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一幕吓到了小男孩唐斐泓,讓其呆滞當場,也許是因爲樊陽的輕聲細語的安慰,這個小男孩在經過長時間的沉默之後,突然就放聲大哭起來,那哭聲撕心裂肺,讓人聽得膽戰心驚。
就在許琅他們這邊剛出車禍沒多久,就從醫院裏面沖出來一群人,其中,除了幾個穿着職業裝的人之外,還有兩個穿着一身黑西裝,戴着墨鏡的男人,這兩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攙扶着一個滿頭銀發的老人,快步朝這邊走來。
這個滿頭銀發的老人不是别人,就是剛剛和許琅說話的富源集團董事長唐富強。
老人似乎腿腳不太好,他拄着一根拐杖,快步走到唐斐泓面前,一把推開樊陽,艱難的蹲下身來,把唐斐泓拉到自己的懷裏,急切的問道:“怎麽了?怎麽了?哪裏受傷了?快讓爺爺看看。”
樊陽被唐富強猛地推開,她本來心裏很不爽的,但是,看到唐富強這個樣子,她就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也許是看到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小男孩哭的更加的放肆了,好像他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一般。
在唐富強的輕聲安慰當中,小男孩在哭了一會兒之後,哭聲就漸漸地小了很多,而唐富強也站起身來,看着站在不遠處兩輛撞得都變了形的轎車旁邊的許琅,唐富強捏着拐杖用力的敲擊着堅硬的馬路地面,對着許琅質問道:“許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許琅正在摸車裏那個少年的脈搏,發現對方的脈搏還算是畢竟平穩,隻是因爲撞擊昏了過去,沒有太大的問題,許琅就松了一口氣,聽到唐富強的質問,許琅緩緩的轉過頭,看着一臉怒容的唐富強,許琅眯了眯眼睛說道:“你問我怎麽回事兒,我還想問你怎麽回事兒呢,我不是讓你保護好唐斐泓嗎?你怎麽讓他一個人出來了?如果你保護不了的話,我們警方很願意幫忙。”
“你......”
聽到許琅這麽說,唐富強頓時氣結,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怎麽反駁許琅的話,确實,許琅說的沒有問題,于是,唐富強就轉過頭,看着跟在自己身邊的那群人,眼神冰冷,卻沒有說一句。
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無比,唐富強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身上的那股氣勢還是很唬人的,至少,在那群跟着他身邊的那群人,都不敢跟這個已經蒼老的老人對視,唯獨小男孩唐斐泓拉着唐富強的手,聲音帶着和哭腔,小聲的說道:“爺爺,剛才是那個叔叔和阿姨救了我。”
醫院門口出現了這麽大的意外,附近的交警在得到消息之後,就立即趕到了現場,然後動作迅速的封-鎖了現場。
唐富強正不知道該怎麽和許琅說話的時候,聽到小男孩的話語,老人那威嚴而憤怒的臉色這才略微的緩和了幾分,他拄着拐杖,走到許琅身邊,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兩個字。
“謝謝。”
許琅對唐富強的感謝置若罔聞,而是轉過頭,看着還處于昏迷狀态的少年,說道:“你還是看看想要撞死你外孫的人是誰吧。”
聞聽此言,唐富強這才把視線從許琅的身上移到了那輛黑色的轎車上面,看到了那個少年,因爲少年是低着頭的,唐富強看不清楚對方的臉,但是,當許琅伸出手把少年的頭擡起來的時候,唐富強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的精彩,意外、疑惑、不解、憤怒和無奈,這些表情在短短的一瞬間就出現在了老人的臉上。
在看清楚少年是誰的時候,唐富強身體一個劇烈的搖晃,差點就要摔倒,而一直緊緊跟在唐富強身後的兩個保镖,則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唐富強,他這才沒有倒下。
唐富強站穩之後,他的臉色十分的蒼白,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弱了很多,他的嘴唇微微顫抖,喃喃自語道:“怎麽會是他?怎麽能是他?斐泓是你弟弟啊,你怎麽舍得下手呢?冤孽啊,冤孽。”
沒錯,剛才駕駛着黑色轎車,企圖撞死唐斐泓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許琅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在苦苦尋找的聶文星,之前,CSY的成員還有人猜測,聶文星是不是已經死亡了,對此,許琅也不敢肯定,然而,現在看到聶文星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衆人的面前,不但許琅感到十分的意外,作爲聶文星外公的唐富強更加的吃驚和意外。
自古至今,父子、夫妻、兄弟相殘,不管最後是誰赢了,都是一場悲劇,對于那些他們最親近的人來說,都是無法理解和接受的,饒是像唐富強這樣的有錢人亦是如此。
交警來了之後,找到許琅問清楚情況,許琅拿出自己的證件之後,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然後就讓人把車子分開,把昏死過去的聶文星從車裏面給擡了出來,因爲這裏是第三人民醫院的門口,所以,送到醫院很方便。
在聶文星被送到醫院之後,許琅看着唐富強,問道:“你們都出來了,唐春冬呢?你們把她一個人留在病房裏
了?”
