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盤坐在飛蜥的背上飛往英傑城,表情僵硬。
那名巫醫既然被老頭子說成是能陰掉大鍛神初期的高手,怎麽着也該有大煉氣期巅峰的戰力吧?
怎麽就被老頭子“吧唧”一下給隔空捏爆了呢?死的那麽幹淨利落,都沒掙紮一下。
身下的這隻飛蜥見勢不妙,扭頭就跑。被既濟遙遙一指,慢悠悠的喊了聲“禦獸訣”,然後這玩意兒就乖乖的飛回來了?
禦獸訣什麽時候能控制這種級别的靈獸了?
不過當老家夥一臉得瑟得跟無名講這禦獸訣也是他所創的時候,一切不合理貌似都變得合理了。
總之無名現在有一種正爲兩個小錢沾沾自喜卻被人家用銀票抽臉的感覺。
破陣營在訓練時無戰損的帶回了十顆蠻子的腦袋。
消息一傳出,整個英傑城都炸了鍋。
這裏可是大後方啊!應招入伍的新兵連蠻族長什麽樣都不知道,隻聽說這些蠻子都是些以一當十,力大無窮的怪物。
此時一聽說這幫“精挑細選”出的破陣營士卒帶回了十顆蠻族腦袋,别營的初生牛犢都擺出了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勢。好像任誰動動手指都能輕松幹掉十幾個蠻子似的。
不同于普通士卒的湊熱鬧心态。英傑城的軍官們都從中聞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在這附近遇到蠻族的斥候可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擊殺蠻族小隊的事情還在發酵中,無名的回營就真正引起了一場轟動。
爲了避免引起騷亂,無名讓飛蜥落在英傑城外。然後從距離營地最近的北門進了城。
即便如此,當體長達到十丈的飛蜥躬身鑽過城門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一片混亂,連修士和架設在城牆上的神機弩都出動了。
文斌将軍跨劍走到無名面前,直直盯着無名道“怎麽回事?”
眼瞅這幫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式,無名歎了口氣,無奈道“這是一個巫醫的坐騎。我覺得在外面殺了有點可惜,帶回來給弟兄們改善一下夥食。”
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修士訝異道“改善夥食?小兄弟難道是打算殺了吃肉?”
無名點頭道“别看這玩意兒現在聽話,等控制的術法時效性一過就要恢複兇性了。又會吐火又會噴毒的,我看還是吃了最省心。”
老修士扯着文斌走到一旁,幾個老家夥的腦袋湊在一塊嘀嘀咕咕個不停。文斌不時扭頭偷瞄了一眼無名,表情玩味。
最後,文斌将軍清了清嗓子,走到無名面前正色道“剛好城中有擅長馴獸的修士,這個靈獸軍方征用了。”
無名扯着嗓子“啊?”了一聲,然後陪着笑道“這是給我們營的弟兄改善夥食的。将軍,您也知道我們營的弟兄都是什麽貨色,需要補營養呀。”
文斌似笑非笑道“嗯,這種貨色都能無戰損地幹掉十名蠻族斥候,看來孫營長确實帶兵有道呀。這樣吧,給你們營撥十頭豬作爲補償如何?”
無名讨價還價道“将軍,你是德高望重的長輩,不能這麽坑我們啊!十頭豬還不如這隻飛蜥腦袋出的肉多呢。再說了,這玩意兒是變異品種,說不準能摳出妖丹來呢。”
文斌将軍走上前,壓低嗓音威脅道“沒法子,城裏的肉食也緊張的很哪。十頭豬雖然不多,不過要是加上前陣子城裏丢失的那些應該夠了吧?你知道盜取軍備物資是什麽罪名吧?”
無名退後一步,“啪”的打了個軍禮,大聲道“爲了我軍的壯大義不容辭!”
