翰學頓時臉色一沉的說道。
“那怎麽才算認識認識呢?”許琅看着史翰學似笑非笑的問道。
史翰學深深地看了許琅幾眼,他一時之間也摸不清許琅到底是什麽來頭,雖然,他是附近一帶有名的混混,被人尊稱一聲皮皮哥,可是,社會上比他厲害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敢在沒有弄清楚對方來意之前,就輕易地得罪人。
對于史翰學來說,那些穿着制服的警察不可怕,在他看來,那些警察除了每天朝九晚五的上下班,也就是抓抓小偷,處理處理一些家庭糾紛在行,沒什麽了不起的,而真正讓他覺得可怕的是那些混的比他牛,比他厲害的人,他一直都想成爲這樣的人,隻是,現在還沒有實現而已。
史翰學沒能在許琅的臉上看出些什麽,他伸出手,指了指桌子的大号的紮啤杯子,對着許琅說道:“如果你把這杯酒喝完了,我們就算是認識了。”
在史翰學說話的時候,他身邊的一個小弟連忙開始往空酒杯裏倒酒,大号的紮啤杯子很大,足足到了兩瓶半啤酒才倒滿。
史翰學看着許琅,露出挑釁的神色。
許琅瞥了一眼紮啤杯子,然後搖搖頭,說道:“不好意思,我們有規定,上班期間不能喝酒。”
“艹,我尼瑪,什麽狗屁規定啊,還上班期間不能喝酒?你以爲你是條-子啊?就算是條-子,這個時候也早就下班了,你TMD到底是幹嘛的?”史翰學滿嘴髒話的說道。
許琅看着史翰學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證件,遞到史翰學的面前,淡淡的說道:“不好意思,我就是條-子,CSY刑偵小組許琅,現在麻煩你跟我走一趟。”
許琅此話一出,本來還叽叽喳喳的卡座,頓時安靜起來,和周圍那喧嚣的氣氛十分的不協調。
史翰學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證件,他隻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這證件是真的,而面前這個留着白頭發的男人真的是警察,這讓史翰學有些緊張起來,他剛才那嚣張的氣焰頓時弱了很多,聲音也降低了幾度說道:“原來是警察叔叔啊,不知道找我什麽事兒啊?”
史翰學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卻朝着許琅身後看去,看看許琅帶了多少人來。
然而,他在仔細的觀察了一番之後,發現,好像就許琅一個人來了。
許琅一直看着史翰學,看到他的小動作之後,笑了笑,說道:“怎麽,你是看我帶了多少人來請你回去喝茶?”
“沒有,沒有。”被許琅說破心思,史翰學連忙擺手搖頭道。
“那就跟我走吧。”許琅收回證件,看着史翰學說道。
史翰學緩緩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而跟着他的那些小弟也跟着站了起來,顯然,他們是想跟着史翰學一起走。
許琅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卻沒有表示什麽,隻是靜靜地看着。
史翰學走到許琅身邊,笑着說道:“警察叔叔,你先請。”
許琅深深地看了一眼史翰學,就準備轉身離開。
而就在此時,史翰學伸出一隻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個還沒有開封的酒瓶,朝着許琅的後腦勺砸去,頓時,引來了在座的那些女人的驚呼。
“啊......”
剛才還跟史翰學喝酒的女人,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她立即撇過頭,閉上眼睛,不想看到那血腥的一面,隻是,她等了半天,并沒有聽到啤酒瓶砸在人身體上的聲音,也沒有聽到剛才那個警察的慘叫聲,史翰學的狠辣程度她是知道的,如果她不知道,她也不會低聲下氣的陪着史翰學在哪玩骰子喝酒了。
女人很疑惑,她微微睜開眼睛,轉過頭看向許琅所在的方向,然後,她就看到了十分滑稽的一幕。
史翰學右手舉着一個酒瓶,卻沒有砸下去,而是懸在半空中,似乎,被人點了穴道一般,而剛才背對着史翰學的許琅,卻已經轉過身來,他沒有其餘的動作,隻是右手拿着一把手槍,對準了史翰學的腦門,此刻,他正一臉似笑非笑的看着史翰學,而那些跟着史翰學的小弟們,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皮皮哥,你這是想襲警嗎?”許琅笑眯眯的看着史翰學問道。
史翰學的表情無比的複雜且精彩,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拿着酒瓶的手都有些顫抖起來,雖然,他是個混社會的,也經常出入派出所和公安局,可是,當面對槍口的時候,他的身體還是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他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許琅
看着史翰學那顫抖的右手,開玩笑的說道:“舉着不累嗎?你打算舉一輩子?”