唐富強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當中,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來,聽到許琅這麽問,他下意識的點點頭。
許琅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他沖着唐富強吼道:“艹,你個大傻子。”
說完這句話,也不等唐富強什麽表情,什麽反應,許琅轉身就朝着醫院裏面跑去,而樊陽在看到許琅的動作之後,似乎也想到了什麽,急忙跟着許琅一起朝醫院趕去。
唐富強被許琅罵了一頓之後,他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某種可能性,他連忙對身邊的兩個保镖說道:“快去醫院,看看春冬怎麽樣了,快。”
兩個保镖看着唐富強有些猶豫不決,畢竟,剛才才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們現在又把唐富強一個人留在這裏,心裏自然放心不下。
唐富強看出了他們的擔憂,他就闆起臉說道:“不用管我,快去看看春冬怎麽樣了,快去啊,晚了可能就來不及了。”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朝醫院走去,他左手杵着拐杖,右手牽着臉上還有淚痕的唐斐泓。
兩名保镖聽到唐富強這麽說,他們這才快步朝醫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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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琅和樊陽從外面沖進醫院之後,來到電梯前面,發現電梯還在七樓停着的,許琅對樊陽說道:“你乘坐電梯上去,我走樓梯。”
說完這句話,許琅也不管樊陽有沒有聽到,他就沿着樓梯快步的朝上跑去,許琅一邊跑一邊在心裏祈禱着,唐春冬可千萬不要再出事了。
當許琅氣喘籲籲的從一樓跑上六樓的時候,他發現,護士站值班的兩個護士不知道去了哪裏,護士站沒有人,不知道是去查房了還是去幹别的什麽了,這讓許琅有種不好的預感,許琅顧不得休息,他快走幾步,朝唐春冬的病房跑去。
在快靠近唐春冬病房的時候,許琅看到負責看護唐春冬的兩名幹警,隻有一個還坐在椅子上,隻不過,他是低着頭,身體靠在椅子上的,似乎是睡着了,就連許琅急促靠近的腳步聲都沒有聽到,而另外一名幹警則不知道去了哪裏。
看到這一幕,許琅心中不安的感覺愈發的強烈起來。
許琅走到幹警身邊,伸出手推了推對方,發現對方還有呼吸,似乎隻是太累了,許琅知道對方還活着,就沒有在管他,而是直接推開了唐春冬的病房。
隻是,當病房的門被推開之後,許琅愕然發現,剛才還躺在病床上的唐春冬卻不翼而飛了,唐春冬失蹤了。
病房上的被褥被翻到一邊,醫療器械的管子也被拔下來,随意的丢棄在一旁,除此之外,病房内沒有别的異常情況 ,似乎這裏沒有住過病人一般。
“唐春冬人呢?”
樊陽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趕到了這裏,當她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也愣住了。
許琅陰沉着一張臉,沒有說話,他看了看緊随其後而來的兩名保镖,走出了病房,推開了隔壁陳歡的病房,發現陳歡還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沒有移動的痕迹。
發現陳歡還在,許琅凝重的心情這才好受一些,他走出病房,剛好遇到急匆匆趕來的唐富強,許琅狠狠地瞪了這個老人一眼,卻沒有說什麽,而是拿起手機,撥通了丁昊穹和杜子喬的電話。
在電話裏,許琅把醫院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然後,讓他們立即趕到現場,封-鎖醫院,找到唐春冬。
從許琅離開醫院,發生的那起車禍開始到現在,一共才過去不到十幾分鍾而已,許琅不相信,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有人能夠把一個大活人,無聲無息的帶出醫院,人肯定還藏在醫院當中,隻是,人藏在了哪裏,許琅暫時還不知道而已。
許琅在打完電話之後,很快就冷靜下來,他思考着在剛剛發生的這一切事情,他發現,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早已經計劃好的。
唐春冬在第三人民醫院的事情,既然唐富強知道,而且富源集團的人知道,那麽,設計這一切的肯定也知道。
聶文星開車去撞唐斐泓是爲了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唐斐泓和聶文星身上,不管聶文星最後成功與否,這個設計這一切的人的目的就達到了,而他的目的,肯定就是把昏迷不醒的唐春冬帶走。
想到這些,問題就出現了。
第一個問題,唐斐泓離開醫院,隻是一個巧合,如果沒有人看到這一幕的話,這個計劃肯定不會這麽順利,那麽,這就說明,在唐斐泓離開醫院前後的時候,醫院裏有人在密切的注視着唐斐泓一家人的行蹤,那麽這個人會是誰呢?
