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過後便是春天真正的到來了,然而,在春分到來之際,卻接連發生了兩起命案,而這兩起命案,都和S市的商業大佬有關,這給商界帶來了巨大的震動。
先是利民房地産老闆梁博容的小兒子梁哲彥命喪KTV,緊接着,是明發房地産老闆朱光啓的兒子朱英奕和其它幾個大佬的兒子命喪凱悅大酒店的總統套房。
在梁哲彥遇害之後,不管是和梁博容關系好的人,還是關系不好的人,都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要麽去安慰這個近年來身體抱恙的老人,要麽是冷眼旁觀着警方的行動,要麽就是在背後取笑梁博容白發人送黑發人一番,朱光啓在得知梁哲彥遇害之後,他第一時間就和梁博容取得了聯系,安慰了一下這個生意場的合作夥伴和潛在的競争對手,然而,這才過去不到二十四小時,他也和梁博容成爲了難兄難弟,和他一起的還有幾個人。
這突如其來的兩起命案,一下子就打亂了商界的安甯,很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各種謠言紛紛四起。
有人說,這是梁博容他們這些老家夥,當年在創業期間,不擇手段,幹了很多肮髒的醜事,現在,有人回來報仇來了;也有人說,是梁哲彥和朱英奕他們這些纨绔子弟,不學無術,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遊手好閑、吃喝玩樂、遛鳥鬥犬,誰知道他們得罪了誰,被報複殺害的;也有人說,這是有極度仇富心理的變态,在實施的報複行爲,總之,說什麽的都有。
在二十一号的中午,本來是午休時間,許琅他們卻坐在CSY的會議室裏,這一次,參加會議的,除了CSY的成員之外,還有刑偵二隊,S市公安總局副局長甯嫣然,局長田永春,也參加了這次會議。
朱英奕幾個人的屍體已經被帶回CSY的法醫解剖室了,而許琅在還沒有離開凱悅大酒店的時候,他的手機就響個不停,有不少人打電話詢問凱悅大酒店發生了什麽事情,是不是真如外面說的那樣,是朱英奕他們遇害的,對于這些電話,許琅一開始還接聽,到了後來,許琅直接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當許琅他們帶着屍體離開酒店的時候,這才發現,那些媒體記者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消息,都紛紛扛着攝像機堵在了酒店的門口,要采訪許琅他們,詢問案情,對此,許琅自然不會多說一句話,不會透露任何一個細節的,他陰沉着一張臉離開了酒店。
就在許琅剛回到CSY,屁-股下面的椅子還沒焐熱,他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打電話來的正是S市的副市長,詢問他凱悅大酒店的情況。
對方是領導,許琅隻好把案子的實情說了一遍,張副市長在聽完之後,他沉默了很久,最後,鄭重的告訴許琅,盡快破案,捉拿兇手,越快越好。
對此,許琅也隻能答應下來,可是,怎麽破案,又去哪裏捉拿兇手,許琅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可是,許琅也知道,張副市長給自己打這個電話是什麽意思,畢竟,死的人雖然是幾個富二代,可是,他們的老子在S市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些人都是S市主要的納稅人,他們如果因爲自己兒子的死,而做出什麽不理智的死去,那麽,對于S市的經濟來說,還是很有沖擊力的,張副市長他們作爲這座城市的主要領導,壓力自然有,而且很大,許琅能夠理解張副市長。
在張副市長打電話沒多久,田永春和甯嫣然就來到了CSY,這一次,他們是來旁聽的,除了他們之外,刑偵二隊也負責配合CSY這次案件的偵破,這讓感到人手不夠用的許琅頓時輕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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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會議室裏,寂靜無聲,一大群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坐在前面的四個人,田永春、甯嫣然、杜子喬還有許琅。
田永春環顧一周之後,最後把視線放在許琅的臉上說道:“案件的嚴重性就不用我多說了,上面要求限期破案,爲期半個月,而我隻給你們一周的時間,如果一周時間偵破不了此案,那麽,CSY就沒有必要存在了。”
衆人聞聽此言,神色頓時微微一變,但是,随即又都恢複正常。
通過田永春的這句話,就可以知道,上級領導面臨着什麽樣的壓力,不然,也不會限期一周破案的。
見衆人不說話,田永春看着許琅說道:“說說案情吧。”
許琅點點頭,把對梁哲彥案件的調查清楚簡單的說了一遍。
田永春聽完之後,皺了皺眉頭說道:“根據你的說法,梁哲彥的案子,朱英奕他們幾個人的嫌疑最大是嗎?”
許琅點點頭。
“現在朱英奕他們幾個人也遇害了,那是不是就可以排除他們的嫌疑了?”田永春問道。
許琅想了想,搖搖頭,說道:“雖然朱英奕他們幾個遇害了,但是,在梁哲彥案件上,他們的嫌疑還是無法排除。”
“哦?說說原因。”
“第一,根據我們的調查,梁哲彥是從來不去KTV的,而梁哲彥在遇害
前,卻跟着朱英奕幾個人去了皇朝KTV,到底是出于什麽原因,才讓一個從不去KTV的人去了KTV呢?”
