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縣位于北湖省的西北邊陲,緊鄰着西湘省和秦川省,而三裏村則在竹溪縣更西北一帶。
北湖多山多川,而竹溪縣更是如此,這座人口隻有三十多萬的小縣城被群山包圍着,三裏村更是如此,雖然三裏村名爲三裏村,其實,它距離縣城遠遠不止三裏。
許琅他們一行人乘坐警車從縣城來到三裏村,舉目四顧,看到的除了光秃秃的群山之外,隻有路邊正在爲準備年貨而忙碌的衆人。
周家和伍家就在一座山的半山腰處,辛虧這幾年國家發展的很好,對農村的道路建設投資很大,從縣城到三裏村早已經鋪上了水泥路,不然,警車想要抵達現場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早一步來到現場的兩輛警車早已經停在了兩棟黃磚黑瓦的土坯房子前面,占據了一個本來就不是很大的廣場,而伍亮他們的警車隻好停在路邊。
許琅他們還沒有下車,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咒罵聲、哭聲、還有勸解聲,聲音十分的嘈雜,現場十分的混亂。
車子停下之後,許琅帶着小月月從車子上下來,看到在廣場上烏央烏央的站着三四十号人,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三四十号人泾渭分明的分爲兩撥人,兩撥人相對而站,手裏都拿着家夥兒,有扁擔,有鋤頭,有糞叉,還有大木頭棒子,兩撥人彼此都看着對方不順眼,一個個群情激奮的在那裏彼此叫罵着,如果不是在兩撥人中間站在幾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的話,估計,現場免不了一場械鬥。
許琅站在不遠處,清楚的看到,在對峙的雙方背後,有幾張桌子和椅子早已經翻到在地上,桌子上的菜肴和碗盤碟子早已經碎了一地,現場看起來一片狼藉。
在兩撥人中間,除了幾名比許琅他們提前趕到的警察之外,還有兩名大約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正在不停的說着什麽。
許琅拉着小月月的手,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搖搖頭,伍亮和另一名警察從車上下來,看到這一幕,他本來就黝黑的臉龐此刻愈發的黑了起來,臉色十分的陰沉,可能,伍亮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了這一步,如果他不是提前讓隊裏的同事趕到現場,可能一場械鬥再說難免。
伍亮和許琅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無奈,就在他們準備走過去的時候,站在廣場左邊的一個女人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原本已經逐漸安靜下來的衆人,頓時變得激動無比,一個個揮舞着手裏的家夥事兒,朝前走去,把幾名警察和
站在中間的兩個中年男人推開了,兩撥人開始互相推搡辱罵起來,眼看着,一場械鬥再說難免。
伍亮頓時就急眼,就在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他感覺有一隻手在他腰間摸了一下,他頓時一驚,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阻攔那隻手,但是,當他的手伸過去的時候,那隻放在他腰間的手已經離開了,與此同時,他感覺腰間一輕,挂在腰間的槍套裏的手槍被人拿走了,伍亮心中大駭。
“嘭。”
就在械鬥即将開始的時候,一聲清脆而震耳欲聾的槍聲,在衆人的耳邊回響起來。
“啊......”