許琅把現場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現在,不在場的人,隻有負責看護唐春冬的兩名幹警當中的一個,另外一名幹警服用了超劑量的安眠藥,除了警方的人之外,護士台的兩名值班護士也不見了,那麽,她們去了哪裏?
想到這,許琅推開圍在自己身邊的衆人
,朝着護士台走去。
來到護士台,許琅徑直走到護士台裏面,發現護士台的桌子上還放着幾個文件,一支筆就放在文件上面,筆沒有帶上筆帽,似乎護士是因爲有事才離開的。
樊陽跟着許琅身後,看到這一幕,就說道:“護士好像是去查房去了。”
許琅擡起頭,朝護士台兩邊的走廊看了看,搖搖頭,說道:“不可能是去查房了。”
“爲什麽?”樊陽不解的問道。
“我們上來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如果護士是去查房了,肯定這個時候已經被我們弄出來的聲音吸引出來了,肯定會過來詢問情況的,六樓的病房都是單人病房,屬于VIP病房,住在這裏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人,他們之所以選擇住在單人病房,一來這裏安靜,二來可以享受私人空間,醫院的病人是需要靜養的,我們搞出這麽大的動靜,護士都沒有出現,這不符合常理,她們要麽是出事了,要麽就是這起事件的參與者,甚至是執行者。”
聽到許琅的分析,樊陽想了想,點點頭,然後問道:“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你去衛生間看看。”
樊陽點點頭,就朝着衛生間走去,而許琅走走進了護士台後面的一間内部房間。
門是關着的,許琅輕輕地扭動了一下門把手,門就推開了。
房間裏除了一張兩層的架子床之外,還有幾個櫃子,顯然,這裏是護士們休息和換衣服的地方。
其中一個櫃子的門是打開的,裏面還放着一件女人的外套和一些私人物品,許琅掃了一眼,沒有發現異樣,就朝裏面走去,然後,在那張床的下鋪,就看到了一個穿着護士服,仰面躺倒在床上的女人。
女人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被人殺害了,許琅連忙走過去,伸出手放在女人的脖子上,摸了摸她的脈搏,發現還有脈搏,顯然,對方隻是昏過去了,而在她脖子上有一個勒痕,嘴唇也微微發白,顯然,她是被人勒住脖子,捂住口鼻,因爲窒息而出現的短暫性的休克而已,看來,兇手沒有想殺死她的打算。
許琅用手拍了拍女人的臉頰,女人閉着眼睛微微的皺了皺眉頭,顯然,她馬上就要醒了,而許琅則繼續拍了拍她的臉頰。
女人緩緩地睜開眼睛,悠悠轉醒。
當她睜開眼睛,看到許琅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女人下意識的朝後挪了挪身體,睜着一雙驚恐的眼睛,看着許琅,聲音顫抖的問道:“你是誰?你想要幹什麽?這裏是醫院,别過來,再過來,我就喊了啊。”
女人嘴上說着要喊叫,可是,她卻死死的盯着許琅,嘴巴裏并沒有發出喊叫的聲音。
許琅看到這一幕,無語的搖了搖頭,如果自己是兇手的話,看到女人這個樣子,他肯定會第一時間把女人給控制住,讓其無法喊叫,然後在進行接下來的犯罪活動。
“不要怕,我是警察。”許琅解釋道。
“你是警察?”
女人顯然不相信許琅說的話,她還是十分警惕的看着許琅。
許琅看到女人這個樣子,他隻好掏出自己的證件,遞給女人。
女人接過證件看了看之後,把證件還給許琅,這才放松下來,說道:“你真是警察啊。”
許琅點點頭,把證件放好,然後看着女人問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女人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剛準備進來換身衣服出去吃點東西,就被人從後面捂住了口鼻,然後就被弄昏了過去。”
許琅皺了皺眉頭,問道:“那襲擊你的那個人,你知道是誰嗎?”
女人搖搖頭,說道:“沒看清楚臉。”
聽到女人這麽說,許琅頓時有些失望起來。
就在這時,女人繼續說道:“不過......”
“不過什麽?”許琅看着皺着眉頭,似乎不太确定的樣子,連忙問道。
“不過,我覺得襲擊我的那個人是和我一起值班的王靜靜。”女人說道。
“你确定嗎?”許琅問道。
“她喜歡用茉莉花味的香水,我很清楚,當初,被那人捂着口鼻的時候,我就聞到了這股香水味,而且,當時,對方是從身後捂住我口鼻的,我的後背貼在她的身上,感覺到了兩團柔軟的地方,另外,對方的力氣不是很大,應該是個女人。”女人說道。
女人的話證明了許琅的某個猜測,于是,他就問道:“你了解這個王靜靜嗎?”
女人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她才來這個醫院不到一個星期,是個實習生,她平時話語不多,看起來有些沉默,我也隻知道她叫王靜靜,喜歡使用茉莉花味的香水,除此之外,其它的我也不知道。”
“這樣啊。”
許琅陷入了沉思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