聽到許琅這麽說,史翰學額頭上的汗水頓時就流了下來,他連忙把右手放下,把手裏的酒瓶子丢下,臉上露出一個無比難看而且很滑稽的笑容,說道:“累,挺累的。”
許琅看着史翰學,無奈的搖搖頭,左手從腰間拿出一副手铐,對史翰學說道:“伸出來吧。”
看到那再熟悉不過的手铐,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地伸出雙手。
“咔嚓。”
随着兩聲脆響,許琅給史翰學戴上了手铐,然後對他說道:“走吧。”
史翰學沒有說什麽,低着頭,邁動腳步,準備跟着許琅離開。
然而,許琅卻沒有動,他看了看那群跟着史翰學的小弟們,淡淡的說道:“你們也跟着一起吧。”
說完這句話,許琅就帶着史翰學朝真愛酒吧的外面走去,而史翰學的那群小弟彼此對視一眼,然後久乖乖的跟着許琅一起離開了酒吧,而剛才陪着他們的那些女人們則面面相觑,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至于酒吧裏的其它人,對于這一幕沒有注意到,就算看到了,也不會多說多問什麽,反正,被帶走的隻要不是自己就好。
當史翰學他們跟着許琅走出真愛酒吧之後,這才發現,在酒吧的門口停着還幾輛警車,而一大群警察正在外面等待着他們,史翰學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不由得有些後怕起來,辛虧剛才那一瓶子沒砸下去,如果砸下去了,估計,他們想跑也跑不遠。
史翰學他們在許琅眼神的注視下,乖乖的坐上警車,反正,他們又不是第一次坐警車了。
其實,到現在,史翰學的腦子還有些懵,他不知道許琅找他們到底要幹什麽,最近他們也沒打架鬥毆,更沒有鬧事,警察爲什麽會來找他們呢?而且,剛才他瞥見許琅的證件上寫的是CSY刑偵小組,CSY刑偵小組是什麽部門,史翰學不知道,但是,看到刑偵兩個字,他就覺得許琅找自己,肯定不是什麽小事情。
就這樣,在史翰學滿腦子疑惑的時候,許琅開着車,帶着史翰學回到了CSY。
當許琅帶着史翰學一群人進入CSY的時候,史翰學發現,CSY的人不多,而且每個人都沒有穿警察的制服,他們要麽是坐在工位上忙碌着,要麽是在吃夜宵,說是夜宵,其實就是一桶方便面。
而且,史翰學還發現,CSY的這些人在看到自己這群人之後,隻是微微的擡起頭瞥了他們一眼,然後就該幹嘛繼續幹嘛,完全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這讓史翰學愈發的感到疑惑和不安起來。
在進入CSY之後,史翰學和他的幾個小弟被分别關在不同的審訊室裏。
丁昊穹看着許琅回來了,他一臉疑惑的看着許琅問道:“他們是?”
“皮皮哥史翰學。”許琅淡淡的說道。
“這麽快就找到他們了?”丁昊穹詫異的說道。
“找幾個有案底的小混混還不簡單,走,去聽聽我們的皮皮哥怎麽說。”許琅笑着說道。
丁昊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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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Y三号審訊室裏,史翰學雙手戴着手铐,有些不安的坐在審訊椅上,不停的四處張望,他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爲什麽會被帶到這裏來。
“咔嚓。”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了,許琅和丁昊穹走了進來,在史翰學的對面坐下。
“知道爲什麽把你帶到這裏來嗎?”許琅看着史翰學問道。
史翰學連忙搖頭:“不知道。”
“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許琅繼續問道。
“不知道。”史翰學老實的回答道。
“這裏是主要負責刑事案件,也就是你們常說的命案,現在知道你爲什麽被帶到這裏來了吧?”
許琅解釋的很清楚,史翰學也聽得很明白,但是,他還是搖搖頭,說道:“警察叔叔,我可沒有殺人啊,我最多就是打過幾次架,找過幾次小姐而已,這些都已經被處理過了,你們找我-幹什麽啊?”
“我們找你來自然是有原因的。”
“什麽原因啊?”史翰學試探性的問道。
“你想知道?”許琅看着史翰學意味深長的說道。
史翰學下意識的點點頭。
“三月十九号的晚上,也就是前天晚上,你去了哪裏?”許琅問道。
“前天晚上?”
史翰學想了想,說道:“我和我的兄弟們去了皇朝KTV玩啊,怎麽了?”
“見過這個人嗎?”許琅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史翰學看。
史翰學接過照片看了看之後,點點頭,說道:“見過啊,我們當時還吵了幾句呢,警察叔叔,這個人怎麽了?難道他是殺人犯?”
“他死了。”許琅說道。
“什麽?死了?”
聽到梁哲彥死了,史翰學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許琅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