本來群情激奮的衆人在聽到這聲槍聲之後,都紛紛的楞在了當場,下意識的退後兩步,紛紛轉過頭,朝許琅他們這邊看來,而站在兩撥人當中的幾個女人和小孩子被這聲槍聲給吓到了,開始發生尖叫聲。
人群分開了,那幾名在維持雙方和平的警察,也終于從人堆裏面擠了出來,他們的帽子都被擠歪了,衣服也皺了。
其實,他們也被這聲刺耳的槍聲給吓到了,不過,當他們回過頭看到伍亮來了之後,一直懸着的心,終于放松下來,他們連忙把兩撥人分開,大聲的呵斥着。
伍亮轉過頭,已經震驚的看着許琅,眼神十分的複雜和古怪。
許琅把開完這一槍之後,就把手槍遞給伍亮,卻發現伍亮一臉震驚的看着自己,和在場的衆人一樣,似乎被吓傻了一般,許琅無奈的搖搖頭,苦笑道:“喂,看什麽呢?還不趕緊讓他們把手裏的東西放下。”
“啊?哦。”
伍亮終于回過神來了,他慌裏慌張的從許琅手裏接過微微發燙的手槍,關掉保險,把槍放進了槍套裏,然後,下意識的朝前走了幾步,離開了許琅身邊,開着不遠處的衆人說道:“把手裏的東西放下。”
“叮鈴哐啷”
在伍亮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剛才還一臉激動,恨不得把對方腦漿打出來的衆人,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紛紛把手裏的東西丢在地上,一臉惶恐的看着伍亮和許琅他們,衆人紛紛拉開了距離,現場一片安靜,而那幾名警察也連忙把衆人再次分開一些,避免雙方再次發生械鬥。
伍亮作爲刑偵大隊的副隊長,是現場最高的領導,他自然要過去弄清楚情況,而許琅則拉着一臉平靜的小月月,跟着走了過去。
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年而夯實的泥土地上
,此刻還有斑斑血迹,當衆人分開之後,在其中一棟房子的門口的門檻上坐着一個大約三十來歲的女人,女人手裏拿着一個孩子,孩子的臉上和衣服上站着鮮紅的血迹,在陽光的照射下是那麽的刺眼,女人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悲傷,頭發蓬亂,臉上還有一個清晰無比的巴掌印,在那張微微泛黃的臉頰上,此刻挂滿了淚珠和鼻涕,她死死的抱着懷裏的孩子,嘴唇顫抖,喃喃自語的說着什麽。
孩子一動不動的依偎在女人的懷抱裏,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死去了。
在這個女人的背後的堂屋裏,還有和這個女人差不多大的女人癱坐在椅子上,女人身上沾滿了泥土,披肩的頭發混亂的披散在女人的肩膀上,遮住了女人的臉頰,她身上的衣服有還幾處破口,露出了裏面紅色的秋衣。
而在堂屋正中間的地上,放着一塊門闆,門闆上躺着一個男人,男人身上的衣服也是沾滿了泥土,腦袋微微凹陷下去,男人的腦袋上布滿了紅色的血迹,順着臉頰和衣服,滴落在門闆上,男人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張嘴巴也是長得大大的,似乎想要喊些什麽。
原本嘈雜的現場,在那聲槍響之後,現場變得格外的甯靜,之前那些還在哭泣和尖叫的女人和孩子,在伍亮走過去之後,紛紛閉上了嘴巴,眼神驚駭的看着伍亮。
伍亮走過去之後,先是和幾名提前趕到的警察問了些什麽,然後,伍亮的眼神就看向了站在兩撥人中間的兩個中年男人,伍亮眯了眯眼睛,朝他們走過去,開始和他們低聲交談着什麽。
許琅拉着小月月的手,沒有去看在場的衆人,也沒有去管伍亮,而是走到了坐在門檻上的女人面前,他蹲下身來,松開月月的手,眼睛看着女人懷裏的孩子。
孩子隻有兩三歲,是個男孩,此刻,孩子的眼睛緊緊的閉着,臉色十分的蒼白,孩子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裏都流出了猩紅的鮮血,孩子死了,許琅隻看了一眼,就知道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試一試孩子的鼻息,原本十分安靜的女人,猛地擡起頭來,一雙紅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許琅,眼神當中露出憤怒無比的兇光,她把孩子朝自己的懷裏抱緊了幾分,然後沖着許琅發出一聲怒吼。
“滾......别碰我的孩子。”
女人的聲音格外的響亮,響徹在衆人的耳畔,隻是,那聲音卻像是一隻失去孩子的母豹子,在對衆人發生的咆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