田永春點點頭,然後看向許琅,示意許琅繼續說。
“第二,無論是從KTV的監控錄像顯示,還是KTV的工作人員回憶,梁哲彥在遇害前,最後見到的人就是朱英奕他們幾個人,而梁哲彥又是在皇朝KTV遇害的,朱英奕他們的嫌疑是最大的,這一點确定無疑。”
田永春又點了點頭。
“第三,雖然梁哲彥的真正死因是被人注射空氣導緻的死亡,而這個時間是在朱英奕他們離開之後,但是,在梁哲彥的身上一共有四處緻命傷,其中胸口的那處緻命傷是在朱英奕他們沒有離開KTV之前造成的,那麽,梁哲彥身上的這處緻命傷到底是怎麽形成的,朱英奕他們幾個人應該是知道的,是不是朱英奕他們造成的,我們暫時還不知道,也無法排除這種可能性。”
“第四,梁哲彥的屍體被發現之後,朱英奕他們幾個人就聯系不上了,到底是出于什麽原因聯系不上他們,我們也不清楚。”
許琅在說完這四個原因之後,繼續說道:“總之,在沒有弄清楚這幾個問題之前,朱英奕他們四個人的嫌疑還是有的,至少,在梁哲彥案件上,他們還是有作案嫌疑和作案時間的。”
聽完許琅的分析,田永春點點頭,說道:“許琅就是許琅,時隔多年,頭腦還是如此的敏銳和清晰,果然不簡單啊。”
面對田永春的誇贊,許琅隻是笑了笑,一笑置之,沒有放在心上。
在誇完許琅之後,田永春又看着許琅問道:“你說梁哲彥案子,朱英奕他們的作案嫌疑無法排除,那麽,朱英奕他們的遇害,又和什麽有關系呢?兩起命案之間是否存在着什麽必然的聯系呢?”
确實,如果單單隻發生了梁哲彥一起命案,那麽,作案的嫌疑人和懷疑的對象有很多,其中朱英奕他們幾個人的嫌疑最大,這是肯定的,還有就是昔日和梁哲彥有感情糾葛的那些女人們,除此之外,當然還有那些和利民房地産公司有着經濟糾葛的人了,這些人都是首先被懷疑的對象。
但是,不管是哪一個,想要排查起來,難度都很大。
先不說朱英奕他們幾個人,單單隻說和梁哲彥有着感情糾葛的女人,根據羅佳妍和樊陽的調查,已經确定和梁哲彥存在戀愛或者暧昧關系的女人就有十二個,這還是已經确定了的,沒有确定的還有更多,在這些人當中,雖然有一部分沒有作案時間,因爲她們在梁哲彥遇害的時候不在S市,但是,她們或多或少的都有作案動機,而還有一部分女人是在梁哲彥遇害的時候,她們就在S市,她們是既有作案時間,也有作案動機的,想要在這些女人當中找出跟梁哲彥有着直接沖突的嫌疑人,還是比較困難的,至少,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跟梁哲彥有關系的女人就這麽多,那麽,跟利民房地産公司有經濟糾葛的人就更多了,同行是冤家,很多和梁博容一樣從事搞房地産的人也不少,他們眼紅梁博容手裏的蛋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爲了利益,爲了搞垮同行,沒什麽事情他們是不敢做的,想要調查清楚這些也需要時間和精力。
而除了同行之外,還有那些應該搞房地産開發而受到影響的人也不少,而這些人或許跟梁博容梁哲彥都不認識,但是,爲了他們自己的利益,因此而殺人,也不是沒有可能性的,而這些人想要排查起來,就愈發的困難起來。
梁哲彥案子,找不到确定的嫌疑人,才是案件的難點之一。
除了找不到确定的嫌疑人之外,梁哲彥身上的四處緻命傷也無法合理的解釋。
如果說,梁哲彥身上的四處緻命傷是同一個人留下的,那麽,爲什麽四處傷口留下的時間會間隔那麽久?而且,作案的方式還都不一樣,根據法醫秦明月的屍檢結果來看,這四處緻命傷是四個不同的人留下的,有男有女,顯然,想要殺害梁哲彥的不止一個兇手,而這更加大了梁哲彥案件的偵破難度。
現在,梁哲彥案件的主要嫌疑對象朱英奕四個人也遇害了,雖然,梁哲彥的遇害,他們有着重大的嫌疑,但是,田永春剛才的話,說的也很對,梁哲彥的遇害和朱英奕幾個人的遇害,兩者之間,肯定存在着,某種必然的聯系,至于,這中間是什麽聯系,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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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的氣氛變得格外的凝重起來。
田永春看到這種情況,他就開口說道:“你們抓緊時間偵破案件就可以了,至于那些媒體記者,還有外界的輿論和壓力,我們和市領導都會幫你們解決的,現在,發生了兩起命案,一共死了五個人,既然暫時沒有頭緒,那麽,我們就把重點放在第一起案件上,梁哲彥身上,看看梁哲彥案件有哪些疑點。”
田永春的話也是許琅現在正在想的問題。
梁哲彥的案子疑點太多了。
第一,梁哲彥爲什麽在三月十九号的晚上,跟着朱英奕他們去了皇朝KTV?他們去哪裏幹什麽?都做了什麽?經曆了什麽?遇到了哪些人?這些暫時都還沒有調查清楚。
第二,梁哲彥身上的四處傷口到底是怎麽形成的?
