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琅他們一行人來到停屍間,看到了那一男一女兩具屍體。
屍體還沒有進行解剖,許琅找工作人員要來了一副手套戴上之後,就開始進行初步的屍檢,他首先檢查的是男性死者。
男人瞳孔放大,嘴巴微張,眼睑膜已經出現渾濁了,他的傷口在胸口,胸口處有一個一字型的傷口,根據許琅的經驗來看,這應該是一把美工刀留下的傷口,除此之外,許琅沒有在死者身上發現其它的傷口,許琅又檢查了一番男人的手指,最後在男人的指甲裏發現了一些皮肉組織,應該是死者在臨死前,抓傷了兇手,留下的生物樣本,許琅拿着小鑷子小心翼翼的把這些皮屑從死者的指甲縫裏取出來,放在了一個特殊的容器裏。
做完這一切之後,許琅站起身,把容器遞給丁延,然後說道:“死者的心髒被人刺破了,兇器應該是美工刀或者在地攤上買的那些當裝飾品的小刀之類的兇器造成的,死者是在沒有絲毫防備下,突然遭到襲擊之後遇害的,他臨死前應該抓傷了兇手,指甲裏留下了一些生物樣本,化驗一下,應該就可以知道兇手的身份了。”
聽完許琅的結論之後,丁延點了點頭,他也是老警察了,對于這些表面的東西,他還是看的出來的,隻是,死者指甲縫裏留下了疑似是兇手的生物樣本這一點,他在看到屍體的時候,并沒有發現,這讓他看到了許琅細心的一面,而鄧子君則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許琅,他實在沒想到,這個留着一頭白發,看起來年齡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人,居然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就确定了死者的死因,還發現了他們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在檢查完男性死者的屍體之後,許琅來到了女性死者的屍體旁邊,他沒有絲毫忌諱的掀開了蓋在死者身上的白布,仔細的檢查起來,沒有在女性死者的身上發現明顯的外傷,隻是在死者發現死者的鼻子骨折了。
許琅在檢查一番之後,站起身,脫掉手套說道:“根據屍僵程度和屍斑來看,女性死者死亡應該有三十多個小時了,她應該是在熟睡的時候,被人用東西捂死的,應該是火車上的枕頭或者被子之類的東西。”
聽到許琅的結論,丁延點點頭,這和他的結論是一樣的。
許琅看完屍體之後,轉過頭,對丁延問道:“這兩名死者的身份弄清楚沒有?”
不等丁延說話,鄧子君連忙說道:“男的叫張開濟,今年四十二歲,S市城東區人。”
“女的叫張華芝,現年三十八歲,是祁陽市的人。”
“都姓張?難道他們是什麽親戚關系?”許琅問道。
隻是許琅問完這個問題,許琅就自己搖搖頭,覺得不太可能,雖然兩個人都姓張,但是,一個人是S市的人,一個人是祁陽市的人,除了是夫妻之外,應該不是什麽直接親戚,要是親戚應該也是遠方親戚之類的。
“根據我們的調查,張開濟和張華芝是夫妻關系。”鄧子君說道。
許琅點了點頭,他想起了一件事,看向鄧子君問道:“對了,你們說還有一個叫張浩男的人,是哪裏人?”
“也是祁陽市的人。”
許琅低頭沉吟起來,祁陽市是這趟火車在經過鄂堰市的上一個站點,如此看來,張華芝、張開濟和張浩男三個人應該是認識的,于是,許琅就問道:“這個張浩男和兩名死者是什麽關系?”
鄧子君和丁延都搖了搖頭,說道:“暫時還不清楚,結果估計明天才能知道。”
許琅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了,時間已經不早了,許琅轉過身,看了一眼正站在屍體旁邊,打着哈欠的小月月,就說道:“那你們就繼續調查吧,男性死者指甲縫裏的生物樣本要立即送去化驗,如果這些生物樣本不是死者本人的,那麽,很可能就是殺害他的兇手留下的。”
丁延點了點頭,說道:“好的。”
“另外,關于張開濟、張華芝還有張浩男這三個人的關系都要調查一下,看看他們之間是否存在某種聯系,這會給你們破案帶來很大好處的。”
丁延再一次的點了點頭。
許琅在說完這些之後,就牽着小月月的手,走出了停屍間,其它人也跟着一起走了出來。
許琅他們自然不可能再回到審訊室了,而是走出了派出所,許琅在臨走出派出所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對丁延說道:“如果張浩男沒有上車的話,你們查一查住在卧鋪裏的那個女人,調查一下她的身份。”
丁延愣了一下,随即點了點頭。
說完這些之後,許琅帶着小月月就上了甯嫣然的轎車,而呂星在走出派出所之後,直接攔了一輛出租車,等他上了出租車之後,就對許琅他們說道:“明天局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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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琅他們走後,丁延和鄧子君還站在派出所的門口,鄧子君看着丁延那無比激動的表情,感到十分的疑惑,于是,他就問道:“丁所長,你怎麽了?”
