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琅這麽問,閱曆豐富的梁博容看着許琅,眯起了眼睛,他問道:“許警官,你這是什麽意思?”
許琅搖搖頭,把自己的那份牛排遞給了小月月,拿起那杯紅酒輕輕的抿了一口,然後放下酒杯說道:“沒什麽意思,隻是随便問問。”
梁博容盯着許琅看了一會兒,最後,他還是說道:“我準備把國内的生意交給阿鴻打理,國外的生意交給小彥打理,畢竟,小彥在國外待了很長時間,現在,他妹妹和姐姐都在國外生活,需要有人照顧,小彥是個很在乎親人的孩子,我相信,他能夠照顧好姐姐和妹妹的。”
聽到梁博容這麽說,許琅沉吟了片刻,說道:“如果我們的調查結果沒有問題的話,我記得利民房地産公司已經開始把投資的重心放在國外了吧,你這麽做,意思是打算把大部分财産都交給小兒子梁哲彥負責咯?”
梁博容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說道:“你說的沒錯,最近這幾年,公司的發展重心确實在朝國外轉移,但是,總公司還是在國内,至于你說我打算把大部分财産都交給小彥。”
梁博容搖搖頭,笑着說道:“你錯了。”
“我錯了?我哪裏錯了?難道不是這樣嗎?”許琅問道。
“等我退休之後,公司的繼承人是阿鴻,但是,不管是阿鴻還是小彥,他們手裏的财産都是一樣多的,不存在偏向哪一個,我這麽做,也是爲了防止他們兄弟二人因爲财産的問題而鬧出什麽笑話。”
“那你的兩個女兒呢?”許琅追問道。
“她們會得到她們應得的那一份兒得。”梁博容淡淡的說道。
聽到梁博容這麽說,許琅沉默了片刻,然後問道:“梁哲彥他們兄弟姐妹幾個關系怎麽樣?”
“關系很好,雖然他們的母親不是同一個人,但是,他們大小關系就很好,所以,我勸許警官,不要把小彥的事情往他們身上聯想。”梁博容看着許琅說道。
“真的是這樣的嗎?”許琅看着梁博容的眼睛問道。
梁博容沒有回避許琅的眼神,他也看着許琅,點點頭,說道:“是這樣的。”
“如果一切真的如梁總說的這樣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許琅淡淡的說道。
“事實就是如此。”梁博容說道。
兩個人又對視了一會兒,許琅開始吃起東西來,兩個人沒有再說什麽了。
吃飽喝足之後,許琅看着梁博容問道:“你兒子生前都有哪些朋友你知道嗎?”
“具體的不是很清楚,不過,和他關系最好的我還是知道的。”
“都有誰?”
“老朱的兒子朱英奕。”
“朱英奕?”許琅重複了一遍。
“朱英奕和小彥是從小玩到大的,他們的關系非常好,就像是親兄弟一般。”
“他們關系爲什麽這麽好?”許琅問道。
“我和老朱是好朋友,我們的關系就很好,而朱英奕那孩子也很不錯,他跟小彥差不多大,關系自然也很要好。”
“朱英奕失蹤了你知道嗎?”許琅看着梁博容問道。
梁博容點點頭,說道:“我聽說了。”
“難道你就沒有懷疑什麽嗎?”許琅看着梁博容的眼睛問道。
梁博容搖搖頭,說道:“朱英奕那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我相信他,相信他和小彥的死沒有關系。”
“你就這麽确定?”
梁博容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說道:“确定。”
聽到梁博容這麽說,許琅就沒有再問什麽了。
接下來,兩個人又聊了一些和梁哲彥有關的事情,在之後,就是一些閑聊,而小月月早就吃完了,正百無聊賴的趴在窗邊看風景,許琅看到之後,就起身告辭離開了。
————
在許琅帶着小月月離開這家西餐廳之後,梁博容一個人獨坐在頂樓,看着外面車水馬龍的夜景。
對于一個商業大亨來說,想要看什麽樣的風景看不到呢?
此刻,梁博容沒有了和許琅在一起聊天時候的那種淡定,他的表情十分的悲傷,完全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父親而已,一個失去兒子的父親。
梁博容表情悲傷且複雜,老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種緻命的打擊,悲傷自然是難免的,可是梁博容的表情爲什麽會那麽複雜,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至少可以說明,他這次跟許琅交流,沒有完全說實話,至少,他隐瞞了一些東西。
在許琅走後大概半個小時之後,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男人走了上來,來到梁博容的身邊。
“去查一查老朱家的那個兒子現在在哪?還有,昨天晚上跟小彥一起去皇朝KTV的那些人現在在哪。”
梁博容看着窗外,沒有回頭看那個青年男人,直接吩咐道。
“我馬上去辦。”青年男人語氣平緩的說道,似乎,他 對梁博容的态度早已經習以爲常了。
“思雅和
思珍知道小彥的事情了嗎?”梁博容問道。
“知道了,她們下午已經乘坐飛機從M國出發了。”青年男人緩緩地說道。
“我不是告訴你們,在小彥的死沒有查清楚之前不要告訴她們的嗎?”梁博容轉過頭,一臉怒氣的說道。
“我沒有告訴他們。”青年男人已經是不卑不亢的說道。
看到青年男人這個态度,梁博容頓時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肯定是梁哲彥的生母仲繡芳告訴她們的,想到這,梁博容的心中湧起一股無名的怒火,隻是,他沒有地方發洩,這讓他十分的難受。
“哎......”