第三,作爲皇朝KTV熟客的朱英奕他們都離開了,爲什麽梁哲彥還留在KTV裏面?他留下來做什麽?又經曆了什麽?
第四,皇朝KTV三樓的監控,當晚爲什麽沒開?負責值班的張國雄現在在哪?
第五,在朱英奕他們離開333包廂之後,又有誰進入了333包廂?
這些疑點如果不調查清楚的話,那麽,梁哲彥的案件就無法偵破。
有了疑點,就要解決疑點,而警察就是專門做這個的。
當許琅把這五個疑點說出來之後,羅佳妍就舉起手,說道:“我去了梁哲彥的公司,問過他的同事,根據他同事回憶,在三月十九号那天,梁哲彥是去了公司上班的。”
聽到羅佳妍這麽說,許琅先是一愣,随即,就皺起了眉頭問道:“不是說梁哲彥很少去公司上班嗎?他再去KTV之前,怎麽會去公司呢?”
“梁哲彥爲什麽當天會去公司他們也不知道。”羅佳妍說道。
“梁哲彥當天去公司都做了什麽?有什麽異常沒有?”許琅問道。
羅佳妍搖搖頭,說道:“我問過了,梁哲彥當天去公司和往常沒有什麽異常,他去了公司之後,就待在他獨立的辦公室裏,連午餐都是叫的外賣,在辦公室吃的,也沒有什麽異常。”
“沒有異常?”
許琅皺了皺眉頭,然後看向羅佳妍,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到了下午六點的時候,也就是下班的時間,梁哲彥就獨自一個人離開了辦公室,在出了公司之後,有人看到他坐上了朱英奕的私家車,兩個人好像是去了一家西餐廳吃飯。”
“西餐廳?哪家西餐廳?”許琅連忙問道。
說起西餐廳,許琅不由得想起了昨天下午,梁博容到自家的小區找自己,去了一家西餐廳,根據梁博容的說法,那家在市中心還很不錯的西餐廳是梁哲彥開的。
“憶希西餐廳,是梁哲彥自己開的。”羅佳妍說道。
聽到羅佳妍這麽說,許琅頓時眯起了雙眼,他昨天跟梁博容一起去的西餐廳就是憶希西餐廳,梁博容爲什麽要帶自己去那家西餐廳呢?難道這個老頭子知道些什麽?或者說,他想要告訴自己什麽?許琅不知道,也不好猜測。
“當時在西餐廳一共幾個人?隻有梁哲彥和朱英奕兩個人嗎?”許琅問道。
羅佳妍搖搖頭,說道:“不是,梁哲彥和朱英奕是一起去的,在他們去之前,賀南辰、蔣天澤、陸德海他們已經提前到了,就在西餐廳等着他們呢。”
“有人看到了?”許琅問道。
“我專門去過憶希西餐廳,找過餐廳的經理和服務員問過了,他們證實當天确實看到了梁哲彥和朱英奕他們幾個人在那裏吃晚餐。”羅佳妍說道。
“五個大男人在一起吃西餐,怎麽感覺怪怪的呢?”杜子喬撇撇嘴說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許琅也感覺是很奇怪。
按理說,幾個大老爺們一起吃去吃飯,又不是情侶約會,肯定是去飯店,坐在包間裏吃東西,畢竟,男人在一起吃飯,除了吃飯就是喝酒,而男人喝酒一般都喜歡喝白酒,這樣才能盡興,可是,西餐廳能吃什麽?除了西餐和紅酒之外,沒有其它的東西了,西餐廳吃的是情調和氣氛,很顯然,一群男人不适合在那種地方吃飯,當然,這隻是許琅的個人觀點而已,至于是不是有錢人都喜歡裝,許琅不知道。
“除了朱英奕他們幾個男人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許琅問道。
羅佳妍搖搖頭,說道:“根據西餐廳的工作人員回憶,當時除了他們五個人之外,沒有其他人。”
“他們是幾點到的西餐廳?”
“六點二十左右。”
“幾點離開的?”
“八點左右。”
“他們離開西餐廳之後去了哪裏?”
“他們在離開西餐廳之後就去了皇朝KTV。”
許琅聽到這,頓時皺起了眉頭。
憶希西餐廳許琅昨天去過,就在市中心,距離許琅家不遠,離皇朝KTV也不遠,從憶希西餐廳到皇朝KTV開車隻需要十分鍾不到,走路也最多半個小時就能到,梁哲彥他們是八點左右離開西餐廳的,而根據皇朝KTV的監控錄像顯示,梁哲彥他們是九點多抵達的KTV,無論梁哲彥他們是開車來的,還是走路來的,時間都對不上,這中間最少有半個小時的空檔存在,而這半個小時時間裏,梁哲彥他們去做了什麽?許琅不知道,這又是一個新的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