聽到鄧子君的問話,丁延緩緩轉過頭,看着鄧子君的眼睛問道:“你知道剛才那個男人是誰嗎?”
鄧子君以爲丁延要問什麽,搞了半天,原來是問這個啊,他撇了撇嘴,說道:“許琅啊,他的身份證上不是寫着的嗎?”
“那你知道許琅的身份是什麽嗎?”丁延又問道,說話的語氣有些激動起來。
鄧子君一臉疑惑的看着丁延,心說你也不老啊,剛才甯副局長都說了,許琅是S市的刑偵顧問啊,丁延怎麽這麽快就給遺忘了,于是,他擔心的問道:“丁所長,你沒事兒吧?”
丁延先是一愣,随即,狠狠地瞪了一眼鄧子君,沒好氣的說道:“我能有什麽事兒啊。”
“那你幹嘛問我這些?”鄧子君不解的問道。
“許琅這個人不簡單啊。”丁延轉過頭,看着許琅他們離開的方向說道。
鄧子君點了點頭,心說廢話,一個刑偵二隊的副隊長和一個S市公安總局副局長親自陪着的人,能簡單嗎?他雖然是才進入派出所工作沒多久的新人,沒有什麽經驗,但是,不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啊,當他得知許琅和呂星的身份之後,就知道許琅不簡單。
丁延轉過頭,看着鄧子君那不耐煩的表情,就知道鄧子君應該沒有把剛才那個男人和當年曾經在S市名噪一時的那個男人聯系到一起,他本來是不想告訴鄧子君許琅究竟是誰的,但是,一想到他之前在審訊許琅的時候,對許琅的那個态度,丁延想了想,還是說道:“你知道刑偵二隊的上一任隊長是誰嗎?”
鄧子君愣了愣,他想了想說道:“不是甯嫣然,現在的公安總局副局長嗎?”
“我說的是在甯嫣然之前的那個隊長。”丁延提醒道。
鄧子君想了想,說道:“我記得,好像是一個叫許...許琅的人吧,對,就是許琅,我可聽說,這個許琅是個很厲害的人呢,破案效率是近些年裏最高最快的人,我在警校讀書的時候,還經常聽到老師們講起他呢,他可是我崇拜的對象呢,丁所長,你怎麽想起提到他了?”
丁延眼神古怪的看着鄧子君,說道:“你崇拜的對象叫什麽?”
“許琅啊。”
“那剛才那個走的男人叫什麽?”
“許琅啊。”
鄧子君在脫口而出這個名字之後,立即想到了什麽,他頓時露出震驚和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丁延,說道:“丁所長,剛才的那個許琅該不會就是那個已經失蹤了好多年的許琅吧?”
丁延點了點,轉身走回派出所,一邊走一邊說道:“除了他還能有誰?”
“啊?!”
“怎麽可能?許琅不是失蹤了好多年嗎?有消息說他已經死了,我在警校的時候,聽到老師提起他的時候,都充滿了惋惜之色呢。”鄧子君說道。
丁延卻搖搖頭,臉色有些凝重的說道:“我從來不相信像許琅這樣的人,會輕易的死掉,一開始,我在看到他的名字的時候,就感到有些熟悉,隻是,當時沒有想起來,後來,當他掏出身份證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誰了,沒想到,時隔好幾年了,他回來了,看來S市是出大案子了。”
“爲什麽這麽說啊?”鄧子君好奇的問道。
丁延緩緩地說道:“你難道沒發現嗎?跟着許琅一起回來的是誰?”
“呂星啊,怎麽了?”
“呂星是誰?”
“刑偵二隊的副隊長啊。”
“刑偵二隊是什麽地方,你心裏應該清楚,我們S市除了東西南北四個區都有一支刑偵支隊之外,還有兩個刑偵大隊,其中一個就是刑偵二隊,刑偵二隊這些年一直都是S市頂級的刑偵隊伍,凡是刑偵二隊接手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疑難案件,這你應該知道的。”
“這我都知道啊,可是,這和許琅的回來又有什麽關系呢?”
丁延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呂星作爲刑偵二隊的副隊長,又是許琅以前手底下的兵,他親自去把許琅從那名遠的地方找回來,肯定是S市出現了什麽很難偵破的案子,而連刑偵二隊都無法偵破的案子,你想想,那到底是什麽案子呢?”
聽到丁延這麽說,鄧子君也感到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丁延繼續說道:“而且,今天甯副局長親自陪着許琅,可以看得出,這件案子公安總局非常的重視啊。”
“那到底是什麽案子呢?”鄧子君問道。
丁延卻搖搖頭,他隻是一個派出所的所長,知道的東西并不是很多,像這樣的大案要案,在沒有完全偵破,或者上級沒有掌握當充分的證據和線索之外,他們這些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丁延心中也在疑惑,S市到底出了什麽案子,才會讓許琅這個消失了五年多的人再次出現呢?然而,沒有人告訴他答案,而且,他現在應該想的不是這些問題,而是應該想想該怎麽偵破眼下這起火車上的命案。
想到這
,丁延就搖了搖頭,不再多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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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甯嫣然駕車,許琅坐在副駕駛上,而小月月則躺在後排的椅子上睡着了。
夜已經深了,白天繁華而熱鬧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什麽人,就連車輛也不是很多。
車子行駛在街道上,甯嫣然和許琅都沉默着沒有說話,許琅是在想火車上的那個案子,而甯嫣然則在想明天的工作安排,已經許琅回來的事情,該怎麽處理這些問題。
火車上的命案,許琅覺得有些奇怪和匪夷所思,那個叫張華芝的女人,應該是在許琅他們到卧鋪包廂之前就被人殺死了,那麽,殺死張華芝的人又會是誰呢?那個年輕的女人,還是張開濟呢?