良久,梁博容臉上的怒氣漸漸褪去,他不在咄咄逼人的看着青年男人,而是看着窗外,歎了口氣說道:“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反正,她們遲早是要知道的。”
“你去忙吧。”
梁博容說完這句話,朝着青年男人揮了揮手,然後就不在說話。
青年男人沒有說什麽,他轉身朝樓下走去。
在走出西餐廳之後,他擡起頭看了一眼頂樓的方向,看了看西餐廳的招牌,嘴角扯了扯,不知道是在笑還是想表達别的表情,他收回視線,坐上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離開這裏。
在青年男人走後,梁博容一個人獨坐在西餐廳的頂樓,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許琅帶着小月月從西餐廳離開之後,就徑直回了家。
回到家後,小月月開始寫作業去了,而許琅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想着剛才和梁博容的對話。
通過剛才跟梁博容的一番交談,梁博容給許琅傳遞了幾個消息。
第一,梁哲彥雖然是個有些纨绔的富二代,但是,他在梁博容的眼中是個好孩子,沒有什麽不好的惡習 。
第二,梁哲彥和兄弟姐妹之間的關系很好,他的死跟梁哲泓幾個人沒有關系。
第三,梁哲彥和朱英奕的關系也很好,他的死跟朱英奕也沒有關系。
許琅不明白梁博容給自己傳遞這三個信息是什麽意思,但是,從梁博容的話語當中,似乎,殺害 梁哲彥的兇手另有其人,跟許琅之前要CSY成員調查的人都沒有關系,讓許琅感到疑惑的是,梁博容爲什麽要這麽做呢?
首先,梁哲彥是梁博容的小兒子,兒子死了,作爲父親的,不管他在社會上是個什麽樣的人,但是,在兒子面前,他永遠都是一個父親,一個父親面對兒子的突然死亡,他把最應該懷疑的幾種人都給排除了,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如果說,他排除了自己其它的幾個孩子跟梁哲彥的死有關系,這還說得過去的,畢竟,他是一個父親,可是,他居然還把嫌疑最大的朱英奕也給排除在外了,這就讓人想不通了。
朱英奕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死了,他不去懷疑那個跟自己 兒子的死有很大關系的人,反而還給對方減輕嫌疑,許琅覺得很奇怪,而且,最讓許琅感到意外的還是今天梁博容主動來找自己這件事。
“這老家夥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這才是許琅想要弄清楚的地方。
隻可惜,在這次見面的時候,許琅還是沒有弄清楚梁博容到底想要幹什麽,這頓飯吃的稀裏糊塗的,這番話也說的不明不白的,這讓許琅感到很費解。
————
月沉日升,随着東方泛起一抹魚肚白,新的一天又即将開始了。
許琅早早的起來給小月月準備好一切,在把小月月送到學校之後,許琅就開車去了CSY上班。
許琅才到CSY沒多久,他的手機就響了,許琅拿起來一看,打電話的不是CSY的成員,而是刑偵二隊隊長杜子喬。
“他打電話幹什麽?”許琅心中疑惑道。
疑惑雖然歸疑惑,但是 ,他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怎麽了?”
“朱英奕找到了。”杜子喬在電話那頭說道。
聽到找到朱英奕這個消息之後,許琅頓時精神一振,連忙問道:“找到了?在哪找到的?”
“凱悅大酒店。”杜子喬的語氣有些異樣的說道。
“凱悅大酒店?好,我馬上過去。”
許琅說完就準備挂斷電話。
“把你們的法醫也一起帶上。”杜子喬在電話那頭說道。
“法醫?帶什麽法醫?你什麽意思?”