文斌将軍滿意的點了點頭,贊道“孫營長大義,當是我輩楷模。走吧,去我帳裏彙報一下軍情。”
說完話,揮了揮手。數名修士圍上去,用篆刻符的鐵鏈把飛蜥給鎖住牽走了。
聽完無名的彙報之後,一衆将領的面色都凝重起來。不僅是因爲這處詭異的蠻族營地,同時也不
知道類似的秘密軍營還有多少。無法想像一旦被蠻族籠罩到陣法之中,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後果。
文斌軍将命人放出信隼立刻向王城彙報情況,同時召開緊急會議,研究對策。
無名作爲當事人,被一幫大佬留在帥帳裏旁聽,不時回答一下問題。
方案一個個被否定,這幫老男人像擠在一起的鴨子,越吵越厲害。争的面紅耳赤也沒能想出個可行的法子出來。
不說蠻族這會兒肯定會派兵增援,光那一千巫醫就不是英傑城吃得下來的。變異飛蜥大家都看到了,它主人那種級别的恐怖存在誰都不知道還有多少。
吵到最後一屋子人都黑着臉愁眉苦臉的進入了沉默。
文斌眉頭緊皺,感覺腦袋針紮一樣疼。
冷着臉環視這些将領的時候,突然瞥見角落裏無所事事的無名居然脫了一隻鞋,正在賣力地搓腳趾丫縫。
文斌眼前微微一亮,怎麽把這個混身透着古怪的小子給忘了?
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問道“孫營長,你實地偵察過敵情。有什麽好主意嗎?不妨說來聽聽。”
無名聽到有人喊他,下意識的“啊?”了一聲。一擡頭,正好撞見一張張老臉都扭過頭來盯着他。
有點不好意思的把鞋穿好,手在褲子上蹭了蹭,然後無名試探着問道“将軍,那飛蜥才換十頭豬是不是少了點?”
文斌“啪”的一聲拍在額頭上,暗罵自己是病急亂投醫。感情這小子一臉淡然,不是胸有成竹,而是一門心思地惦記他的豬呢!
不過無名接下來卻露出個憨憨的笑臉道“要是有五十頭豬就好了,說不準我一激動,腦子就靈光起來了呢。”
一名老将軍闆着臉斥道“小子,這裏本來就沒你說話的份。别蹬鼻子上臉啊,軍營什麽時候成了讨價還價的地方了?”
無名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點頭哈腰道“該彙報的屬下都說清楚了,剩下的就沒我一個小小營長什麽事了。營裏還有不少事情等着解決,還請将軍準許在下歸隊。”
那名老将軍猛的一拍桌子,怒道“放肆!”
文斌揮手制止了老将軍,對無名道“孫營長,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你有辦法解決掉這夥蠻族,但是要給你五十頭豬作爲報酬?”
無名連忙否認道“爲我江洲百姓出力是理所應當的事,在下不敢要什麽報酬。那五十頭豬是飛蜥……”
文斌打斷他道“行了,給你!說吧,你打算怎麽做?”
無名重新坐回偏僻的角落裏坐好,淡然道“我需要出動全城的弓弩手,布置在河床下方十裏處的岸上,用來射殺蠻兵。還有城中所有擅長土系術法的修士,我要構築堤壩。既然敵營建在河床上,那就用水淹好了。”
先前那名老将軍明顯是個急性子,冷哼一聲道“半年沒下雨了,連吃的水都要省着用。你拿什麽水淹敵營?”
無名沒理會他,而是對文斌道“這麽多巫醫的坐騎,得出多少肉呀?五十頭豬實在是賺翻了。”
文斌眼神閃爍,心下也在計算得失。看無名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說不準還真有什麽不便言明的後招。點頭道“就照你說的做吧。要不要立個軍令狀?”
無名把腦袋搖成了波浪鼓“立什麽軍令狀呀?我的命才值幾十頭豬?各位要是願意用我,我就出把力。不願意的話我就回營休息了。”
一衆将領交換了下眼神,真的将無名打發回營休息去了。
不過回營後沒多大一會,三十一名修士便來到了破陣營。
領頭的老者有大煉氣初期的修爲,是個老好人的性格,大夥都稱他張伯。其餘修士的修爲參差不齊,最低的才剛剛邁入煉氣期而已。
無名在修士中看到了面無表情的綠蘿,有些意外地道“喲,綠姐姐。你還擅長土系術法呢?”