其實,許琅他們再去包廂的時候,許琅就察覺到了張華芝的異常,隻是,當時許琅在想其它的事情,沒有心思注意到這些,所以沒有發現,而最讓許琅感到奇怪的則是張開濟被殺的情況。
許琅記得,他在下車之前,看到張開濟還活着的,雖然他們沒有說話交流,但是,這一點,許琅還是可以肯定的,而當時火車進站之後,那個年輕女人不知道去了哪裏,而包廂裏就隻剩下張開濟和已經死去多時的張華芝了,那麽,到底是誰殺害了張開濟呢?又爲什麽要殺死張開濟呢?殺死張開濟的兇手是誰?會是那個年輕的女人嗎?
想到那個年輕女人,許琅就想起剛才在派出所的時候,丁延提到的一件事,在張開濟對面下鋪的乘客是一個叫張浩男的男人,而這個張浩男卻沒有上車,而是那個女人在車上,那麽,張浩男去了哪裏?他爲什麽沒上車?那個女人和張浩男是什麽關系?這些暫時都不清楚。
對于這起火車上的命案,許琅心中有好幾個疑點。
第一,張華芝是在什麽地方被人殺害的?是在祁陽市被人殺害的,還是在許琅他們從硬座換到卧鋪的那段時間内被殺害的?
第二,張華芝是被誰殺害的?而殺害張華芝的兇手和殺死張開濟的兇手是否爲同一個人?如果是,那個這個人是誰?如果不是,那麽,那麽殺害張華芝的人是誰?而殺害張開濟的人又是誰?
第三,張開濟是在火車進站之後,乘客都紛紛下車的時候遭到殺害的,而那個時候,是人來人往,最不适合殺人的時候,兇手卻選擇了在那個時候動手,兇手爲什麽這麽冒險呢?
第四,許琅他們看到的那個年輕女人是誰?她和張浩男又是什麽關系?她現在又在哪呢?
這些疑問,許琅暫時都不知道,而火車站派出所現在也還不清楚,一切都需要調查才能知道,而甯嫣然因爲要調查陸晔死亡的真相,暫時沒有精力去管這起案子,暫時,案子肯定會由火車站派出所的警察同志調查,今天,許琅在張開濟的指甲縫裏找到了生物樣本,隻要送到技術科進行化驗比對,比對結果出來了,以現在華夏國的指紋和DNA數據庫的資料,對方的信息應該很快就出來了,抓到兇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想到這,許琅就不在去多想這些事情了。
就這樣,三個人在沉默當中,車子進入了小區裏,許琅從車上下來之後,就打開後車門,把熟睡的小月月從車上抱了下來,而甯嫣然則在停好車之後,跟着許琅一起上樓去了。
在到了家門口的時候,許琅因爲抱着小月月,沒辦法開門,甯嫣然幫忙開的門。
進屋之後,許琅先是把小月月放到卧室裏的床上,給她蓋好被子之後,這才走出次卧,來到了客廳。
甯嫣然沒有走,她就坐在客廳裏,還泡了兩杯茶,自己正端着一杯清茶再喝。
許琅走到沙發邊坐下之後,拿起另一杯茶喝了一口之後,放下茶杯,他看着甯嫣然問道:“這起案子現在就讓派出所的人去查?”
甯嫣然想了想,說道:“明天我會讓城東刑偵支隊的人接手這起案子的。”
許琅點了點,火車站就在城東區,由城東刑偵支隊來接手這起案子,應該沒有什麽問題,想到這,許琅就不在去想火車上的命案了,而是看向甯嫣然問道:“陸晔案件調查的怎麽樣了?”
甯嫣然眉頭緊鎖,搖搖頭,說道:“一切都還在調查當中,隻是進展緩慢,沒有什麽突破。”
許琅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他在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之前,就沒有多說什麽。
兩個人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甯嫣然擡起頭,看着許琅問道:“你什麽時候到公安局來?”
許琅環顧一周,說道:“估計還得幾天,這才回來,很多東西都要收拾整理,而且,現在已經到了開學的時候,小月月到了上學的年齡,我要給她辦理上學的事宜,估計得需要幾天時間才能處理好這一切事物。”
甯嫣然點點頭,知道許琅說的沒錯,但是,她還是說道:“我希望你能盡快回來。”
許琅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而甯嫣然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也放下茶杯,離開了許琅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