許琅感覺事情似乎出乎自己預料了。
“朱英奕死了,在凱越大酒店的8888總統套房裏,你帶人過來吧。”
說完這句話,杜子喬就挂斷了電話。
電話挂斷了,許琅卻久久沒有放下手機,他心中充滿了震驚。
朱英奕是梁哲彥生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他在梁哲彥死後就消失不見了,而警方和他的家人都聯系不上他,這讓本來就有作案嫌疑的他,嫌疑愈發的大了起來,然而,在梁哲彥死後不到二十四消失,朱英奕也死了,許琅頓時感覺,事情可
能要出現很大的變故了。
許琅回過神之後,來不及多想其它的,他放下電話,走出辦公室,找到秦明月和樊陽,讓他們收拾工具跟着自己一起去勘查現場。
————
三個人驅車來到凱悅大酒店之後,在酒店服務員的帶領下,直接來到了頂樓的總統套房。
凱越大酒店是五星級大酒店,在這裏住一晚消費可不低,除了一些有錢人之外,很少有人選擇在這裏居住的,而居住總統套房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此刻,8888總統套房房門大開,在門口站着兩個負責警戒的民警,許琅來到這裏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他們是刑偵二隊的成員。
三個人在門外做好了進入現場的準備之後,這才進入現場。
許琅才走進房間,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這股味道濃郁到饒是經常出入命案現場的許琅也下意識的緊蹙起眉頭。
當他踏進房間的那一刻,就看到,在房間的大理石地闆上到處都是鮮血,原本白色的地闆已經被鮮血染成了鮮紅色,不過,血迹已經幹涸,有些發黑,變成了暗紅色。
血迹從農門口一直延伸到客廳,許琅站在門口看過去,發現不但門口有鮮血,在客廳,衛生間,裏面的套房門口也有鮮血,這裏的現場就像是有人用鮮血拖過地一般,到處都是,許琅他們站在門口,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下腳了。
杜子喬此刻就站在客廳的一個角落裏,正在觀察現場,當他看到許琅來了之後,就對許琅說道:“你們來了。”
現場變成這個樣子,許琅他們隻好挑選了一些血迹相對于比較淺,比較少的地方進入房間。
走到杜子喬身邊,許琅皺起了眉頭,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兒啊?”
杜子喬緊蹙着眉頭,說道:“我們接到報警電話趕到現場的時候,就是這樣,到處都是鮮血。”
“屍體呢?”許琅問道。
“屍體在衛生間、外面的床上和裏面的床上。”杜子喬說道。
許琅一愣,随即,擡起頭,看着杜子喬問道:“死了不止一個人?”
杜子喬點點頭,說道:“一共四個人。”
“四個人?”許琅挑了挑眉頭。
“對,四個人,這四個人就是前天晚上和梁哲彥他們一起去皇朝KTV的那四個人。”杜子喬解釋道。
聽到杜子喬這麽說,許琅沒有在問什麽,而是徑直朝着床邊走去。
在外間的大床上,躺着兩具屍體,這是兩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男人,他們衣服穿戴的十分整齊,兩具屍體并排躺着。
左邊的那具屍體,是仰面躺在床上的,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尖刀,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長得也很大,似乎想要在臨死前喊出什麽,而他的雙手去垂直的放在身體兩邊,看起來沒有絲毫掙紮的痕迹,鮮血順着他的脖子留在了白色的床單上,把白色的床單染成了鮮紅色,除此之外,他的兩-腿-之-間也有一大灘的血迹,似乎,他的下身受了傷。
右邊的那具屍體,是俯面躺在床上的,我的後背心插着一把尖刀,尖刀的刀身直接沒入到了身體裏面,隻剩下一個刀柄留在外面,而他的雙手則是做投降狀,就像是人在睡覺的時候,經常出現的那個姿勢一般,而他的下半身也有一大灘的血迹。
許琅走近一看,發現他們的年齡都不是很大,和梁哲彥差不多大,許琅仔細的觀察了一番,發現他們身上的緻命傷隻有一處,一個是在脖子上,一個是在後背的位置,而兩處位置都插着一把尖刀。
許琅先是看了看仰面躺着的遇害者的臉,又看了看俯面躺着的遇害者的臉,他發現,這兩個人都不是朱英奕,看來,朱英奕的屍體不在這裏。
在許琅查看屍體的時候,秦明月已經開始對床上的屍體進行初步的屍檢工作了。
許琅沒有打擾秦明月的工作,而是朝着衛生間走去。
衛生間的門是開着的,許琅走過去之後,就看到,衛生間裏到處都是噴濺的血迹,地上、牆上、洗手台上,甚至天花闆上都有,而在衛生間的浴缸裏,也有一具屍體,而讓許琅大吃一驚的是,衛生間的這具屍體,他不是躺着的,而是坐在浴缸裏的,在他的頭頂上插着一把尖刀,就像是頭上插了一個木頭,頂了根天線一樣。
和外面床上的兩具屍體一樣,尖刀的刀身完全沒入頭顱當中,隻剩下一個刀柄的存在,死者也不是朱英奕,他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在浴缸裏面,許琅站在門口看不清楚他到底是赤-身-裸-體,還是下半身還穿着衣服,這具屍體,除了在頭頂有一處傷口之外,他的脖子也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就是從脖子流出來的,他赤-裸的上半身早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現在,血迹早已經凝固,形成了血痂,牢牢的凝固在他的身上,看起來,就像是穿了一件用鮮血制成的衣服一般,格外的吓人。
他的眼睛和外面的兩名死者一樣,瞪大了雙眼,長大了嘴巴,雙手去相互交叉放在身前,猛地看起來,有點像寺廟裏供奉的神像一樣,給人一種既恐怖又神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