蘿瞥了他一眼,反問道“屍煞門跟屍體打交道,大部分都是從土裏請出來的。我懂點土系術法很奇怪嗎?”
無名撇了撇嘴,搖頭道“活了這麽大年紀,頭回聽人把盜墓說的如此文雅。”
見綠蘿又要頂回去,張伯連忙出來打圓場道“好了,打情罵俏的話等忙完正事私下裏再慢慢唠。孫營長,你還是說說咱們該怎麽做吧。”
無名摸出一張草草畫出的圖紙,笑道“我帶大夥去玩泥巴去。”
半晌後,一隻舢闆形的飛行法器從破陣營升空而去。
與此同時,英傑城七千弓弩手以及五千盾刀兵向蠻族所在的河床下遊急行軍而去。文斌親自帶領軍,數位将軍陪同前往。
河床上遊
無名才剛一落地,耳中就響起了既濟的埋怨聲“怎麽去了這麽久?老夫胡子都等白了。”
無名翻了個白眼,沒理會這個自以爲幽默的老家夥。安排大夥在幹涸的河床上修起了堤壩。
河床寬五十丈,兩岸都需要加高,再修起一道高達二十丈的堤壩。哪怕是對修士而言都是一個大工程了。所幸這工程是臨時性的,不用考慮質量問題。
堤壩在内側修的光滑如鏡,緊密嚴實。外側則是用疏松的沙子略作支撐。
一衆修士各顯神通,速度倒是快的驚人。
張伯在空中巡遊警戒,已經出手滅掉了兩支摸過來刺探的斥候小隊。
無名摸着下巴,眯起眼睛打量綠蘿忙碌的背影。突然聽到既濟的一聲贊歎“這妞的屁股真不錯呀。”
無名被吓了一跳,沉聲問道“你不是去搬運海水了嗎?怎麽還在這?”
既濟不屑道“少見多怪。人不在這,難道還不能留下道神念嗎?”
無名長呼出一口氣,無奈道“前輩要是能直接把海水砸這些蠻子腦袋上就省去這些麻煩了。”
既濟“呸”了一聲道“那跟我直接拍死他們有什麽區别?你當我願意這麽麻煩呀?”
無名很好奇這老頭到底什麽修爲,不過既濟不主動說出來,他也隻能憋着。
在修士的禮節中,如果對方不主動相告的話,有三不問之說:不問師門,不問年紀,不問境界。
既濟老兒的性情古怪,萬一哪句話惹得老家夥不高興了,在這當口撂挑子閃人,那無名可就傻眼了。
無名換了個話題道“這樣的蠻族軍營不知道還有多少,要是有個十座八座。那一旦建起來,咱們可就玩完了。”
既濟笑道“據老夫觀察,蠻子培養巫醫的條件比篩選修士還要苛刻。你當是路邊的大白菜呢?這樣的軍營一共隻有三座,東海岸那座已經被一群小輩給毀了。西海岸的那座卡着屍煞門和神霄門那,有夕樂人和齊寒晴那兩個小滑頭坐鎮,問題也不大。老夫隻好親自跑這一趟喽,你們雖然沒有拿得出手的兵力配合,好在這座營地的規模也最小。”
無名小心的問道“這麽說,在這碰到前輩其實不是偶然喽。”
既濟沒好氣的道“廢話,不然老夫吃飽了撐的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當苦力?”
無名眼珠骨碌直轉。本來還怕老家夥一個不高興跑路,感情是自己湊過來給人家打下手呀!連忙陪着笑道“前輩,都說相聚是緣。你看晚輩這麽毫無怨言地配合你老人家,是不是小小的意思意思?”
既濟狠狠“呸”了一口,怒道“小家夥,做人别不知足呀!你不是得了五十頭豬嗎?再說你立此大功,事成之後還能不升個大官?”
無名一陣的無語。老家夥怎麽連豬的事都知道?果然是個偷窺狂呀!
既濟“嗯”了一聲道“别瞎猜了,讓那些修士都讓開吧。老夫的水來了。”
無名心生感應,遙遙望去。天邊出現了一個細微到極緻的黑點,必須借助神眼術才能看清,那是一個遮天蔽日的白瓷碗。